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旗周報》與土地革命戰爭時期馬克思主義的傳播

王淑娜

（山東省委黨校，山東 濟南 250014）

土地革命戰爭時期，尚處于幼年的中國共產黨迫切需要通過黨報黨刊宣傳馬克思主義理論，擴大馬克思主義在群眾中的影響。在此背景下，《紅旗周報》于1931 年3 月9 日在上海創刊。作為黨的機關報，《紅旗周報》是馬克思主義的重要宣傳媒介。鑒于目前學術界對《紅旗周報》的研究成果尚不足，本文以《紅旗周報》為研究對象，探討其傳播馬克思主義的內容、途徑及成效，以期為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最新理論成果的傳播提供借鑒和啟示。

一、《紅旗周報》傳播馬克思主義的主要內容

（一）譯介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著作

從《紅旗周報》的宣傳內容上看，一是譯載馬克思主義經典著作。《紅旗周報》譯載經典著作的方式有兩種：第一種是直接譯介馬克思主義經典著作，如《紅旗周報》第6 期直接譯介了列寧在1905 年7 月撰寫的《革命軍隊與革命政府》一文，強調了組織革命軍隊和建立革命政府在奪取政權中的重要作用[1]。直接譯介的文章還有《國際女工紀念日》《列寧論干部問題——“新的任務與新的力量”》《關于反對資產階級報紙的決議草案》《論布爾塞維主義史中的幾個問題》等，從而將馬克思列寧主義直接呈現給廣大民眾。第二種是間接介紹馬克思主義經典著作的文本內容，如第39 期《為馬克思主義而斗爭》一文，作者慧素引用了列寧的“沒有革命的理論，便沒有革命的行動，沒有革命的行動，便沒有革命的理論”[2]，以此來抨擊一切反革命的欺騙。在《自由的刊物》一文中闡述了列寧的黨報思想，在其他關于反對帝國主義、反對國民黨、倡導群眾斗爭的文章中也對馬克思主義經典著作的文本內容進行了推介，從而加深了民眾對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思想觀點的認識。

二是對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的生平功績進行宣傳。《紅旗周報》專門推出紀念刊號《為馬克思逝世五十周年紀念告民眾書》和《中央關于馬克思逝世五十周年紀念的決議》，將馬克思主義看作馬克思一生全部觀點的集中體現以及全世界無產階級和勞苦大眾的鮮明思想旗幟。在第27 期《紀念列寧》中指出列寧第一個提出“社會主義可以先在一個國家里面勝利”的問題[3]，明確了列寧主義對革命的馬克思主義作出的突出貢獻，進一步宣傳了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的歷史功績。

（二）闡釋馬克思主義基本理論觀點

一是對馬克思主義群眾史觀的闡釋。《紅旗周報》出版共64 期所刊載的文章中，標題含“群眾”二字的文章有18 篇，充分表明群眾史觀是《紅旗周報》傳播馬克思主義的重要內容。從第1 期《擊破國民黨進攻紅軍的新計劃》中明確黨應當接近、奪取和組織群眾[4]到第59 期《再論鞏固黨的組織的迫切任務》中指出鞏固黨的組織最重要的任務就是加強群眾工作[5]，再到第63 期《查田運動的群眾工作》中闡述的“一切脫離群眾的官僚主義命令主義工作方式”是最大的敵人[6]，可以看出《紅旗周報》始終關注人民群眾，宣傳工農群眾在革命事業中的巨大作用，既突出了人民群眾的主體地位，又明確了黨對于群眾工作的組織領導方式，極大地推動了馬克思主義群眾史觀的傳播。

