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鐵公共藝術的表現與發展設想

于夢婕　孫響

摘 要：既有軌道交通在城市文脈的傳承過程中一直扮演著重要角色。隨著城市生態網絡的逐步建構與完善，以地鐵為代表的軌道交通在空間上的特殊性日益凸顯。地鐵與公共藝術的結合，激發出了一種城市新文化。而這種城市新文化與傳統城市文脈的對沖與融合，又使得公共藝術在地鐵公共空間實現藝術表現與創新發展成為可能。現對中外地鐵公共藝術的既有發展成果進行研究，并對其未來發展進行設想，以期激活城市文化活力，彰顯城市個性。

關鍵詞：地鐵公共藝術；藝術表現；新時代；精神文明

注：本文系2020年天津市藝術科學規劃一般項目“面向文化活力提升的天津既有軌道交通社會感知生態網絡建構”（C20012）研究成果。

一、地鐵、公共藝術與地鐵公共藝術

近年來，隨著城市化進程的加快，不斷增長的城市交通需求與有限的交通供給能力之間的矛盾日益突出，這導致中國城市面臨著嚴峻的交通擁堵問題，由居民的通勤行為引發的高峰時期的擁堵現象更是十分普遍。地鐵是一種在地下鋪設軌道的城市鐵路交通工具。隨著新時代中國地鐵網絡的迅速發展，地鐵已經成為城市最重要的交通工具之一。與其他有軌交通工具類似，地鐵車廂內部的環境相對封閉，載客量相對較大，但其與其他有軌交通工具和無軌交通工具不同的是，地鐵的站點大多建設在地下，因而也大多處于相對密閉的獨立空間。

公共藝術，即在公共空間中通過繪畫、雕塑、裝置等藝術表現形式，對人文思想、社會風貌、城市意象進行藝術性的表達，泛指一切置于自由開放的公共空間中的建筑、雕塑、壁畫等藝術作品。公共藝術在當代擁有更廣泛的發展空間與前景。在當代藝術范疇內，藝術家有意識地在公眾開放的空間中，利用空間的特殊性進行改造和規劃設計，將傳統的壁畫、浮雕、雕塑等藝術形式融入新媒體藝術的影、像、形、聲中，跟隨時代的步伐進行大膽的構想和實施，從多角度體現城市新時代的精神文化特質。

公共性是公共藝術存在的前提。公共藝術為公共場所的審美提升和藝術的公眾化而生。公共藝術的社會屬性是連接藝術與普通人群的便捷渠道，涉及人、自然環境與人文環境。公共藝術所觸及的城市文脈和地域特性，使其成為體現人文價值、歷史價值與社會價值的重要載體。根據調查數據，在早晚高峰出行時間里，地鐵內的乘坐人員以上下班的群體為主，而這部分群體主要是青年人。青年人是人群中相對活躍的群體，因此他們對于公共藝術具有相對較高的感知力與接受度，尤其對于具有互動性、特異性、動態性的藝術裝飾及裝置具有較強烈的參與意愿。從這個層面來講，利用地鐵的相對封閉空間創設公共藝術空間，具有得天獨厚的人群可及性優勢。

覆蓋城市的地鐵網絡，以地上城市文化景觀為原型，在特定的空間維度內，將城市的文化內核映射在地下空間，并呈現在公眾的視野里。新時代的人們在物質生活水平提高的同時，對于精神方面的追求也日益強烈，而在互聯網世界根據個人喜好廣泛地汲取信息是人們滿足精神需求的必然選擇。如何讓人們走出大數據營造的舒適圈，在精彩的世界中鎖定有益于社會發展的正確價值觀，銘記歷史的榮辱與社會的變遷，獲得健康的藝術審美精神體驗，是地鐵公共藝術社會價值的體現。

二、國外地鐵公共藝術的表現

地鐵公共藝術無論在國內還是國外，都擁有流量龐大的觀賞群體，這源于地鐵的特殊性。由于地鐵站點的空間相對封閉，人們在由地上空間瞬時轉入地下空間后，其視覺、聽覺以及對溫度與環境的感知會受到刺激，這就容易引起人群對周遭環境的重新審視，繼而使人們更易關注到地鐵公共藝術。人們會不自覺地對地鐵公共藝術中體現的精神文明與人文關懷進行解讀，從而無形中激發了他們對城市文脈傳承與地域文化特質的興趣。讓地鐵的乘客在等車的時間沉浸式地體驗城市文化風貌，不僅能夠極大地滿足公眾的審美需要和社會文化宣傳需要，而且一定程度上能夠有效提升城市形象，甚至使該站點成為人們的打卡勝地。

