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全球化與收入分配不均

何奕慧 李可銳 練梓淇 陳媛 吳鳳兒

【摘要】本文針對逆全球化的文獻進行梳理，提煉概括出逆全球化的內涵，挖掘出逆全球化的主要原因是國家間發展不平等與社會分配不公平。為了進一步分析逆全球化對收入分配不公平的影響程度，本文運用國際貿易理論的理論框架并結合學者的實證研究，發現技術進步和勞動力異質性也是影響收入差距不平等的因素，約15%-30%的收入差距不平等可以歸咎于全球化，但更為關鍵的因素是科技進步。

【關鍵詞】逆全球化 收入分配 國際貿易理論

引言

自1931年，逆全球化現象已初步顯現，例如英格蘭銀行正式宣布終結英鎊金本位制度、美國宣布放棄與英法兩國繼續簽署雙邊匯率協定、各國出臺相應的貿易保護政策等事件。隨后，以“英國脫歐”和中美貿易摩擦兩大政治事件為標志，在全球范圍內掀起了以貿易保護主義為主要特征的逆全球化沖擊。近年來，越來越多的學者關注逆全球化的議題，初始研究階段研究的問題主要梳理了逆全球化的定義、引發的原因（佟家棟等，2017）等等，隨著研究的深入，更多的文獻進一步挖掘逆全球化背后的啟示（張剛生，2020；渠慎寧，2021；陶富源，2022）、從中國國情出發尋求解決思路等（鄭一明，2018；徐宏瀟，2019）。本文以逆全球化為背景，在簡單梳理了逆全球化的內涵、引發的主要原因，深入討論逆全球化與收入不平衡之間的矛盾。最終得出，逆全球化會導致收入分配不均但并不是造成各國人民收入不平等的主要原因，收入分配不均等可視為是極端左派和右派政府實行貿易保護政策的“替罪羊”。

一、逆全球化的原因

逆全球化也稱去全球化，為全球化的對立面，是采取類似于“閉關鎖國”的消極貿易政策。通過對逆全球化產生的相關文獻梳理，本文總結出引發逆全球化的兩個最主要的因素。

（一）國家間發展不平衡

通過對已有文獻的歸納，逆全球化導致的各個國家發展不平衡的問題十分復雜，主要反映在邊緣化國家和發達國家的矛盾。

首先是邊緣化國家和發達國家的矛盾，全球化的浪潮雖然催生壯大了一批亞洲新興經濟體，促進了區域群體性協調崛起，但隨之也產生另外一批被邊緣化的國家。這類邊緣化國家不僅在經濟全球一體化中獲益有限，還面臨著被排擠被輕視的局面（王智勇，2022）。隨著全球化的不斷發展，邊緣化國家與發達國家之間的經濟、政治等方面差距越來越大，加劇了邊緣化國家地區性內部沖突爆發和外部動蕩。邊緣化國家產生的原因，既有因為自身經濟與政治實力與發達國家相比有一定的差距，也有在全球化貿易的不公平規則不利于這類國家生存發展壯大的復雜的國際環境有關。這種邊緣化狀況雖然在廣大發展中國家的共同努力下得到了改善，但改善的效果有限（尤露，2022）。由于全球化格局仍舊被發達國家所主導，相關游戲的規則的天平向發達國家傾斜，邊緣化國家和發達國家的矛盾還在繼續。邊緣化國家和發達國家的矛盾問題仍是當前全球化與發展戰略中出現的一個重大現實問題。

綜上所述，當今全球政治問題具有顯著的復雜性。逆全球化涉及全球世界里所有可能的社會參與者，解決全球化帶來的弊端早已不是單單某個或某類主要全球化參與國家單方面要承擔起的全球政治責任，而是世界內所有參與國方必須肩負起的共同全球化治理社會義務。

（二）社會分配不公平

導致逆全球化的第二個主要原因是社會分配的不公平，受到不公平對待的部分群體對全球化產生強烈不滿，成為了逆全球化的導火索。

法國經濟學家托馬斯·皮凱蒂認為，如果資本收益率在較長一段時期內顯著高于經濟增長率，必定會造成財富兩極化更加嚴重，產生社會結構性問題。在全球化之前，資本要素的流動限于境內以及周邊國家，而全球化的盛行讓資本要素在流動性和流通性上相對于勞動的優勢進一步加強。全球化為資本所有者尤其是跨國公司提供了更大的盈利空間、獲取了更大的利益，資本收益率與經濟增長率之間的差距趨于拉大。對于勞動者來說，他們的狀況并沒有因全球化改善。由于資本的流動性加強，讓資本可以在全球范圍內尋找更豐富更廉價的勞動力，根據供需關系平衡，勞動力市場競爭加劇，勞動者崗位減少、收入減少，進一步加劇了社會分配不公平的現象。其實這也解釋了為什么大多數反對全球化主義的激進左派人士更多都是來自社會中的低收入社會群體。