二是對階級斗爭思想的闡釋。《紅旗周報》刊載了大量關于階級斗爭的理論文章或報道，號召廣大軍民群眾運用階級斗爭的方式反抗國民黨的黑暗統治。瞿秋白在《紅旗周報》第33 期發表了《國民黨還配談領導權嗎？ 》，全面揭發了國民黨和反革命派的丑惡行徑，指出必須由無產階級帶領廣大人民推翻國民黨政權, 才能實現真正的解放[7]。黃卷在《鞏固無產階級的領導權與反機會主義的斗爭》中指明了在革命中鞏固無產階級領導權的重要性，提出同一切機會主義和反革命派作斗爭、擴大無產階級先鋒隊、領導土地革命與反帝國主義的民族解放斗爭等鞏固無產階級領導權的具體任務[8]。充分說明了《紅旗周報》順應形勢發展的需要，號召通過階級斗爭清除阻礙人民自由的敵人，有力傳播了馬克思主義階級斗爭思想。

三是對無產階級政黨理論的闡釋。《紅旗周報》對黨的理論的闡述大致可以分為三類：其一，關于黨的干部問題的闡述。如《黨的干部問題》《中央關于干部問題的決議》《論訓練干部問題》等文，分析了干部恐慌現象形成的內外因素以及黨在歷史上的錯誤表現，如“不懂得干部是什么”“始終留戀舊干部”“黨內家長制度與委派主義妨礙”等，并提出了“在組織上鞏固黨的全部工作”的具體方法[9]。后又進一步指明了訓練馬克思主義干部的重要意義以及訓練干部的理論結合實際的方法[10]。其二，對黨的作風建設提出要求。如羅平的《論自我批評》指出黨內同志的工作還沒有充分利用自我批評的武器，明確了“健全的、積極的、布爾塞維克的自我批評”是鞏固和發展黨的一個重要武器[11]。其三，闡明黨的組織建設任務。如《再論黨的組織的迫切任務》中提出了加強群眾工作、擴大和鞏固黨領導的積極干部、加強黨的無產階級成分等具體任務[12]。《紅旗周報》對無產階級政黨理論的傳播，使廣大工農群眾更好地接受黨組織的領導。

四是對馬克思主義婦女觀的闡釋。《紅旗周報》始終堅持馬克思主義婦女觀，刊登了不少有關婦女工作的文章。如第58 期特別刊載了紀念“三八”國際婦女節的文章，包括《中央關于“三八”婦女節的決定》和《國際女工紀念日》，文中明確了婦女工作和婦女運動的重要意義，提出了“非吸引婦女去參加政治，便不能吸引群眾參加政治”[13]等觀點。第18 期的《論下層的統一戰線》、第25 期的《鄂豫皖蘇區的鞏固與發展》、第27 期的《怎樣去擴大上海反帝的罷工運動？ 》、第31 期的《湘贛蘇區省委報告》等文章中也都論述到了婦女問題。可見，《紅旗周報》對于馬克思主義婦女觀的傳播給予了高度關注，致力于提升婦女的社會地位，讓更多民眾認識到婦女在革命中的積極作用。

（三）介紹國際共產主義運動重大事件

《紅旗周報》通過對巴黎公社和十月革命等國際共產主義運動重大事件的回溯，進一步加強了馬克思主義的傳播。在巴黎公社六十二周年，《紅旗周報》刊登了系列文章《為巴黎公社六十二周年和北京慘案七周年紀念宣言》《巴黎公社六十二周年紀念》《關于巴黎公社六十二周年和北京“三一八”慘案七周年紀念的決定》，聚焦總結巴黎公社的經驗教訓和歷史意義，指出巴黎公社具有偉大的歷史功績，“開始了無產階級革命的新時代”,“寫了工人運動史最光榮的一頁”[14]；分析了巴黎公社失敗的多種原因，包括資產階級的殘酷鎮壓與白色恐怖、工人階級的組織力量不夠、缺乏充分的反抗決心、沒有沒收銀行等。巴黎公社留下的深刻警醒在于：只有堅持中國共產黨的領導，才能奪取革命的最終勝利，實現巴黎公社的未竟之業[15]。在當時內憂外患的背景下，這些經驗教訓的揭示，有助于增加蘇區民眾對于工人階級和社會主義的認同感，激發廣大民眾的革命積極性。

