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學生堅毅性對數學學業成就的影響：一個鏈式中介模型

摘要：為了探究數學學習策略和數學學習拖延在堅毅性和數學學業成就之間的鏈式中介效應，采用整群隨機抽樣法，對重慶市564名小學高年級學生集體施測。研究表明，堅毅性、數學學習策略、數學學習拖延和數學學業成就兩兩之間呈顯著相關關系；堅毅性能夠正向預測數學學業成就；數學學習策略和數學學習拖延在堅毅性和數學學業成就之間都起部分中介作用；數學學習策略和數學學習拖延在堅毅性和數學學業成就之間存在鏈式中介作用?？梢?，堅毅性不僅能夠直接影響數學學業成就，還能通過數學學習策略和數學學習拖延間接影響數學學業成就。

關鍵詞：堅毅性；數學學習策略；學習拖延；學業成就

中圖分類號：G44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671-2684（2023）17-0018-06

一、引言

小學階段是個體學業能力發展的關鍵期，學業成就也是衡量小學生學業能力的重要指標[1-2]。就數學學科而言，數學素養是每一個公民滿足自身發展和社會發展的必備思維品格和關鍵能力[3]。數學學業成就是學生數學思維和品格的重要表現，數學素養水平與數學學業成就有著必然聯系。因此，有必要深入探究小學生數學學業成就的影響因素和作用機制。

Duckworth、Peterson和Matthews等[4]早在2007年就將“堅毅性”定義為，個體能夠保持持久的熱情和興趣，堅持努力實現長期的學習目標。毅力等學習品質是知識時代教育所追求的重要目標[5]。堅毅性作為一種積極的人格特質，由“堅持努力”和“興趣一致”組成，是成功者必備的一項品質和能力，是決定青少年終身競爭力的核心品質。性格優勢理論認為，善于利用性格優勢的個體更容易獲得成功和幸福感，個體在追求學業成功的過程中會發揮自身的性格優勢去應對學業拖延等一系列問題[6]。以往研究也表明，堅毅性與學習成績、智力及外貌等相比，更能預測學生成功[7]。堅毅水平越高的大學生，越容易努力堅持實現長期的學習目標，成績也就越優秀[4，8]。據此，本文提出研究假設：堅毅性能夠正向預測小學高年級學生的數學學業成就。

然而，小學階段是學生學習品質發展的關鍵期，如學習投入、學習興趣、學習參與、學習策略等開始迅速發展。由于小學生是發展中的個體，可塑性極強，且缺乏一定的批判性能力，其發展很容易受到一些內外因素的影響，其中有積極的促進因素，也有消極的阻礙因素。拖延就是一種涉及認知、行為、情緒的復雜心理現象。當拖延表現在學習情境中，可以稱為學習拖延或學業拖延，即在完成學習任務過程中，個體主觀上不想拖延但實際行為上推遲或回避完成學業任務，并會產生緊張、焦慮等情緒變化的非理性行為[9]。可見，學習拖延不僅直接影響學生的學業成就，還會影響學生的情緒和情感，嚴重損害學生的身心健康[10]。而堅毅性是戰勝低效拖延、自我懷疑等困惑的關鍵[11]。也有研究表明，中學生的堅毅性水平能夠顯著負向預測學習拖延[12]。據此，本文將學習拖延作為中介變量，提出研究假設：數學學習拖延在堅毅性和數學學業成就之間起部分中介作用。

學習策略能夠在具體的學習活動或學習過程中為學習者提供方法上的指導，不僅能夠幫助學習者提高學習效率，還是培養學生自主學習能力的重要途徑[13]。學習策略是自我調節學習能力的重要組成部分[14]。自我調節學習理論強調，自我調節學習者具有調節控制自己學習的能力，而個體產生問題行為的主要原因是缺乏自我控制能力，因而導致調節的失敗[15]。結合自我調節理論中自我調節學習的定義，有較高學習興趣的學生通常能夠排除學習中的各種干擾，在具有挑戰性的任務上投入更多的時間和精力以保證學習質量，因而能夠取得優異的成績[16]。有研究表明，數學學習策略與數學成績顯著正相關，且對數學成績預測的貢獻率為22%，而堅毅性對數學學習策略具有顯著的正向預測作用[17-18]。據此，本文提出，數學學習策略在堅毅性和數學學業成就之間起部分中介作用。

