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故事多

江寧

進淄趕“烤”近來成為一種現象級的存在。除了蜂擁而至的各地游客，還有多地政府相關部門組織的考察團持續現身淄博。與此同時，淄博市政府考察團也在奔赴湖北黃石、廣西柳州等地進行考察學習。

根據國家統計局的數據，2021年末，全國城市數量達691個，其中地級以上城市297個，縣級市394個。以往，城市發展的聚光燈都會定格在北、上、廣、深超大型一線城市上；網絡時代，西安、杭州、長沙等省會城市和旅游勝地又成為蓬勃而起的“網紅城市”。但是顯然，這還只是很少一部分的城市翹楚，還有眾多屈居三線、四線甚或五線的小城，它們成了輿論場中“沉默的大多數”。這當中，許多城市也有上千年的建城史、幾百萬的常住人口、良好的產業商業基礎、便利的交通網絡，但相較于前者，它們知名度不算高、經濟規模不算大、輻射能力不算強、聚集效應不算明顯。淄博爆火，引發關注，重要原因在于它具備了“小城”突圍、以小博大的標本意義。

“小城”突圍，靠的是特色，歷史遺存、地域文化、風土人情都是特色的有機組成部分。淄博燒烤有“一桌一爐一卷餅”的獨特氛圍感，三五好友圍爐共敘、熱烈滾燙的場景，擊中了年輕人的生活向往——吐槽一線城市是“美食荒漠”的這屆年輕人，想要的正是這種人間煙火氣。淄博還有悠久的歷史，古代齊國的首都、稷下學宮的盛況、齊文化的發祥地，再加上淄博人的熱情淳樸，人們在“地攤”美食里滿足了胃，又被獨特的文化氣息和市井風情抓住了“心”。而且，淄博燒烤還有一個廣為流傳的故事：疫情期間，淄博妥善照顧了隔離在此的上萬名大學生，離開之前還請他們吃了燒烤，并邀請他們春暖花開時再來淄博。于是，春暖花開的2023年，“大學生組團到淄博吃燒烤”，成為引發颶風的“蝴蝶翅膀”。

在中國大地上，這樣的“小城”故事還有許多。

2001年，博鰲亞洲論壇永久落戶，令博鰲從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漁村一躍成為舉世矚目的“外交小城”。幾乎每年3、4月間，數千名來自世界各國的嘉賓齊聚于此，圍繞共同關心的亞洲話題，尋找人類命運共同體的發展方向。博鰲的一舉成名，展示的是大國外交故事。

2020年春節期間，柳州螺螄粉作為“宅經濟”的代表成功出圈，賣到斷貨。而在柳州市南郊的白蓮洞遺址，考古學家發現了大量螺螄殼堆積物，表明早在距今2萬多年前，柳州先民已經撈取螺蚌為食。“不食螺螄粉，枉為柳州人。”柳州的一碗螺螄粉，傳說的是數萬年的鄉愁故事。

2020年底，意外走紅的“甜野男孩”丁真，讓“甘孜理塘”的同期搜索量同比增長超5倍。它地處青藏高原，海拔4014米，素有“世界第一高城”“天空之城”之稱，呈現的是濃郁的康巴藏族風情故事。

2021年，一首《漠河舞廳》爆火，引來游客紛紛打卡中國最北、緯度最高的城市漠河，追憶歲月與往事。這是一座城市的懷舊故事。

今年，電視劇《狂飆》走紅后，取景地廣東江門的豬腳面沿街飄香。這是一座城市的美食故事。

前不久，慢節奏電視劇《去有風的地方》熱播，不但讓“老牌名城”大理再度火爆，也讓不少觀眾對大理周邊的沙溪古鎮、鳳陽邑這些“新面孔”充滿向往。大理古城正是抓住了村落文化的發展精髓，把傳統村落與民族特色相結合，致力打造“中國最美鄉愁帶”，形成了一批具有專業水平的旅游村落，如喜洲鎮桃源村、周城村，灣橋鎮古生村，銀橋鎮磻溪村，大理鎮龍龕村……吸引了越來越多的人奔赴這些“世外桃源”。

…………

梳理這些出圈的“小城”，不難發現，每個城市都有值得被“遇見”的美好。這份美好一旦形塑得更獨特，便可以成為“小城”突圍的引爆點。“小城”的發展，既不能一味跟大城市比高、比大、比快，也不能跟特色城市比拼獨特的自然資源稟賦或歷史人文積淀，更不能機械地搬用大城市和特色城市已成形的設計理念和所謂“套路”，只能另辟蹊徑，找尋適配自己的特色之路。正所謂“各美其美，美美與共”。

與之相反，“千城一面、萬樓一貌”不只是物質空間形式上的懶惰，更說明了城市文化的貧乏。試想，倘若人們走在長城腳下、秦淮河邊、西子湖畔，看到的是一模一樣的“古鎮”；當人們在全國各地的不夜城，都是同似曾相識的小吃攤、燈光秀、花車游行合影打卡；當人們捧起的竹筒奶茶、拍照的“想你”路牌，都是雷同的配方、熟悉的味道……那么，誰能分辨出某座城市的精神？誰又能記得住某座城市的故事？誰還會為某座城市深深觸動、念念不忘呢？

破解“千城一面”，實現“小城”突圍，講述“小城”故事，關鍵是向特色文化要答案。文化始終是城市最主要的標識之一，中國人居環境隨中國文明的發展而演進，與中華文化緊密聯系在一起。縱觀那些歷史文化名城，之所以流傳千古，無一不是在自己的發展過程中，將山水環境、亭臺建筑、美食美酒、文學創作、人文情懷等，融匯為一個充滿感染力的整體。今天，我們更要推動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創造性轉化、創新性發展，以時代精神激活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生命力，激活一座座城市的生命力。

“小城”不小，空間很“大”。我們要深刻認識城市在我國經濟社會發展、民生改善中的重要作用，推進以人為核心的新型城鎮化，走出一條中國特色城市發展道路；不斷推進城市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提高新型城鎮化水平，提升城市環境質量、人民生活質量、城市競爭力，建設和諧宜居、富有活力、各具特色的現代化城市，開創人民城市建設新局面。

小城故事多，充滿喜和樂。我們相信，一定會有更多的“小城”成功突圍，有更多的游客走進“小城”，感嘆“小城故事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