十月革命的勝利將中國民眾的目光引向蘇俄，《紅旗周報》發表了諸多真實反映俄國十月革命和蘇聯社會主義建設成就的文章。如《十月革命十五周年紀念》重點對比了社會主義建設迅猛推進的蘇聯和深陷經濟危機的資本主義國家、蘇區和白區兩個政權下的工農生活。《在突飛猛進中的蘇聯社會主義建設》《蘇聯工人階級的創造及其生活》等文章，詳細報道了蘇聯社會主義建設的非凡成就，讓更多群眾堅信馬克思主義和社會主義的美好前景。此外，《紅旗周報》還對蘇俄以外國家的無產階級革命運動給予了關注，如第29 期報道了日本無產階級反對日本帝國主義的侵略行為，號召日本的工農大眾“應該擁護中國工農與他們的蘇維埃以及紅軍”，日本的無產階級“應該和中國蘇維埃與國際無產階級共同奮斗。”[16]另外，《捷克斯拉夫的紅色紀念日》《印度民眾革命的發展》等文章報道了捷克斯拉夫、印度等國家無產階級革命運動的情況，展現出世界無產階級的頑強抗爭精神。

二、《紅旗周報》傳播馬克思主義的途徑

（一）批判各種非馬克思主義

土地革命戰爭時期，由于紛繁復雜的局勢，社會上出現了一些打著“救國救民”旗號卻言行不一致的非馬克思主義派別，如以鄧演達為代表的第三黨、以陳獨秀為代表的托陳取消派、第二國際以及改組派、右派小組織、國家主義派等，為了降低非馬克思主義思想的干擾，《紅旗周報》以犀利的語言文字對這些阻礙中國革命發展的主義、派別進行了抨擊，刊登了《第三黨是什么東西？ 》《第三黨是國民黨的忠實擁護者》等文章對第三黨的虛偽性進行了揭露，先后發表《且看取消派向誰進攻》《取消派的 “工人運動”》《滿洲事變中的取消派》等對托陳取消派的主張進行了嚴厲抨擊。為了同背離馬克思主義的第二國際展開斗爭，先后刊登《第二國際是戰爭的組織者》《第二國際反對戰爭的滑稽劇》等文章捍衛了無產階級的利益。總之，《紅旗周報》通過與非馬克思主義派別的理論交鋒，降低了非馬克思主義在群眾中的負面影響。

（二）借助紀念活動刊發文章

借助紀念活動刊發文章是馬克思主義傳播的重要途徑之一，以紀念活動為載體，通過對紀念活動的報道和評論，能夠加深人民對馬克思主義及黨的領導的認同。《紅旗周報》刊載了許多有關紀念活動的文章，如第50 期《九一八的一周年紀念》談到“一年來的經驗，已經教訓了廣大的工農勞動群眾，地主資產階級的國民黨統治，是只會投降日本及一切帝國主義，是只會出賣民族利益，是只會鎮壓與屠殺反日反帝斗爭民眾，是只會引導帝國主義之更兇暴的進攻”[17]。在《為五卅紀念宣言》中呼吁全中國的工人階級必須發揚五卅精神，為打倒國內外反動派而斗爭[18]。此外，巴黎公社、十月革命、三八婦女節也是《紅旗周報》的重要紀念對象。《紅旗周報》圍繞這些不同的紀念活動刊登大量文章，揭露了資產階級的黑暗統治，調動了工農群眾參與革命的積極性，擴大了馬克思主義的群眾基礎。

（三）開設專欄介紹蘇區建設

《紅旗周報》開辟了兩個特色欄目：一個是“蓬蓬勃勃的中國蘇維埃運動”。該欄目專門介紹地方蘇區的建設情況和最近動態，如第25 期詳細介紹了鄂豫皖蘇區的赤區發展、土地分配、財政經濟、肅反工作情況等，對其他蘇區的介紹內容也涵蓋了土地問題、財政狀況、群眾斗爭、文化建設等各個方面，這一形式促進了生活在白區甚至國外的民眾對蘇區的了解，與國統區的黑暗統治形成鮮明對比。另一個是“蘇區通訊”。《紅旗周報》刊載的文章結尾經常出現“通信”“通訊”字樣，并且這些通信和通訊多以國家或地區命名，文章內容也大多與之相關，其中數量最多的是“工農通訊社”。這些通訊社的工農通訊員通常來自人民群眾，具有豐富的生產生活經驗，他們用通俗易懂的語言對蘇區生活和建設狀況進行描述，進一步推動了馬克思主義大眾化傳播。

