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人的香氣時尚

劉中才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古今略同，概莫能外。尤其是未婚男女，為盡快找到自己的心儀對象，可以說每時每刻都想用盡渾身解數以求贏得異性的芳心。比如，噴香水就是現代社會年輕人梳妝打扮之余極為重要的一種生活方式。

不過，香水這種高端時尚單品并非科技時代發明的新興產物。早在一千多年以前的兩宋時期，香水已經是年輕男女競相追捧的熱門消費品。比如位居“蘇門四學士”之首的黃庭堅在《戲詠蠟梅二首（其二）》里面寫道：“體熏山麝臍，色染薔薇露。披拂不滿襟，時有暗香度。”其中所說的“薔薇露”就是宋代的名牌香水。

薔薇露又稱“薔薇水”，最初是從阿拉伯的大食國引進，其后宋朝能工巧匠從技術上加以改良，制造出獨具本土特色的大宋香水。蔡絛在《鐵圍山叢談》一書中有過明確的記載：“至五羊效外國造香，則不能得薔薇，第取素馨茉莉花為之，亦足襲人鼻觀。”從中可知，宋朝起初制作香水的原材料并非薔薇花，而是茉莉花，主要因為宋代用于制作香水的薔薇相對較少，而且薔薇的清香不如茉莉花濃郁。

宋朝盡管采用茉莉制作香水，但是香水的名字并未隨之更改，薔薇露也因此成為有宋一朝大眾香水的代名詞。

如生活在北宋末年的戶部侍郎向子，寫過一首《生查子·紹興戊午姑蘇郡齋懷歸賦》。其中上闋說：“我愛木中犀，不是凡花數。清似水沈香，色染薔薇露。”這里的薔薇露也是香水之意，而且是以木犀為原料加工而成。木犀是桂花的學稱，花色有橙紅、鵝黃之分，因其色澤鮮亮，氣味芳香，并且持久性強而深得消費者青睞。

南宋高文虎也有一首描寫香水的詩作，名叫《千葉黃梅》，其中寫道 ：“一夢梨花失曉云，晚貪黃里弄精神。寒枝染透薔薇露，猶向人間犯色塵。”此處制作薔薇露的植物既不是茉莉也不是木犀而是蠟梅。這是因為入冬以后，萬物處于靜默狀態，木犀、茉莉、薔薇均已凋零，只有蠟梅等少數耐寒植物能夠抵御漫長的冬天。

而愛美之心卻不會隨著季節發生改變，哪怕是寒冬臘月，人們對香水的需求依舊存在，由此以蠟梅為主的薔薇露成為冬日香水的流行款。

在兩宋時期，薔薇露的消費者遍布大街小巷，尤其是以青年男女群體為代表的上流階層，可謂是薔薇露的忠實客戶。宋朝經濟本就富庶，而且政府一改唐朝之前的宵禁制度，市民百姓的生活自由度空前增加。

每到周末或是夜晚時分，市井內外熱鬧非凡，噴香水者不計其數。《太平寰宇記》曾描寫過當時的景象：“凡鮮華之衣，以此水（薔薇水）灑之，則不黦而馥，郁烈之香，連歲不歇。”陸游在《老學庵筆記》中也說：“京師承平時，宗室戚里歲時入禁中，婦女上犢車，皆用二小鬟持香球在旁，而袖中又自持兩小香球。車馳過，香煙如云，數里不絕，塵土皆香。”

宋朝的香水除去網紅款的薔薇露之外，還有其他類型的，比如宋徽宗使用的奢華款香水龍涎香，李清照最愛的經典款沉水。但是不管哪類香水，其制作工藝基本類同。

南宋張世南在《游宦紀聞》卷五中曾對香水的生產流程作過詳細記載，其核心便是“以箋香或降真香作片，錫為小甑，實花一重、香骨一重，常使花多于香。竅甑之傍，以泄汗液，以器貯之。畢，則徹甑去花，以液漬香。明日再蒸，凡三四易，花暴干，置磁器中密封，其香最佳”。簡單來說就是把鮮花和香料放在一起，反復蒸餾即可獲得香水。

正因為制作工藝簡單，取材廣泛，使得宋朝一般老百姓也可以享用普通香水。不過宋朝原本就是當時世界上人均GDP最高的第一大國，青年男女吃飽穿暖之余，逛街的時候噴香水也就顯得不足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