時間動機理論指出，任務的性質（任務厭惡和失敗恐懼等）都是造成拖延的重要原因。選擇任務時，拖延者更傾向于“難易序列”，往往缺乏完成多項任務的策略，因而導致拖延[19]。因此，學習策略可能是預防或緩解拖延的重要手段。本文基于以上分析提出研究假設：數學學習策略和數學學習拖延在堅毅性和數學學業成就間起鏈式中介效應。

二、研究方法

（一）研究對象

本文以小學高年級學生為研究對象，在重慶市S區隨機選取兩所學校，在D區隨機選取一所學校，排除前測的班級后，隨機選取12個高年級班級采用整群隨機抽樣法施測。在自習或課間休息期間，班主任或科任教師以班級為單位集體發放問卷，時間為15～20分鐘。共發放問卷655份，回收635份，回收率為96.95%。將作答呈現規律性及反向題差異大的問卷視為無效問卷，剔除后得到有效問卷564份，有效回收率為88.8%。其中，五年級有200人（35.5%），六年級有364人（64.5%）；男生293人（52%），女生271（48%）；獨生子女185人（32.8%），非獨生子女379人（67.2%）；班干部278人（49.3%），非班干部286人（50.7%）。

（二）研究工具

1.堅毅性量表

采用官群、薛琳和呂婷婷[8]修訂的堅毅量表，該量表采用Likert 5點計分制，共12個題項，維度包括興趣一致和堅持努力，其中興趣一致的6個題項均為反向題。轉換反向題后，堅毅得分越高說明研究對象的堅毅水平越高。本研究中該問卷總的Cronbach's α系數為0.773，興趣一致和堅持努力的Cronbach's α系數分別為0.687和0.756，說明信度較好。驗證性因子分析可知，x2/df =3.346，GFI=0.949，RMSEA=0.065，IFI=0.915，TLI=0.893，CFI=0.914，擬合指標均基本達標，問卷結構效度較好。

2.數學學習策略問卷

主要在借鑒劉電芝[20]及王光明和劉丹[21]編制的數學學習策略問卷的基礎上，根據麥克卡的學習策略分類理論，結合小學生及數學學科的特點編制小學高年級學生數學學習策略問卷，分為認知策略等三個維度，共32個題項。采用Likert 5點計分制，得分越高說明研究對象的數學學習策略水平越高。本研究中總問卷的Cronbach's α為0.954，認知、元認知和資源管理策略三個維度的Cronbach's α分別為0.884、0.843和0.899，可見該問卷的信度良好。驗證性因子分析可知，x2/df =2.291，GFI=0.918，RMSEA=0.048，IFI=0.936，TLI=0.919，CFI=0.936，擬合指標均基本達標，問卷結構效度較好。

3.數學學習拖延問卷

采用王榮[22]編制的“3～6年級小學生學習拖延問卷”，該問卷共19個題項，由“學習行為延遲完成”等三個維度組成。該問卷采用Likert 5點計分制，得分越高說明研究對象的拖延越嚴重。該原始問卷及分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數均在0.766以上。根據數學學科特點，對原有問卷內容進行適當調整，并加上數學字樣，以此來檢驗小學高年級學生的數學學習拖延狀況。本研究中總問卷及分維度的Cronbach's α分別為0.940、0.788、0.771和0.920，說明問卷信度較好。驗證性因子分析可知，x2/df =2.271，GFI=0.913，RMSEA=0.055，IFI=0.946，TLI=0.0.936，CFI=0.946，擬合指標均基本達標，問卷結構效度較好。

4.數學學業成就

采用“學生自我評價學業成就”的方法來衡量小學高年級學生的數學學業成就[23]。研究表明，學生對自己學業成績的知覺與實際考試成績密切相關，可以提供有效的信息[24]。借鑒文超、張衛和李董平等[25]編制的學業成就測評題項，形成了“你對自己的數學學業表現進行評估”的五點計分制的題項，“1-5”分別表示“很不好、不好、一般、較好和很好”。得分越高表明研究對象的數學學業成就越好。