地鐵的發展史算不上悠久，但在交通領域的藝術性嘗試方面，地鐵無疑是時間跨度相對較長而且較為成功的范例。地鐵公共藝術與藝術家個人的公共藝術作品有所不同，地鐵公共藝術具有更廣闊的包容性與地域性特征。莫斯科在地鐵公共藝術上大有作為，其在一百多年的時間里不斷地增設新的地鐵區域網絡，至今建成了很多個各具特色的地鐵公共藝術站點。著名的普羅夏基列沃留茨站點如同博物館般擁有很多精美的銅制雕塑作品，而這些雕塑作品均出自馬特維·馬尼澤爾等著名雕塑家之手。這些承載文化屬性的“藝術沙龍”在每一個站點都有著不同的個性表現。在地鐵公共藝術的設計和規劃中，莫斯科的文脈發展和當地偉人的故事相繼展開，地鐵公共藝術成了莫斯科向世人展現城市精神的重要名片。地鐵公共藝術想要展示其獨特的風采，就需要人流量的帶動。倫敦圣潘克拉斯站承襲了一貫的設計風格，具有濃郁的英倫色彩，其與鐵路相連接，交通十分便利，這一人流量的優勢給了該站點展示個性的機會。1997年，隨著“哈利·波特”系列小說的爆火，該地鐵的第九站臺和第十站臺之間假想的九又四分之三站臺成為游客趨之若鶩的打卡點，以此帶動了圣潘克拉斯地鐵站點的繁榮。此外，瑞典的斯德哥爾摩地鐵站運用天然的巖洞進行設計，在原本不規則的巖洞內按照洞穴的形態進行創意造型，形成了別具一格的“洞穴藝術”。與此同時，將城市建設中挖掘出的古代文物在此展出，利用燈光、墻繪、雕塑、玻璃棱鏡磚等公共藝術的手段和方法對站點內進行設計施工，體現了瑞典的環保主義理念。

三、中國地鐵公共藝術的表現

中國擁有悠久的歷史文化，五十六個民族的文化屬性與地域特色風格迥異。基于中國文化藝術多元化的特點，地鐵公共藝術也呈現出不同的面貌。弘揚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精神文明的歷史故事、神話傳說、節日慶典、非遺文化、民俗繪畫等內容，共同打造了精彩紛呈的中國地鐵公共藝術。

在六朝古都南京，地鐵4號線整條線路沿線的站點均以極具中國特色的書法作品、水墨作品、詩詞歌賦等為設計基調，以《蘭亭集序》中的文字為元素，呈現古樸大氣的氣質。在墻繪中融入王羲之在此地生活的故事，以公眾的感受為先，講述先賢的故事，引領人群從地鐵站點開始感受古都的文化魅力。地鐵2號線的明故宮站，集古文明遺址、非遺文化、傳統節日三方面內容于一身。在古代遺址明代故宮周邊的地下空間，以中國江南地區的特色蘇繡技法為站點壁畫的主要呈現方式，對傳統節日“九九重陽節”進行描摹。明艷豐富的色彩與蘇繡委婉的水鄉特質相得益彰。人們駐足細品畫面內容，從“遙知兄弟登高處，遍插茱萸少一人”“待到重陽日，還來就菊花”“昨日登高罷，今朝再舉觴。菊花何太苦，遭此兩重陽”等與重陽節有關的詩句中，充分感受南京地鐵的人文關懷。

武漢的地鐵公共藝術也具有強烈的本土特色。武漢通過運用出土的文物原型、層次豐富的浮雕藝術手法，以及“荊楚文化”特有的工藝制作方式，呈現出了如洪山廣場站這樣具有古韻又不失清雅的大型公共藝術作品展示空間。這一站點是由湖北美術學院師生以藝術創作的方式進行設計實施的。他們運用專業的公共藝術理論知識，結合武漢地區的“荊楚文化”特點及工藝技術，在設計繪制后進行泥板打樣，呈現面貌確定后，以手工方式進行黃銅的雕琢塑型，最后為整幅作品涂刷當地特有的楚漆。學生將學校學習的知識運用到城市的實際建設中，用自己的專業能力和專業態度服務大眾，實現了“產學結合”。洪山廣場地鐵站點設計施工的成功范例，對激勵廣大在校大學生體現自我價值和提升就業愿望起到了一定的積極作用。

除此之外，武漢的光谷廣場站、漢口火車站、省農科院站等站點也各具特色，將高科技光影手段、創新性裝飾美學與國家大力發展的科技興農主題一一表現出來。地鐵乘坐者在等待列車的時間里，可以將本土文化經典盡收眼底，將地域精神特質植根在日常生活中。同時，設計者也將新時代的科學理念投入其中，使科技之光在地下空間綻放。