綜上，社會分配不公平是當今時代一個重要議題，如何解決社會分配不公是國家重點思考的難題。但全球化所帶來的社會公正問題愈發愈嚴峻，已成為世界范圍的普遍問題。

二、逆全球化與收入分配不平等

由于勞動崗位減少、收入減少，不乏發達國家的農民階級、工人階級等低收入群體因此表達出對全球化的強烈不滿，也就是全球化引發的社會分配不公平的問題。其中，社會分配不公平中最突出的問題無疑是收入分配不平等的問題。接下來就逆全球化是否是造成收入分配不平等的主要原因展開討論。

全球收入分配形式正在不斷惡化，體現為目前全球范圍內低收入群體與高收入群體之間的社會分配極為不公平，且很多國家內部出現的各種不公平現象也在加劇。全球收入分配不均衡的著名理論“大象曲線”（elephant curve）表明，中高收入人群的人均實際收入增長最為緩慢。以美國為例，在2015-2020年間，高收入群體人均收入呈中高速幅度增長，但收入處于低級階層的人均實際收入止步不前甚至出現下降。發達國家收入分配惡化導致國內矛盾進一步被激化。因此，工人、農民和弱勢群體對全球化產生指責與不滿。

因此，需要進一步探討逆全球化的內核，挖掘其與個體生存之間的關系，例如：是否存在其他更為關鍵的因素會加劇發達國家的收入不均等？全球化要為加劇國家之間的收入不均等負多大責任？

（一）全球化與收入分配的因果關系

基于如上論述，本文運用國際貿易理論理解全球化對不同階層群體的產生異質性效果的作用機制。

1.理論框架

理論一：根據經典赫克歇爾-俄林模型，全球化對收入分配的影響取決于一個國家的資源稟賦。以美國和墨西哥為例，美國的人均資本存量高于墨西哥，因此相對于墨西哥而言，美國屬于資本富裕的國家，墨西哥屬于勞動密集型國家。在國際貿易的過程中，美國的資本獲得更大的收益，勞動力收到損失，擴大美國國內的資本所有者與勞動者的收入差距。全球化讓資本富裕型國家的收入分配效應加劇。

理論二：斯托爾珀-薩繆爾森定理顯示，國際貿易將提升一國豐富要素所有者的實際收益，但同時會降低稀缺要素所有者的實際收益。資本所有者作為豐裕要素所有者，會讓他們的收入進一步增加；勞動者屬于稀缺要素所有者，會減少他們的收入。盡管，國際貿易會提高一個國家的福利水平，但不會對每一個都有利，一部分人在收入增加的同時，另一部分人收入會停滯不前甚至減少。

2.實證文獻研究

Hakobyan（2016）發現， 《北美自由貿易協議》（NAFTA）給美國帶來0-0.2%整體福利的提升以及最大17%的工資增幅的下降。Card（2001）指出，1985-1990年間流入美國的移民每增加10%，原居民就業率下降1%-2%，工資下降1.5%。還有學者發現，貿易與收入分配之間的關系沒有顯著的因果關系。

國內學者戴楓（2005）提出，對外貿易擴大了不同地區和不同階級的收入差距。胡超（2008）提出對外貿易會增加收入分配差距并呈現倒“U”型關系。張莉等（2012）認為發展中國家的技術進步是通過國際貿易引進先進技術設備，勞動力生產效率越來越依賴于這些機器設備，對于勞動力的需求下降，進而導致收入分配效應。宋曉東（2017）通過研究發現，進出口總額每增加1%，城鄉居民收入差距平均擴大0.37%。胡文駿（2017）研究顯示，自由貿易對收入差距的財政支出間接效應。李宗省（2022）提出，國際貿易與全社會勞動收入分配之間并不存在其他排他性因果關系。

此外，有研究發現技術進步、勞動異質性、經濟周期、社會政策、教育機會、稅收與再分配政策、過度金融化、勞動力市場因素、不完全勞動合同等因素也都對收入分配不平等具有重要的影響。

總結

本文梳理了逆全球化的內涵和引發的兩個主要原因之后，提出了逆全球化是否是造成社會收入分配不均的主要原因這一思考問題。得出以下觀點：隨著全球經濟一體化進程的不斷深入，會產生明顯的收入分配效應，其中技術進步、勞動力市場因素以及社會政策因素是造成收入分配不均衡的關鍵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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