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溪
根據第七次全國人口普查的數據顯示,我國60 歲及以上的老年人口數量為2.64 億,占我國總人口的18.7%,且最近幾年老年人口比例上升較為明顯。在媒介接觸行為方面,由于受到生活習慣、生理特點等因素的影響,老年群體對電視依舊十分依賴。根據中國家電網2022年1月發布的《2022 國內市場適老化電視調研報告》數據顯示:49.3%的老年人平均每天看電視時間在2 小時以上,49.6%的老年人開機后不能直達想看的電視節目,40.3%的老年人在遇到問題后選擇“問孩子”。而在實際的調研中,我們發現智能電視的有用性、易用性和代際技術支持會影響老年群體對智能電視的使用態度、使用意愿,進而影響老年群體對智能電視的實際使用行為。當信息技術的發展給年輕群體來帶生活便利的同時,針對老年群體的“數字鴻溝”現象也應當引起社會的關注。
根據《老年人權益保障法》規定,我國老年群體的年齡起點為60 周歲,此年齡階段的老人基本上處于退休狀態,社交圈子相對固化,業余空閑時間比較多,操作技能的學習意愿相對年輕群體較低,在媒介的使用上,會更加傾向于“點一點、劃一劃”即可完成的“傻瓜模式”。[1]
后喻時代是指在科學技術高速發展的今天,晚輩由于掌握了新的技術或者技能,而向長輩進行知識傳授的時代。[2]老年群體的媒介接觸行為一般落后于年輕群體,劉煒基于技術接受模型研究老年群體對網絡服務的態度及接受行為,并得出老年群體的接受行為不僅取決于老年群體對新技術和新服務的感知程度,還取決于技術和人物的匹配程度,行為期望、促成因素及社會影響對其行為有顯著影響,績效期望的影響相對不大。[3]張寧基于認知負荷理論與感知價值理論等理論基礎,在“感知—情感—行為意愿”模型的基礎之上研究老年群體線上媒介接受行為,并深化老年群體的心理反應和行為特征,研究其相關因素的作用機制。[4]李彪則以數字反駁為切入點,在UTAUT 的理論框架下,研究數字反哺意愿和使用意愿對微信朋友圈使用行為的影響。[5]
綜上所述,老年群體作為數字時代的弱勢群體,他們對技術局限的感知更敏感。針對媒介的意愿和使用行為,目前大部分研究學者使用的是創新擴散理論,而隨著技術模型的深化,TRA、TAM 和UTAUT 也逐漸成為相關研究的基礎模型,也有一些學者從消極使用行為出發,使用CAC、SSO、SOR 模型對此進行研究。本研究在進行前期調研數據及文獻整理后,選取TAM 模型作為基礎模型,并試圖解決以下兩個問題:一是在后喻時代背景下,哪些因素會影響老年群體對智能電視的使用態度、使用意愿及實際使用行為;二是在后喻時代背景下,是否可以建立老年群體智能電視使用行為的影響因素模型。
為分析并探討上述研究問題,本研究在對國內外相關文獻進行分析總結的基礎上,運用結構方程模型對老年群體智能電視使用行為影響因素進行研究,探索老年群體遇到新技術產品后各因素之間的相互作用及影響,分析其行為形成機理,具有技術創新擴散的意義。
TAM 模型。TAM 模型是研究學者在TRA 模型基礎之上提出來的,最初目的是研究人們對計算機接觸和使用行為的影響因素,其核心變量分為兩個:感知易用性和感知有用性。TAM 模型認為人們的實際系統使用行為是由行為意向引起的,而使用意向和態度會受到感知有用性和感知易用性的共同影響,具體包括系統特征、媒介設計、用戶特征等。尚珊等以TAM 為研究模型,研究受眾對微博持續使用的影響因素,認為滿意度是影響受眾對微博持續使用的關鍵因素,而感知有用性在提升受眾對微博滿意度方面起到了重要作用。[6]
代際理論。代際理論主要是針對“代”的不同階段劃分和代際差異形成原因分析的一種理論,主要分析不同年齡階段的群體在行為和思想上產生的文化差異,尤其強調早期生活經歷對群體的價值觀及行為會產生決定性的影響。代際理論對近代以來“新老代溝”的研究具有普遍的適用性,其也從技術變革、社會變遷、知識認知等方面進行了分類研究。雖然代際理論具有一定的局限性,但針對性較強,尤其在技術飛速發展的今天,對分析思想代溝和數字鴻溝具有深刻的影響。
研究假設。一、感知有用性和感知易用性。感知有用性指受眾在進行媒介接觸時,認為媒介對其自身的工作效率或者生活效率的提升程度。相關學者研究認為,感知有用性對媒介的持續使用和信息的采納都具有顯著的正向影響。感知易用性指受眾在媒介接觸中感受到媒介簡單和容易的程度,相關學者研究認為感知易用性在一定程度上會對感知有用性產生正向影響,一般表現為當一媒介越容易使用時,其使用意愿也會有所增強。針對老年群體,其受到生理、心理及環境的限制,對有用性和易用性的感知相對更加敏感。[7]故本研究提出如下假設:
H1:感知有用性對老年群體智能電視使用態度存在顯著的正向影響。
H2:感知易用性對老年群體智能電視使用態度存在顯著的正向影響。
二、使用態度、使用意愿與實際使用。使用態度是指受眾在進行媒介接觸時積極或者消極的感受,并以此評估這種態度對于某種行為的執行效果所帶來的影響。使用意愿指的是一個人進行某種行為的意愿強度,相關研究認為使用態度會對使用行為產生直接影響。鄧秀軍在研究快手APP 上秦腔視頻用戶的使用行為時,認為使用意愿會正向影響其用戶對于快手APP 的使用。[8]故本研究提出如下假設:
H3:使用態度對老年群體智能電視使用意愿存在顯著的正向影響。
H4:使用意愿對老年群體智能電視實際使用行為存在顯著的正向影響。
三、代際技術支持。代際支持指上下代在生活和情感上的相互支持,也指共同分享資源、信息和生活體驗的一種過程。在后喻時代,代際支持特指下代對上代的主動支持,主要表現為數字反哺。故本研究提出如下假設:
H5:代際技術支持對老年群體使用智能電視的態度存在顯著的正向影響。
H6:代際技術支持對老年群體使用智能電視的意愿存在顯著的正向影響。
H7:代際技術支持對老年群體智能電視實際使用行為存在顯著的正向影響。

