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宜成
那一天,我感受到了溫暖,那是父愛,溫暖的父愛。
清晨,六點。濕潤的氣息裹挾著鳥兒的啁啾聲,沿著窗縫鉆進屋內,宜人卻也惱人。“真是擾人清夢!”我睜開雙眼,起身關上窗。
當時正值立春,外面春寒料峭,被冷風一激靈,我頓時沒了睡意。這時,屋外傳來了輕輕的、刻意放緩的腳步聲。父親竟這么早就起床了!我悄悄轉動門把手,來到廚房門口。
廚房里,光線昏暗。父親穿著一件松松垮垮的睡衣,拿著木鏟正翻炒著雞蛋。雞蛋散發出的熱氣,伴隨著油煙機下的青煙,不斷舞動。關火、出鍋,父親又轉身從電飯煲里舀出一碗粥。然后,他走到窗前,擰開百葉窗簾。
屋里頓時亮了起來,有穿堂風吹過。父親站在窗前,一手端著碗,一手握著一柄白瓷勺。碗中冒出縷縷熱氣,緩緩升騰,在微光的照射下,在父親的呼吸和涼風的吹拂下,展現出曼妙的姿態。父親從碗中舀出一勺粥,不斷向勺中吹氣,再放回碗中,如此周而復始,不厭其煩。突然,我發現父親的頭上竟有了一絲絲白發。不知是不是身子前傾的原因,父親的背竟顯得有些佝僂了。那一刻,我的眼睛濕潤了,鼻子酸酸的。
六點半的餐桌前,瓷碗觸手的溫度剛剛好,炒雞蛋鮮香誘人。我看著碗中軟糯可口的粥,覺得這碗粥的分量似乎有些重。我悄悄抬頭看向父親,他的頭發塌塌的,眼睛周圍黑黑的,一副沒睡好的樣子。我趕緊低下頭,默默地喝著粥,生怕眼淚流出來。
七點,父親的大手搭上我的肩:“走,上學去!”我輕輕闔上家門,屋里,還有那碗粥的余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