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法典頒布三周年：從“紙面上”到“行動中”

自2020年5月28日民法典頒布以來，如何將其從“紙上的法律”變為“行動中的法律”，讓承載幾代人夙愿的第一部法典得到全面有效執行，是檢察機關必須回答好的一道政治題、法治題。三年過去了，民法典對生活產生了哪些影響？

自2020年5月28日民法典頒布以來，如何將其從“紙上的法律”變為“行動中的法律”，讓承載幾代人夙愿的第一部法典得到全面有效執行，是檢察機關必須回答好的一道政治題、法治題。

在民法典頒布三周年之際，記者選取了部分典型案例，通過采訪最高檢第六檢察廳有關負責人和法學專家，對案例中所蘊含的民法典精神、原則以及檢察履職的典型意義進行深入解讀。

用法治力量引導人們向上向善

“戶頭上多一個人，就能多領取幾十萬元。找個外地人假結婚，幾萬塊錢就可以辦成?！痹谡憬〈认邢嚓P行政機關發布《征收集體所有土地房屋拆遷公告》不久，這個流傳在市井街巷的“段子”讓鐘云的心里“起了波瀾”。

之后，在中間人的介紹下，鐘云與雇來的“丈夫”陳根談好了合作事宜。為保險起見，雙方還事先簽訂了婚前協議和離婚協議。

當陳根看到鐘云多領取了60萬余元的補償款后，在利益的驅動下，他將鐘云訴至法院請求離婚，并要求鐘云支付按人口計算、屬于自己的那份拆遷補償款。在法院主持下，二人達成調解協議，鐘云一次性給付陳根14萬元。

經過調查核實之后，慈溪市檢察院向法院發出再審檢察建議。最終，法院作出撤銷民事調解書中“鐘云一次性補助陳根14萬元”的判決。鐘云、陳根也因欺騙行為被追究刑事責任。

最高檢民事檢察研究基地（東南大學民事檢察研究中心）主任單平基在評價這起典型案例時說：“公序良俗原則是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在民法典中的重要體現，這個案子很好地體現了檢察監督對這一原則的精準把握。一般來說，公序良俗包括公共秩序和善良風俗兩部分內容。盡管公眾對公序良俗這個詞并不陌生，但要對此進行精準的范圍界定和把握卻并不容易，這就需要不斷地通過辦案實踐來明確適用規則，從而更好地弘揚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p>

彰顯民法典自愿、公平、誠信原則

“只要19.9元即能體驗古裝寫真！”短視頻平臺上的一則古裝攝影廣告讓大學生李萱、景慧動了心。然而到店后，在店員的極力推薦下，兩人卻稀里糊涂地簽下了1100元的基礎套餐。

在后續拍攝、選片中，影樓店員又施展“套路”，讓兩人陸續簽訂了1588元和2.4萬元的“補充協議”。之后，影樓店員又“引導”兩人開通網貸。

李萱和景慧提出申請后，上海市虹口區檢察院依法支持起訴。法院采納檢察機關支持起訴意見，最終判決解除原被告雙方簽訂的協議及攝影服務合同補充合同。

標的只有2萬余元的“小案”入選全國檢察機關典型案例，會不會有些小題大做？對此，單平基認為，該案的入選很有指導意義。

在單平基看來，對于自愿、公平、誠信等民法典基本原則，大家都不陌生，但現實中存在不少違反這些基本原則的行為，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在于消費者的維權成本高，或是時間精力上耗不起，或是缺乏專業的法律知識和訴訟能力。這就需要通過辦案實踐來釋放檢察機關保障民法典統一正確施行的強烈信號。通過民事檢察監督，不僅推動民法典的統一正確施行，也對自愿、公平、誠信等民法典基本原則進行了很好的宣揚和彰顯。

不放過每一個細節

對細節的“錙銖必較”，在廣西壯族自治區南寧市西鄉塘區檢察院辦理的“南寧市區農村信用合作聯社某信用社與黎某等206人信用卡糾紛檢察建議案”中得到充分體現。

經調取訴訟卷宗、走訪被告，承辦檢察官查明，原告信用社提交的附有206人姓名、身份證號、銀行賬號的清單，是原告代理律師自行制作的圖表，無法用于證明任何案件事實，不具備證據屬性。因此，法院不應將其作為證據送達相關當事人。

在檢察建議發出后不久，法院作出書面回復，表示采納檢察院的監督意見，并做出了及時回收清單、健全工作機制等相應整改措施。

細節決定成敗。在第六檢察廳副廳長王莉看來，檢察機關在貫徹實施民法典的過程中，不存在大問題與小問題的區別，任何一個細節、環節、流程都影響著民法典的施行效果。不放過每一個細節，是高質效做好民事檢察監督工作的應有之義。希望典型案例能夠推動更多更好的辦案實踐。

彰顯執法公平公正

“債務人是金豪，除了我之外，還有其他7個保證人，他們都有錢有房，為什么不去執行他們？”因對法院強制執行行為不滿，一起民事案件中的擔保人張冬向浙江省嵊州市檢察院申請執行監督。

在檢察官看來，張冬的訴求與擔保制度中保證人責任問題相關，其根本則是“保證人之間是否享有追償權”這一問題。在過去，這個問題老生常談卻沒有定論。

民法典對此一錘定音，摒棄了原擔保法中關于共同保證人之間可以相互追償的規定。在后續司法解釋中，最高法也明確規定，只有擔保人之間作出約定或在同一合同上簽章，才可以相互追償。

上述案例中，在保證人之間不能求償的情況下，執行機構任意選擇被執行人，執行存在不公允之處，影響司法公信。

“張冬已清償主債務人不能履行部分的二分之一以上，在其他保證人有財產可供執行的情況下，法院繼續執行張冬財產有失公允；建議優先執行未承擔或承擔保證責任較少的保證人的財產，避免各擔保人之間的利益失衡?！痹卺又菔袡z察院制發上述檢察建議后，法院采納了全部內容，并依法查封了承擔清償責任較少并有財產可供執行的其他被執行人的房產。如今，案件已經全部執行完畢。

構建“全鏈條”監督

“若因買受人原因導致合同履行延遲，買受人需承擔違約金23萬余元。若系出賣人原因，出賣人僅需承擔違約金23元。”來自蕪湖市灣沚區的吳某某夫妻因為這樣一條“霸王條款”，被房屋中介起訴至法院并敗訴，經過執行和解后仍需向中介支付4萬余元違約金。

灣沚區檢察院向蕪湖市檢察院提請抗訴。最終，蕪湖市中級法院采納了檢察機關的抗訴意見，做出了“撤銷原判，駁回某房產公司的原審訴訟請求”的判決。之后，灣沚區檢察院又發出檢察建議，建議法院依法執行回轉，將已執行款項退還消費者。

對此案例，王莉表示：“從判決到執行裁定，灣沚區檢察院的‘全鏈條監督形成了監督的‘閉環，把民法典中規定的權利落到了實處，見證了監督的‘剛性，也凸顯了檢察機關法律監督的高質效?！?/p>

（《檢察日報》2023.5.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