圖1:老年群體智能電視使用行為影響因素模型
問卷設計。本研究問卷主要分為三大部分:一、人口統計變量描述性統計;二、智能電視使用情況描述性統計;三、量表測試。其中,量表測試含有6 個潛變量,總計18 個問題。
數據收集。本研究選取60 歲及以上的老人作為調查對象,由于受訪對象的特殊性,采用自填式與代填式相結合的方法通過線上線下共同進行,線下受訪地點主要集中在老年大學、花鳥市場等,線上問卷在問卷星平臺形成發布。為了保證老年人能較好地理解問卷內容,會向受訪老年人進行問卷疑問的充分解釋工作(包括問卷的題項內容、內涵與填寫規則)。填寫后對相關基礎數據進行分析總結,同步對問卷中相對不準確的部分進行調整。本次調研收到問卷234 份,有效問卷222 份。
信度及效度檢驗。信度檢驗主要是對測量結果可靠性的檢驗,效度檢驗是對測量結果準確性的檢驗。調查顯示,所有量表變量的信效度均在0.800 以上(0.892-0.968),說明它們具有較高的信效度。KMO 值為0.923(>0.800),表明題項之間適合做因子分析;Bartlett 球形檢驗的顯著性概率為P=0.000(<0.050),表明變量之間的關聯性較強。C.R. 均大于0.700,且所有潛在變量的AVE 值均大于0.500,說明本研究測量題項具有較高的收斂效度。區分效度,主要采用AVE 法對數據進行檢測,AVE 的平方根均大于各變量之間的相關系數,表明數據具有良好的區分效度。
結構模型檢驗與假設檢驗。如表1 所示,χ2/df 為1.999,RMSEA 為0.067,GFI 為0.897,NFI、TLI、CFI 基本大于0.900。根據數據計算結果顯示,模型的各相關指標均符合標準,模型總體擬合度良好。路徑系數及參數檢驗如表2 所示,假設問題除了H7,其他均通過檢驗。

表1:模型擬合度實測指標

表2:路徑系數及參數檢驗
根據數據分析結果顯示,本文構建的研究模型較為合理,其中各要素對老年群體智能電視使用態度的影響系數由高至低分別為感知易用性(β=0.427)、感知有用性(β=0.412)、代際技術支持(β=0.215);各要素對老年群體智能電視使用意愿的影響系數由高至低分別是為使用態度(β=0.682)、代際技術支持(β=0.311);而對老年群體智能電視實際使用行為影響系數主要為使用意愿(β=0.786)。結合上述數據結果討論分析如下。

圖2:結構方程模型路徑
因地制宜——“傻瓜式”信息優化。智能電視生產方在為老年群體提供更為優質的媒介信息時,也要充分考慮信息的易識別性和便捷性,并建立精細化的信息數據庫,根據老年群體的使用習慣進行精準化的算法推送。隨著技術的發展,要盡可能實現智能電視的全語音化控制,根據老年群體的生理和心理特性,進行因地制宜的“傻瓜式”信息優化。
烏鴉反哺——器物反哺與思想反哺兼具。子代應在反哺中發揮更加積極的作用,積極給老年群體介紹最新的資訊及相關技術,增進老年群體對新技術的了解,并營造良好的家庭溝通氛圍,使得代際溝通成為新舊交流的常態,進而增強老年群體對智能電視的使用態度和使用意愿,增進反哺效果的產生。[9]
與時俱進——新一代的數字環境。為促使老年群體的“再社會化”,可加強“老年大學+社區服務”模式的打造;營造與時俱進的數字環境,促進新型的學習關系,增強老年群體的自我效能;盡量縮小老年群體的數字代溝,實現視閾融合,幫助老年群體全面適應新的數字化時代。
本研究從對象選取、方法操作和模型運用三個方面對老年群體的媒介接觸行為進行了分析。首先,對老年群體對智能電視的使用行為進行了探索,倡導大眾對于適老化產品及數字鴻溝的關注,強化媒介易用性的重要性;其次,基于相關理論和模型進行了實證研究,為老年群體對智能電視的使用行為提供了一定維度的解釋;最后,在眾多的技術接收和使用模型中,加入了代際技術支持因素,解釋力有所增強。但是,樣本量和變量覆蓋范圍存在一定的不足,后續將擴大樣本量及覆蓋范圍,提升研究結論的適用性和精準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