劉笑塵
“聚會來嗎?”
“好啊。”
微笑公式化地掛在臉上,高談闊論間嬉笑怒罵,說話隨心所欲。在座的皆是多年的好友,在微醺的氣氛中,毫無醉意;在喧囂的話題下,是波瀾不驚的淡然。
“我有事先走了啊。”
揉了揉有些許僵硬的臉頰,獨自走在夜晚的街頭。萬家燈火漸遠,夜風呼嘯著帶走了絲絲熱氣。點點繁星懸于天際,璀璨而又高不可攀。昏暗的路燈下,獨行客融入了這夜幕下無人關注的舞臺。大路兩側矗立的樹木在夜風中揮灑著喧囂的狂舞,在清冷又稀薄的月光下投射出常常的暗影,如虬如蛟。
仰望夜空,群星已遠,殘月宛如清冷高貴的公主在薄紗中半掩面頰,僅有余光投下俯視紅塵里的凡人,寂靜的夜空中,僅余間斷的車鳴聲,似乎在提醒著,這個世界依舊喧囂地存在著。
漸漸地,獨行客不再是循規蹈矩的步伐,時而輕快地蹦跳,時而撒歡兒一樣地旋轉步履,時而陶醉地手舞足蹈,時而嘴里哼著斷斷續續卻又東拼西湊的小曲,時而愉快地長嘯,在夜幕這片不起眼的舞臺上,伴舞虬結的樹影,與清冷的月光碰杯。
在夜色的擁抱里,卸去一層層的枷鎖,獨行客的姿態越發張揚。再也沒有什么東西可以束縛住他的手腳,再也不用去循規蹈矩地面對這世間的一切,再也不用顧忌他人的目光,在旋轉跳躍中肆意地揮灑自我,陶醉其中。臉上不再有那公式化的笑容,卻掛上了輕松自在的愜意。
夜路漫漫,燈光漸明,獨行客腳步漸收,雙手不自覺地插回了兜里,嘴里哼的小調聲音漸低,幾近于無,唯有輕微顫動的唇齒依舊在倔強地述說著此前的狂歡。萬家燈火由遠及近地籠罩在獨行客身上,夜幕的孤寂與清冷褪去,獨行客的肩部稍微低了低,胳膊和腿都恢復了一本正經的姿態,脫離黑暗的夜幕,融入那熙熙攘攘的人流。
熱鬧、光亮、繁華、溫暖取代了清冷孤寂的暗色,獨行客也從夜幕的舞臺中退場,舉手投足之間與蕓蕓眾生并無差別,那般狂放不羈的姿態宛如昨日曇花,轉瞬已逝,不留痕跡,待得梳洗整齊,著裝更替,風月不識昨日客。
熟練地掛上公式化的笑容,新的一天依舊是熱鬧的一天,如大多數常人一般去做、去說、去走。
“為何如此?”
“應當如此罷了。”
風起,林間枝葉摩擦間發出沙沙的聲音,那看似一片片大體相同的樹葉,細細看來卻也是不同的,曾在幼時采下一片樹葉做書簽,現如今,依舊未曾尋到完全契合的另一片,即使林間樹葉再多,卻也無法掩蓋那份獨特。
“不喜歡熱鬧嗎?”
“只是不喜歡孤獨罷了。”
閉上眼睛微微仰頭,迎著夕陽的暉光,安靜地仿佛睡著了,帶著溫和的氣息,享受著在思緒之海蕩漾的愜意,沉浸在獨屬于他的世界中。
睜開眼睛,看向周圍的眼睛也帶上了些許暖意,輕快的步伐走在傍晚的林間小路上。
晚上好,我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