（三）數據處理

主要采用SPSS 21.0和PROCESS V3.4插件對數據進行錄入和分析，采用描述性統計、相關分析、中介分析等對數據進行處理。

三、結果與分析

（一）共同方法偏差檢驗

共同方法偏差是由相同數據來源、項目設置特征、項目語境、測量環境等方面引起的人為共變[26]。在問卷設計上，本文采取指導語控制、反向題計分、匿名回答、結果保密等方式來降低共同方法偏差。采用Harman倡導的單因素共同方法偏差法，對所有量表題項進行探索性因子分析，得到KMO值為0.967，Bartlett球形檢驗顯著（p<0.001）。共提取特征根大于1的公因子有10個，第一個方差解釋變異量為31.4%，低于臨界值40%。因此，不存在嚴重的共同方法偏差。

（二）描述性統計及相關分析

各研究變量的描述性統計和相關分析如表1所示。從描述性統計可知，堅毅性和數學學習策略和數學學業成就的平均數均高于理論中值3.00，可見小學高年級學生的堅毅性和數學學習策略及數學學業成就處于中等偏上水平。數學學習拖延的均值為1.88，可見小學高年級學生存在拖延傾向。相關分析可知，堅毅性、數學學習策略、數學學習拖延與數學學業成就之間兩兩呈顯著相關。

（三）數學學習策略和數學學習拖延在堅毅性和數學學業成就之間的鏈式中介效應

將所有變量進行標準化處理后，以堅毅性為預測變量，數學學業成就為結果變量，數學學習策略和數學學習拖延為中介變量，按照Hayes提供的SPSS宏程序PROCESS中的Model 6，探究數學學習策略和數學學業成就在堅毅性和數學學業成就之間是否存在鏈式中介效應[27]。本文采用非參數百分位Bootstrap法重復抽樣5000次檢驗中介效應，包括直接效應和中介效應[28]。同時對各路徑系數的95%可置信區間進行檢驗。研究結果和模型圖如表2、表3和圖1所示。

研究結果表明，各路徑的95%的置信區間均不包含0，說明各路徑均存在顯著效應，即數學學習策略和數學學習拖延的中介效應顯著，數學學習策略和數學學習拖延的鏈式中介效應顯著。具體而言，堅毅性能夠顯著正向預測數學學業成就，直接效應值為0.137，占總效應0.433的31.6%；堅毅性能夠通過數學學習策略顯著預測數學學業成就，間接效應值為0.209，占總效應值的48.3%；堅毅性能夠通過數學學習拖延間接顯著預測數學學業成就，間接效應值為0.042，占總效應的9.7%；堅毅性能夠連續通過數學學習策略和數學學習拖延預測數學學業成就，間接效應值為0.045，占總效應的10.4%。

四、討論

（一）堅毅性對數學學業成就的影響

本研究結果顯示，堅毅性與數學學業成就之間呈顯著正相關關系，與以往研究結果一致。堅毅性作為一種積極的人格品質，能夠顯著正向預測數學學業成就，即堅毅性水平越高的學生，數學學業成就的水平越高。性格優勢理論認為，善于利用性格優勢的個體更容易獲得成功和幸福感，個體在追求學業成功的過程中會發揮自身的性格優勢去應對學業拖延等一系列問題[6]。堅毅性水平高的個體有足夠的耐心去思考并解決疑難問題，最后實現學業成功。由此可知，堅毅性是積極促進學生學業成功的重要因素。

（二）數學學習策略和數學學習拖延在堅毅性和數學學業成就間起鏈式中介效應

首先，數學學習策略在堅毅性對學生數學學業成就的影響中起顯著部分中介作用。堅毅性不僅能夠直接預測數學學業成就，還會通過對數學學習策略產生積極的影響，間接促進學生數學學業成就的提升。堅毅性由興趣一致和堅持努力兩個維度組成，堅毅性水平高的學生在學習過程中具有足夠的耐心，思考問題往往更全面，更深刻，能夠探究知識點的關聯性，能總結出適合自己的學習方法，并將其應用到自己的學習中，提高學習效率，提升學習成績?？梢?，堅毅性水平高的個體善于通過一定的學習策略提升自己的學習成績。

其次，數學學習拖延在堅毅性對學生數學學業成就的影響中起顯著部分中介作用。小學生是發展中的個體，認知因素具有不穩定性，易受外界環境的影響，加之個體樂于待在舒適區，因此學習拖延無論對小學生還是大學生都非常普遍。時間動機理論指出，任務的性質（任務厭惡和失敗恐懼等）都是造成拖延的重要原因。而堅毅性水平低的個體缺乏戰勝困難的勇氣和耐心，在學習過程中更具有拖延傾向。研究也表明，拖延不僅對學生學業成就具有負面影響，也嚴重影響學生的身心健康，畢竟學生時刻會因拖延而沒有完成任務受到煎熬，時刻撥動著學生的心理。

