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洪玉 熊方嘉
摘要:存在主義是現代西方哲學流派之一,吸收借鑒了克爾凱郭爾的神秘主義思想、叔本華和尼采的唯意志思想、海德格爾的“此在”等哲學思想,重點關注人的存在本身,重視個體的生命意志與精神自由,從生死觀的角度演繹存在主義本身的哲學內涵,其為電影研究提供了嶄新的思考路徑。《人生大事》以溫情的現實主義、人物的成長蛻變、情感的雙重變奏及文化意象的視覺表征,展現了向死而生的存在、向陽而生的人性與向死而行的意志三重生死觀,深化了電影的主題內涵與藝術表現力。
關鍵詞:存在主義? ?生死觀? ?意象符號
中圖分類號:J905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8-3359(2023)05-0021-04
存在主義是現代西方哲學流派之一,是哲學非理性主義思潮的組成部分,存在主義的哲學基礎與理論發展深受克爾凱郭爾的神秘主義思想、叔本華和尼采的唯意志哲學思想、雅斯貝爾斯超驗的精神自由、海德格爾的“此在”、保羅·薩特的自為的存在及胡塞爾的現象學等影響,其哲學思想強調以人為中心,尊重人的個性與自由,重視個體的生命意志與精神自由。存在主義重視人的“存在”本身,主張發揮人的主觀能動性,是一種以自我的發展與締造來證明人與世界存在本身的哲學形態,從而使得人們能夠以創造性的新視角看待世界與存在本身,以更加積極的心態面對人生的挑戰,為人們看待人生、存在及生死問題提供了嶄新的視角。《人生大事》是韓延導演繼《滾蛋吧,腫瘤君》與《送你一朵小紅花》后監制的一部探討生死問題的影片,相較于之前著重于描繪青年一代如何在病癥面前保持樂觀積極的心態的敘事旨意,《人生大事》這部影片則顯得更加深刻。《人生大事》以一種笑中帶淚的模式,從殯葬師和失去親人的小女孩的特殊視角出發,不再浮于表面看待他人的令人潸然淚下的“病房故事”,而是感受他們所見、所親歷的悲歡離合,少了無意義的刻意煽情以及矯情片段,多的是在莫三妹與小文的互相救贖的成長歷程中思考生與死,以一種更加豁達的角度看待死亡與存在等問題。本文結合存在主義的哲學思想,透過故事表層剖析《人生大事》的生命觀,以便更深入地理解導演所傳達的文化內涵與存在哲思。
一、存在之思:向死而生的存在
(一)人物的成長蛻變
德國哲學家馬丁·海德格爾在《存在與時間》中提出“向死而生的意義,當你無限接近死亡,才能深切體會生的意義。”即人只要還沒有死亡,便是一直朝著死亡的目標前進著,死亡是一種存在形式,向死亡前進的過程同樣也是存在的一種表現形式,并且在“向死而行”的過程中人們可以更加真切地體會到存在本身的真實性與意義。死亡在中國向來被認為是晦氣的,大多數人都對死亡閉口不談,但“死亡”事實上是一個非常值得探討的問題,由于中國一直以來對死亡的忌諱,相關的文學影視作品更多的是強調生命的不息、生命力的頑強其中的“生”,而露骨地將“死”搬上銀幕的少之又少。在影片《人生大事》中,巧妙地使用了情感與跌宕起伏的情節點與生死觀的主題進行縫合,使得這部電影在與觀眾強烈共情的前提下又能傳達生死觀的主題。
莫三妹作為一個剛出獄的殯葬師,內心是未經開化的,他有感情有血性,但他卻還沒有真正理解死亡的內涵以及殯葬師這一職業的價值所在。在影片開頭,能明顯感受到人與行為相對的矛盾感即莫三妹對死亡的不敬與極具象征性的儀式。莫三妹隨意地用正在燃燒的紙錢來給自己點煙是極其不尊重死者的做法,而后他又熟練地開始為死者舉行儀式,他使用的佛珠、手勢等都形成了諷刺的意味,但死亡在這樣的描繪下在某種程度上看起來又輕松了許多。從精神分析學的角度來看,此時的莫三妹是處于原始欲望的本我階段,他暫且只能滿足最基礎的生存欲望,他胸無大志,日子過得渾渾噩噩,而殯葬這個行業不過是他謀生的手段,他自己也打心眼里瞧不起自己,更瞧不起這讓人晦氣的行業。機緣巧合下莫三妹收養了小文,隨著尿床、誤食玻璃珠、畫骨灰盒、為小文修理電話手表這一系列的事件,他的內心有所觸動,也在期間逐漸成長為一個成熟的“父親”、兒子和一位真正的殯葬師。失去至親之人的小文與同樣在情感上有缺陷的莫三妹,莫名地形成了兩股相互吸引的力量,他們像兩個互補的零件,互相救贖,逐漸走向超我的境界。
