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溫柔了我大半個青春

李欣燃

你是天空中的那片云，剎那間投射在我的心間，從此默默關注。該怎么形容相遇呢？是“有美一人，清揚婉兮”，是“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而我們的開始更像是“與君初相識，猶如故人歸”。當我們出現在同一間教室里，我便覺得我們性格相像，于是同性相吸，兩小只玩在一起了。平日里我們形影不離，會在對方管紀律的時候，自己也耀武揚威，會一起嘻嘻哈哈寫著字跡歪歪扭扭的作業，一起得意揚揚地去拿老師獎勵的漂亮本子。每日放學，我們背著沒有什么重量的小書包，帶著已經寫完作業的傲嬌小表情，排著不整齊的隊，你推我攘地走出校園。“今天我們吃烤腸還是麻辣燙啊？”“麻辣燙唄。”日行一例解饞過后，我會自然地坐上你的自行車，摟著你不細的腰，夕陽灑在我們笑彎的眼睛上，傍晚的風柔柔的，吹得人很舒服。細細想來，一段美好的友誼，不過“舒服”二字，我們待在一起，不做作，不拘束。那些時日里風吹得很舒服，我們更是快樂。

你是天空中的那片云，永遠為我駐足，守我心、護我情，溫暖我的半壁心房。本是涼意襲人的季節，周圍的空氣卻悶熱到沉重，壓得我喘不過氣。急促的呼吸、緊皺的眉頭、灌鉛般沉重的腿，一張痛苦面具可謂把跑八百米時的我描繪得淋漓盡致。越靠近終點，我眼里越是恍惚，過線一米，我就一頭扎在草坪上親吻大地。“喂喂喂，”早就等在終點的你立馬開口，“剛跑完別立刻坐啊！把這件外套穿上，扣子系好啊。你要是感冒了，我可是第一受害者。”“哎呀，討厭。”我從草坪上站起來，心里暖得發燙，驅散了寒氣。

后來，高中嚴格的軍事化管理打破了一切熱鬧與平靜，刺痛我原本就處于高壓的高中生活。記得那時，每天唯一的安慰就是那珍貴的半小時，我可以出校走走，買一些愛吃的東西，美滋滋吃下后滿血復活，回來繼續為未來戰斗。但是如今，我與這希冀被狠狠隔開。無奈高中時期，我們不在同一學校，我只能在夜里與你隔著屏幕傾訴，你一邊說著安慰我的話，一邊利用自己的假期時間偷偷開始準備愛心小便當。當我著急忙慌跑出教室，隔著校門看到熟悉的長發時，我知道，我從來不是一個人。冷到靜止的風，黑漆漆的天，冰涼的柵欄，兩雙溫暖的手交接過沉甸甸的便當。這大概就像遙遠的天空劃過一顆流星，你心中不愿相信它能實現愿望，但仍然許了愿，而愿望真的實現了。

你是天空中的那片云，與我同頻共振，一千次的回眸不止，一萬次的傾慕不盡。轉眼間，我們各奔前程，一個天南，一個地北。我跨越幾個省市初來乍到之時，感覺這里的城太大，夜太靜。于是，我總是毫不猶豫給你打電話，因為你一定會接且不厭其煩。我們時不時分享著生活，你帶我看了天安門，我帶你游了江南。傷心時，你總能像針灸醫師一樣準確找到安慰我的點，說著真正起作用的話語，那是一種讓心靈顫動的、脈脈的、柔柔的安慰，沒有刻意的辭藻，也并非甜蜜的話語。歲月的暖，掠過時間的溪，我們永遠還是我們。隔著電話，我們也常笑著說，我們認識十三年，可我們才二十歲。

是啊，擁有一個自幼相伴、心手相牽、無言也暖的朋友，誰能不感嘆啊！

沒錯，十三年，這片云溫柔了我大半個青春。

（張甫卿摘自《知識窗》2023年第2期 圖/槿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