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一思

2023年5月19日,美國總統拜登夫婦抵達廣島和平紀念公園,日本首相岸田文雄迎接。
5月21日,為期三天的西方七國集團(G7)廣島峰會落下帷幕,與會各方圍繞援助烏克蘭、核軍控等議題召開多達九次首腦會談。G7廣島峰會是2023年日本外交的頭等大事,為保證峰會順利舉辦并擴大影響,日本政界上上下下做足了功課。4月中旬,外相林芳正在參加G7外長會期間接受美國、意大利主流媒體專訪,為峰會造勢。5月初,首相岸田文雄到訪新加坡、韓國,推進協調準備工作。公明黨黨首山口那津男、自民黨外交調查會會長衛藤征士郎等均就核不擴散、聯合國改革等問題向日本政府建言。日警視廳為峰會召開投入多達2.4萬警力。日本意欲何為?伴隨著G7的落幕,其目標和現實之間又有多遠距離?
從峰會舉辦地和相關活動日程看,強化國際社會對日本“核爆受害者”身份的認知是日潛在目標。此次G7峰會舉辦地廣島是二戰期間美首枚原子彈投放地,也是岸田文雄的老家。5月19日峰會開幕首日,日方安排相關國家領導人參加了一系列廣島核爆紀念活動。正如廣島縣知事湯崎英彥所言,日本希望通過此次活動,讓各國首腦“感受曾經發生在廣島的慘劇”。另一方面,日本卻回避追問“廣島慘劇”的根源何在。隱去是非曲直后,廣島乃至整個日本都試圖以“核爆受害者”身份登上G7舞臺,二戰罪行和戰敗國身份則被選擇性遺忘。在國際秩序重塑的機遇面前,日本旨在通過廣島峰會強化國際社會對自身“核爆受害者”身份的認知,減少歷史負擔和戰后秩序束縛,為自身營造更加寬容有利的國際輿論環境,從而減小參與國際秩序重塑的阻力。但這僅為實現一己之私,實際是對二戰歷史觀的扭曲,更是對戰后國際秩序合法性的一種挑釁。
從峰會前的熱身準備看,強化陣營對立并推動對華圍堵打壓是日本的核心目標。2022年底發布的日本新版《國家安全保障戰略》認為中國是“前所未有的最大戰略挑戰”,該定位相較于2022年版《美國國家安全戰略》報告有過之而無不及。可以說,追隨甚至推動美西方對華遏制步伐已成為日本諸多政策制定的出發點。具體到廣島G7峰會,日本有意將其變成統一西方陣營步調、聯手打壓中國的舞臺。首先,濃厚的意識形態色彩在峰會召開前已然顯現。無論是岸田文雄在G7峰會網站的致辭,還是林芳正在G7外長會中的發言,均強調所謂“自由開放”,要求“守護基于法律支配的國際秩序”。其次,日方毫不避諱地將抹黑刺激中國作為此次峰會的基調。岸田文雄在峰會開幕前的采訪中大放厥詞,稱“不允許憑借實力單方面改變現狀”;林芳正則在G7外長會中確認“臺灣海峽和平穩定的重要性”。
日方還有意通過廣島峰會,將更多國家綁定在日美反華戰車上。印度、韓國也受邀參加此次首腦峰會,岸田文雄還與韓總統尹錫悅共同參加廣島核爆紀念活動。4月底、5月初,岸田文雄連訪非洲四國,林正芳則積極出訪南美國家,與此同時,廣島峰會跟風對“全球南方”概念熱炒,宣稱將在能源、糧食安全、醫療等領域強化對發展中國家的合作,實際意圖是把目前在中美之間游離的第三方力量進一步拉至中國的對立面,同時抵消中國對非洲及南美洲地區國家影響力的增長,在國際社會營造孤立中國的氛圍。
從廣島峰會的議題設置看,在關鍵領域突出“日本色彩”是岸田政府重要努力目標。具體而言,這些關鍵領域一是以“印太”戰略部署和烏克蘭危機應對為代表的地區秩序構建。廣島峰會試圖凝聚各國對“印太”概念的共識,促使西方七國將更多經濟、安全資源投入“印太”,加快“印太北約化”,并為接下來西方國家加大對烏克蘭援助、以援烏之名行抗俄之實提供協調平臺。二是在核軍控等領域的國際規則塑造。日方借峰會大力宣揚岸田文雄提出的“無核世界”目標,以“烏克蘭危機爆發后國際社會核風險上升”為由,推動強化核軍備管控,實則期望進一步構建有利于日本和西方世界的軍控規則,增大其他國家軍備力量合理發展所面臨的壓力。三是以人工智能為代表的尖端領域規范制定。日本想要追趕新一輪技術革命步伐,重視爭奪相關領域規范制定的話語權。在日方推動下,廣島峰會為生成式人工智能設立了專門的部長級交流機制,副官房長官木原誠二明確強調,“要提出日本主導的人工智能原理及規則”。
作為廣島G7峰會的東道主,日本不僅缺乏戰略定力,在諸多問題上隨美起舞,甘愿為美制華遏華沖鋒陷陣,而且企圖在規則制定等重要領域夾帶私貨,打單邊主義“小算盤”。其炒作“地區威脅”、煽動陣營對立的做法對亞太和平穩定有害無利,顯露出日本渴望在大國博弈場上扮演關鍵角色的野心。缺乏歷史反思和戰略思考的日本很可能淪為大國博弈的犧牲品,G7也將沿著“名為多邊主義、實則單邊主義”的錯誤道路越走越遠。
目前看,日本不可能借廣島峰會完全實現一己之私,其戰略野心受制于諸多因素。首先,峰會難以得到日本普通民眾的認同。部分民眾對峰會可能帶來的國際對立表示憂慮,大量警力投入及嚴格管控措施也引發民怨。峰會開幕前,日本地方警署接到恐嚇電話,要求中止峰會,“否則將引爆炸彈”。其次,西方陣營內部對峰會敏感議題的看法并不統一。除涉華表態外,日方引韓國入局事先也缺乏溝通。5月15日,美國國務院發言人帕特爾在記者會上回答是否認為韓國有資格成為G7成員的問題時表示,G7峰會沒有談論成員國變化的計劃。美國總統國家安全事務助理沙利文在峰會召開前明確表態,拜登不打算為美國使用原子彈道歉。再次,眾多發展中國家的態度難以達到日本的預期。巴西雖然也受邀與會,但其外交部秘書利里奧在接受采訪時稱,“別忘了還有與G7各國立場不一致的國家”。最重要的是,日本的言行多有矛盾之處,難以邏輯自洽。畢竟,一個沒有徹底反省侵略歷史的民族,如何以“戰爭受害者”自居?一個一意孤行偷偷排放核廢水的國家,有什么資格喊出“無核世界”口號?一群熱衷于搞單邊主義小圈子的政客,哪來的顏面構建“自由開放的地區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