最后，數學學習策略和數學學習拖延在堅毅性對數學學業成就的影響中起顯著的鏈式中介作用。選擇任務時，拖延者更傾向于“難易序列”，往往缺乏完成多項任務的策略，因而導致拖延[19]。自我調節學習理論可知，學習拖延產生的原因可能是缺乏學習策略的指導，導致自我調節的失敗?？梢姡瑢W習拖延的現狀也可能反映了學習策略的缺失。因此，堅毅性水平低的個體應用學習策略的水平也比較低，學習的任務如果與個體的預期不完全相符，由于缺乏一定的學習策略的內在指導和成就動機的調整，可能會出現低效拖延等現象，進而導致學習成績不盡如人意。

五、教育建議

總之，數學教學中，不僅可以通過提升學生的堅毅性水平提升數學學業成就，還可以通過培養學生的數學學習策略，減少學習拖延來提升學習成績。數學教育的價值不僅在于引導學生掌握知識和技能，更在于以數學知識點為切入點，滲透數學教育生活化與“化生活”的原則，促進學生數學思維的發展，提升學生的生命質量[29]。

一方面，學校應根據學情的需要開發成長型思維能力塑造系列課程，該課程主要由“成長型思維”“自我管理”和“學習模塊”構成。各課程圍繞不同內容的主題展開，如“成長型思維”主要圍繞“努力比天賦更重要”等主題展開，培養學生正確的學習理念，引導歸因努力[30]。另外，開展名人傳記導讀、團體輔導等方式，引導學生明確長遠目標，并制定不同期限的學習目標，提升學生的堅毅品質。教師還應重視學生情感、意志等非認知能力的培養，對學生投入適當的關愛，挖掘其身上的閃光點，通過期望效應激發學生的學習興趣，鼓勵其克服困難，歷練堅強的意志。

另一方面，教師要通過設置項目式練習題，把課堂還給學生，激發學生的學習興趣，培養學生的數學情感，引導學生在復雜、真實又充滿問題的學習情境中，通過精心設計的一連串問題促進策略的應用和內化，加強課堂主體間的生命對話，讓學生經歷數學知識“再創造”的過程，積累豐富的策略性經驗[31]。教授學生最基本的數學策略，引導學生對策略的應用，促進策略的自主建構與自主生長，這不僅有助于提升學生的成績，還有助于減輕教師的教學負擔，實現“量性敬業”向“質性敬業”轉變，提高教師的教學效率，實現“樂教”與“巧教”[32]。

最后，教師可以引導學生歸因努力，將學習中的挫敗感歸因為可控不穩定的外因上，根據學情有意為提升學生積極的情感體驗創設條件，提升學生的自我效能感。同時，引導學生制定課堂內外的學習計劃，如發揮課堂定時作業的教育契機，對既定的任務根據學情限定時間，培養學生的時間觀念，提升學生學習的積極性。

六、結論

第一，堅毅性能夠正向預測數學學業成就。

第二，數學學習策略在堅毅性和數學學業成就之間起部分中介作用。

第三，數學學習拖延在堅毅性和數學學業成就之間起部分中介作用。

第四，數學學習策略和數學學習拖延在堅毅性和數學學業成就之間起鏈式中介作用。

七、研究不足與展望

鑒于影響學生堅毅性、數學學習策略和數學學習拖延水平的因素的復雜性，橫斷設計難以得出更具說服力的結論。同時，影響學生學業成就的因素紛繁復雜，又囿于教育研究的學科性質，很難對人為或非人為因素有效控制，研究變量之間的影響或演變機制很復雜。因此，難以單純地通過問卷調查法、教育準實驗法等方法得出科學精準的結論。本文旨在從學生的堅毅性品質出發，探究堅毅性品質對數學學業成就的多重影響機制，通過教育實踐觀察將普遍存在的學習拖延和高效學習必備的數學學習策略引入其中，機械簡單地探究變量之間的外在傳遞關系，而對堅毅性、數學學習拖延、數學學習策略的自為和人為的演變發展缺乏縱向設計。同時，數學學習策略問卷的數學學科性不強，與數學內容的關聯不夠密切，雖然策略具有普遍適切性，但仍有必要進一步探究哪類策略問卷更為可靠和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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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張國憲 終校/石 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