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象下山（上）

柴興志

一、小象進村

經(jīng)過多年的生態(tài)保護，山上的野象繁殖起來，可是多年以前人們毀林種地，森林面積大幅減少，這些野象又是大肚囊，山上的樹葉野草填不飽肚子，野象成群結隊的闖下山來。

最先發(fā)現(xiàn)野象下山的是村主任李魁。李魁當過特種兵，本事自不必說，人長得又黑又壯，因此大伙兒都叫他“黑旋風”。黑旋風家的地就在山根底下，那天老婆想吃嫩玉米。老婆的話就是命令，黑旋風來到自家地里，正在仔細挑選，忽聽山邊稀里嘩啦一陣亂響，透過玉米稈的縫隙一看：一隊野象鉆出樹林涌下山來！

象群是母系氏族，領頭的母象在前面帶隊，它一下山就看到了一片青翠，揚起鼻子“嗚”的一聲，帶著隊伍就沖進了玉米地。黑旋風一看就知道，這塊地正是鄰居霍老二的。霍老二這家伙慣于耍賴皮，小偷小摸占便宜，村里人稱“二貨”，這回可該他倒霉了。

這群野象肯定是餓極了，根本就沒發(fā)現(xiàn)不遠處目瞪口呆的黑旋風，忙著拿長鼻子折斷玉米稈，連桿帶玉米送進嘴里“咔嚓咔嚓”大嚼起來。這時候驚擾它們純粹是找死，黑旋風趕緊悄悄后退，遠遠地看著它們大快朵頤。

野象們只顧大吃大嚼，一頭還沒斷奶的小象對玉米不感興趣，溜溜達達地離開了隊伍，不知怎么就轉到黑旋風身后。黑旋風只顧看著野象們嘁嗤咔嚓吃玉米，忽聽身后也嘩啦啦響起來，趕緊轉身一看，小象已經(jīng)來到了跟前！

黑旋風驚呆了，傻站在那里不知所措。沒想到小象全沒把他當外人，伸出長鼻子嗅了他幾下，又卷住了他的胳膊晃了晃，好像是要跟他玩耍。黑旋風這才放下心來，可他也知道，雖然小象沒把他當外人，若被母象看見，可就要把他當外人了，還是不要招惹它為好。

事不宜遲，黑旋風推開小象的鼻子，嘩啦啦撥開玉米稈，加快腳步往回走，一口氣走出玉米地，可是身后還是嘩啦啦地響，趕緊回頭一看：小象跟著出來了！這可不得了，如果被母象看到，準以為自己要拐走它的孩子，后果不堪設想！必須馬上甩掉它。黑旋風撒腿就跑，拼了命跑到村頭，扭頭再看：小象搖著鼻子追了上來！

黑旋風實在納悶，真不知這只小象是怎么想的，為啥偏要纏著他不放，估計是這群象里只有它一只小象，一直找不到小伙伴跟他玩耍，看到跟它差不多大小的人，就想追上來一起玩耍。跟它玩玩倒沒有啥，只怕母象跟上來，誤以為自己要傷害它的孩子，眼下沒有別的辦法，只能躲起來不讓它看到。黑旋風急忙跑進村里，到了家關上大門，從門縫里朝外偷窺。偷窺了一會兒沒見小象追來，黑旋風松了口氣，這才想起沒給老婆帶回來嫩玉米。剛要回屋跟老婆解釋，突然聽到隔壁的鄰居二貨狂叫起來。

黑旋風扒著墻頭一看：小象為找人闖進了二貨家，二貨拿著耙子一邊狂叫一邊拍打小象。小象也不是好惹的，鼻子一甩打掉了二貨手里的耙子，接著又一鼻子把二貨掀了個仰八叉，二貨連滾帶爬地逃回屋里，“咣當”關上了房門。小象不肯甘休，使勁兒拱起門來，嚇得二貨頂著門大叫救命。