十三朝古都西安作為歷史名城享譽國內外，其在古跡保存與挖掘方面具有很大的優勢。西安的歷史可以追溯到史前文明，在其后的幾千年里文脈不斷，形成了極其深厚的文化底蘊。作為絲綢之路的發源地，西安形成了文化遺產與城市發展相結合的生態模式，這一點在西安地鐵1號線上有著非常明確的體現。該地鐵線路充分利用平面、半立體以及立體相結合的藝術表現方式來打造地鐵公共藝術空間。按照不同藝術表現手法的特質進行規劃，平面的墻繪與半立體的浮雕，以類似連環畫的方式為觀者講述西安文明的發展歷程；立體的雕塑和裝置藝術展示古代生活實用的器物，場景與設施融為一體，還原了西安地區人類文明一路走來的艱辛歷史。

四、地鐵公共藝術表現的未來發展設想

以城市重要的交通工具地鐵為載體的地鐵公共藝術，具有承載城市文化特質與展示城市文脈發展的作用。在壁畫、浮雕、雕塑、裝飾藝術和數字媒體藝術并存的今天，隨著現代科學技術的不斷發展，利用好地鐵站點和車廂內部的封閉公共空間進行整體構想與設計，是將城市精神直觀、具體地展現在大眾面前的有效途徑。地鐵站點內封閉的公共空間較大，更易于實現具有參與性、互動性的裝置類藝術表現。在現代技術的支持下，將聲、光、電等引入設計當中，給地鐵乘坐者免費獲得“沉浸式”感受城市文化氛圍的機會。通過互動的方式，使大眾成為創造藝術作品的一分子，這在一定程度能夠增加個人對所在城市的好感與歸屬感。在有效把握時間抓住觀者眼球的問題上，中外的地鐵公共藝術已經嘗試了不同并且巧妙的處理方法。

如今，已經被廣泛接受并具有較高互動性和參與性的公共藝術是未來地鐵公共藝術發展的一個重要方向。但是，這種社會屬性突出、更具感染力的藝術表現形式，在整個呈現過程中具有一定的局限性。因此，其可以呈現的“表現作用程度”亟須被納入軌道交通社會感知生態網絡的設計中。設計者需要從最重要的三個方面進行考慮。一是站點具有空間密閉性與固定性的特點，其受環境景觀與地上建筑設施變化的影響不大，這屬于優勢變量。二是每班地鐵駛入的時間間隔較短，個體在登上地鐵前，由于時間段限制，對于地鐵公共藝術的參與性、互動性相對較低，這屬于非優質變量。但乘客下車后的時間比較充裕，如果能增強公共藝術與乘客之間的互動，其可能轉變為優質變量。三是站點內的人流量屬于機遇性變量，在上下班的高峰時間，站點內的人員數量激增，導致單獨個體占有的空間和視野相對受限，那么人群對于公共藝術表現的參與和體驗將很難實現，此時為劣勢變量；而普通時段的人流量適中，人群擁有足夠的空間沉浸在設置好的藝術表現中，此時其為優勢變量。在對主要影響因素做出分析后，可以得出相對可靠的結論，即由于優質變量與劣質變量在地鐵站點內對藝術表現的作用程度產生影響，所以地鐵站點沿線在入口方向通道與出口方向通道可以進行不同的互動設計。即使入口方向與出口方向在同一空間內，也可以在入口方向一側進行以聲、光、電以及傳統公共藝術為主的藝術呈現，在出口方向的一側設計以互動參與為主的藝術裝置，從而最大限度地打造低成本與高藝術表現的地鐵公共藝術空間。

五、結語

作為新時代的地鐵公共藝術，無論是傳統的雕塑、景觀設計，還是具有參與性和互動性的聲、光、電、新媒體影像等表現手法，都需要服務于社會主義精神文明建設的主題。因此，要在正確的思想意識的指引之下，結合地上的綜合文化景觀和地域性特質，對現有的地鐵站點進行保護和延續，因地制宜地運用新理念、新科技、新材料進行規劃設計，創設地鐵站點內公共藝術的沉浸式體驗環境；在提升城市精神文明風貌的過程中，承擔起城市經典文化傳承與當代城市活力升級的任務，成為激活城市時代精神的催化劑，展現不同背景下城市對于大眾的人文關懷；將公共藝術的社會文化宣傳功能進行最大化體現，在以地鐵站點為載體的聚集空間內，使身處其中的人群與創設的地鐵公共藝術場景進行對接，在時間和空間上使精神文化與藝術氛圍成為城市活力的體驗窗口，綜合展現地域文化與時代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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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

天津天獅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