（四）報道國內工人運動情況

《紅旗周報》是對黨在土地革命戰爭時期探索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真實記錄，其中刊登了39 篇關于工人運動的文章，不僅報道了不同地區、不同行業的工人罷工經過，而且通過這些文章對工人如何進行罷工、如何建立統一戰線、如何反對黃色工會等方面工作進行了指導。如《河北最近工人斗爭的形勢與我們的緊急任務》中描述了“八千多礦工兩次包圍公安局，工人自動捆綁并驅逐黃色領袖，與保安隊實行武裝斗爭”的罷工場景[19]；《怎樣擴大上海反帝的罷工運動》中談到必須同“工人運動與反帝運動分離、經濟斗爭與反帝罷工對立”的現象作堅決的斗爭[20]。在這一過程中，將馬克思主義理論與中國工人運動的實踐相結合，在指導工人運動中廣泛傳播了馬克思主義。

三、《紅旗周報》傳播馬克思主義的成效

（一）普及了馬克思列寧主義

《紅旗周報》作為一份報紙，在向民眾傳遞新聞、信息的過程中普及了馬克思列寧主義，極大地提高了民眾對馬克思列寧主義的接受度。《紅旗周報》中的一段描述有力地證明了這一點：“學校里俱樂部中都高掛列寧和馬克思的像片，農民家中許多從前本是供奉菩薩的，現在都是被馬克思列寧驅逐出去了”，“一切菩薩的神宇，都變作列寧學校了。”青年群眾都高喊著“打倒菩薩”“馬克思列寧主義萬歲”[21]。這一時期的蘇區，在黨報黨刊的輿論影響下，馬克思列寧主義在民眾中的影響力不斷擴大，民眾對馬克思列寧主義的認同程度日益提高。

（二）激發了民眾的革命熱情

《紅旗周報》通過對日本帝國主義和國民黨的猛烈抨擊，激發了民眾的革命熱情，對于推動革命發展、打擊反動勢力起到了積極作用。一方面，在《紅旗周報》的影響下，工人、農民和青年學生都積極投入到反抗日本帝國主義的隊伍之中，尤其是東北的學生群體，義無反顧地進行游行示威、寫標語、撒傳單等活動。另一方面，《紅旗周報》向工農群眾揭露了國民黨的真實面目，增強了民眾對于共產黨和蘇維埃政權的信心，引導民眾團結在中華蘇維埃的旗幟下，凝聚了強大的革命力量。在這一時期，妻子鼓動丈夫、母親勸說兒子參加紅軍的事例數不勝數，極大地加強了紅軍的作戰力量。

（三）促進了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時代化

《紅旗周報》作為黨的喉舌，始終堅持黨的立場，匯聚、培養了一支積極探索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宣傳隊伍。這支隊伍中的很多人，不僅具有廣博的馬克思主義理論知識，而且善于把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同中國革命實際相結合、同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相結合, 促進了馬克思主義話語體系在中國的發展。同時，《紅旗周報》每期都會刊登黨的綱領和決議，內容涵蓋了統一戰線、土地政策、群眾工作等基本問題，為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時代化作出了重要貢獻。

當然，在當時的歷史背景下，王明“左”傾教條主義思想在一定程度上制約了《紅旗周報》傳播馬克思主義效果。但無論如何，《紅旗周報》充分展現了中國共產黨利用黨報黨刊進行理論宣傳的策略和智慧，啟示我們在新形勢下傳播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時代化理論成果的過程中，要始終堅持黨性和人民性相統一，不斷創新話語體系，運用媒體優勢推進中國化時代化的馬克思主義深入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