誰讓他動耙子打小象的，受點兒驚嚇也是活該，可是這樣鬧下去很可能會把象群招來，整個村子就要遭殃了。自己惹的禍可不能連累大家，一定要把小象引出去。黑旋風跑到二貨家的院門外，朝著小象拍拍手，小象聞聲回頭看見了黑旋風，也不去拱二貨的門了，轉身朝著黑旋風跑來。小象上鉤了，黑旋風撒開腿就往村外跑。

黑旋風想把小象引回玉米地，哪知剛跑出村子，就見那只母象帶著十幾只大象，揚著鼻子邊嗅邊向村子走來。黑旋風等到小象追上來，拍拍它的腦袋，指了指前邊的象群，小象看到了母象，高興地叫著跑了過去。

領頭的母象看到小象回來，樂得扇著耳朵嗚嗚叫。趁著它們親熱的工夫，黑旋風趕緊轉身往回跑，一口氣跑到二貨家，看到了驚魂未定的二貨。

二貨一個勁兒地感謝黑旋風替他引走了小象，黑旋風講了自己遭遇象群的經(jīng)過，二貨一聽就急了眼，他那塊地里的玉米是要賣給飼料公司的，一下種就簽了合同收了定金。這群野象都是大肚子漢，吃慣了甜頭肯定還要再來，很快就會將玉米一掃而空，二貨早把定金吃喝進了肚子里，將來怎么跟飼料公司交代呀？

看到二貨痛心疾首的樣子，黑旋風告訴二貨，大象是國家保護的野生動物，禍害了莊稼政府不會不管，這里以前沒有過先例，需要請示上級給予補償。說著，黑旋風馬上就給鄉(xiāng)里打電話，鄉(xiāng)領導以前也沒遇到過這種事，也要請示上級，讓黑旋風等待消息。過了兩天，省里野生動物保護所的一個老專家?guī)е鴰讉€人來了，聽黑旋風介紹了情況，又讓他帶路到玉米地和山里考察了幾天，也沒留下什么結論就走了。

二貨以為專家是來研究賠償損失的，追著屁股一問，原來人家不管這一段，讓二貨等待政府決定，二貨不樂意了，等待等待，要等到猴年馬月呀！

二、黑心下套

二貨回到家里，越琢磨心里越別扭，更想知道自己的玉米地被禍害成了什么樣子，估計大象也不會總待在玉米地里，二貨決定到地里看看。

到了地頭，二貨不敢貿然進去，側著耳朵聽了一陣，確定了里面沒有動靜，這才小心翼翼地鉆了進去。地里倒伏了一長條玉米，這是象群到村里找小象踩倒的，接近山根那邊可就慘了，十多畝地的玉米被吃掉了差不多一半，如果象群再來一次，今年可就顆粒無收了！

二貨走到山根，看到了象群下山踩出的小道，大象的記憶力特好，絕不會忘記走過的路，更不會忘記吃過的好東西，玉米可比山上的樹葉野草好吃多了，過不多久它們肯定會卷土重來。二貨一邊往家走，一邊算計自己的損失，現(xiàn)在離飼料公司收購玉米不到一個月了，就算飼料公司不逼債，可是這一年的收入也沒了，往后的日子怎么過？就算政府給補償，誰知道啥時候才能拿到手里？

進了自家的院子，二貨只顧低頭想心事，一頭碰到了晾衣繩上，差點兒勒了脖子。這根粗鋼絲是爹留下的，當年用來下套捉野豬，后來政府禁獵，就把它做了晾衣繩。看著這根粗鋼絲，二貨一下子有了主意，決定給野象一個教訓，看它們還敢來禍害莊稼！二貨解下鋼絲，纏在腰里又去了玉米地。

來到野象下山的地方，看到了被它們披荊斬棘開辟出的那條路，野象的記性好，往后肯定還要走原路下山。二貨在路邊上選了一棵大樹，拴上鋼絲做活套。正在擺弄的時候，忽聽小路上似乎有動靜，抬頭一看，前邊不遠處站著一只小象，也不知道它啥時候來的，正在好奇地盯著自己擺弄套子，聽黑旋風說這群野象里只有一只小象，不用說就是闖進自家院子里的那一只。

二貨怕驚動小象，裝作沒看見它，趕緊撒了些枯枝落葉蓋住套子，起身就要開溜。哪知小象一看二貨要走，搖搖耳朵甩甩鼻子，朝著二貨跑了過來。小象雖然不會傷人，可是它的身后跟著象群，二貨哪敢跟它周旋，急轉身撒腿就跑，慌亂中腳下一絆，嘰里咕嚕一直滾到了山腳下。爬起來正要往玉米地里鉆，就聽身后的小象嚎叫起來，二貨站住腳笑了起來：“嘿嘿，中了老子的圈套了！”

黑旋風此時正在家里發(fā)愁，愁的還是野象的事，二貨家的玉米地算是完了，村里的玉米地家家相連，估計也是在劫難逃。玉米吃了也就吃了，最擔心這群野象會闖進村里來，應該給村民們發(fā)個預警。

想到這里，黑旋風趕緊來到村委會，打開廣播，通報了自己的發(fā)現(xiàn)，告訴村民們看到野象趕緊躲開，千萬不要招惹它們。剛剛播完，村民們就紛紛來到村委會，村里是飼料公司的生產(chǎn)基地，大家都是簽了合同收了定金的，人看見野象可以躲起來，玉米地沒法兒躲啊！

黑旋風沒法兒對付野象，更沒法回答村民的問題，只能等待上級的指示，希望野象只是偶然下一次山，嘗一次新鮮也就算了。黑旋風責任在身，他要監(jiān)視野象，關注各家的損失，才好隨時向上級匯報。

廣播過后，黑旋風又去玉米地巡視，離著老遠就聽到了大象的叫聲，黑旋風一下子緊張起來。按說大象叫幾聲沒什么新鮮，可是今天的叫聲簡直就是哀嚎，一定是遇到了大麻煩！要不要過去看看呢？黑旋風猶豫起來，他知道這時候的大象攻擊性最強，如果湊近了被它們發(fā)現(xiàn)，肯定是難逃一死！

大象的哀叫聲越來越大，好像整個象群都叫起來，黑旋風實在忍不住了，小心地撥開玉米朝著叫聲走去。循著叫聲穿過玉米地，前邊就是山腳，大象的叫聲已經(jīng)是近在耳邊，叫聲里還夾雜著重重的踐踏聲。黑旋風輕輕走到地頭從玉米的縫隙里一看，是一群大象邊哀叫邊圍著一頭小象打轉。

小象出什么事了？可是離得遠看不清，只看到小象既沒有倒下也不像受傷，只是向前一沖一沖地想要擺脫什么東西。黑旋風發(fā)現(xiàn)大象們的注意力都在小象身上，臥倒在地匍匐過去，爬到近處仔細一看，小象沖一次，旁邊的那棵樹就晃動一下，這一下黑旋風明白了，小象的腳被套住了！被什么東西套住了呢？就算是小象力氣也不可小覷，套住它的一定是專門捕獵用的鋼絲繩。黑旋風趕緊掏出手機，錄下了小象的掙扎和象群的哀叫。

不管是什么人干的，先要把小象解救出來，此時大象正在集體發(fā)怒，靠得太近簡直就是自己找死。怎樣才能把小象解救出來呢？黑旋風突然想到了前幾天來的專家……

（未完待續(xù)）

能夠入選“故事名家”欄目是每個故事作家的榮幸，故事作家們也都愿意把自己的好作品奉獻給讀者，但是能夠創(chuàng)作出好作品很不容易。評價是不是好故事要看讀者喜歡不喜歡，我不敢說這篇故事稱得上好作品，如果它能給讀者帶來閱讀的愉悅，我就非常滿足了。

近兩年來，中國故事委員會和《民間文學》雜志社與各地攜手，不斷推出“中國故事節(jié)”征文大賽，產(chǎn)生了大批的中國好故事，為弘揚社會正能量，提高作者的地位和待遇，繁榮民間文學做了大量的工作。作為故事作者，可以說是趕上了好時機，有了這么廣闊的創(chuàng)作天地，有了這么多的榮譽和激勵，只能盡最大的努力寫好故事，把最好的故事奉獻給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