(二)向死的生命尊嚴
死亡這一話題在《人生大事》中歷經了較大的轉變,最開始人們抗拒殯葬人員,乃至莫三妹本人也對殯葬行業有著誤解,但隨著與小文、父親的深入交往,莫三妹的觀念也在發生著改變。從前的儀式僅停留在象征式的“儀式感”上,不過是惺惺作態給逝者家人的些許安慰,而當他真正領悟自己行業真正的意義之后,這些所謂的“儀式”則成了他內心情感的外化。當克服生理與心理的雙重不適之后,他學會了如何給殘缺的遺體進行復原,盡管過程艱辛,但對逝者的家人來說卻有著重大的意義,莫三妹放下曾經的恩怨,真正做到了平等對待每個生命。盡管“向死而生”這一概念略帶消極的意味,但這同時也是對于生命積極的不同視角的闡述,會促使人們更加珍愛生命,創造屬于自己的價值。
在影片《人生大事》中能明顯感受到,任何一個人都在“用力”地活著。莫三妹作為一個刑滿釋放的人員,他遭受了種種磨難與排擠,在出獄后面臨著必須繼承家族殯葬店的任務,與此同時他在情場也飽受失意折磨,在受盡了冷眼和嘲諷后,他想過放棄,卻從未想過輕生。在狹窄的小屋,吵鬧的街道,小文闖入了他的生活,令他開啟了人生的新階段。年幼的小文更是“生”的代表,俗話說“初生牛犢不怕虎”,小文像是小哪吒一樣,渾身充滿力量,也為莫三妹注入了新的血液。他們總是抱怨生活,卻從未放棄生活,因為他們離死亡比常人更近,他們深知生的可貴與死的無力,我們能做的僅是在向死的過程中“用力”地活著。這樣的存在主義哲學概念也激勵著大家更加看淡死亡本身,而更加重視“向死”的過程,也就是人活著本身,為了死亡那一天到達的持續奔波,從這個角度來看待生死也就凸顯了生命的重要性,珍惜生命中的每一分每一秒,創造出屬于自己的生命價值與人生價值。
二、情感之真:向陽而生的人性
(一)向陽的生命姿態
哲學家加繆在他的著作《西西弗神話》中描繪了受到神的懲罰的西西弗斯日復一日地將巨石推向山頂,在這一荒誕且愚蠢的行為中,他感到絕望但同時又發掘出了一種幸福的充實感。加繆認為向死而生的意義是當你無限接近死亡,才能深切體會生的意義。西西弗斯的行為是人類與命運抗爭的例證,他的命運必將走向滅亡,但他通過自己無力的抗爭證明自己擁有著不屈的向陽而生的人性,此時生與死已交相融合,西西弗斯的肉體逐漸走向滅亡,但靈魂仍然存活,唯一能證明他存在的即是那項日復一日的荒誕的反抗。這絕不意味著消極的“等死”,而是以生的完滿來對抗死亡的來臨。反觀影片《人生大事》同樣具有荒誕的抗爭意味。莫三妹家中的殯葬店“上天堂”對面就是婚慶店,這樣紅事白事的強烈對比也形成了荒誕、諷刺的意味,兩邊都是人生大事,一個走向新的生活,另一個則是生命走向滅亡。但在影片的最后,婚慶店與殯葬店達成了和解,也將主題進行了升華,人生除死無大事,能做的即是還死亡自由與尊嚴。無論是彩色骨灰盒事件還是辦活人葬禮事件都具有荒誕的色彩,但正是這些荒誕意味的事件才給死亡注入了更多的對抗力量,以帶有荒誕意味的生來對抗死亡的來臨,賦予了死亡更為輕松的含義,使得心境更加地豁達開朗。整部影片雖情節跌宕起伏,但最終都歸于暖心的結局,小文被莫三妹正式收養,小文的媽媽也加入了他們的大家庭,圓滿的“生”成為他們落幕時的主題,即傳遞了一種“生”的積極完滿的觀念,以此對抗死亡的到來。
(二)溫情的現實主義
《人生大事》這部影片以溫情現實主義的敘事裹挾著沉重議題這一模式闖入觀眾的視野。影片以殯葬行業為議點,卻不是一個深入挖掘這個“特殊”行業的小眾影片,而是通過莫三妹與小文等人間的情感故事,烘托出小人物的悲歡離合,讓觀眾在感動的同時,又從中窺見殯葬行業生死場上的百態,減輕對殯葬行業的誤解,同時也迸發自己對生死大事的思考。這部電影很好地將溫情傳達給觀眾,讓人在面對電影中的死亡時并不感到忌諱或是恐懼,更多的是感動和感慨之意。沒有刻意的煽情,而是真實情感的傳遞;沒有沉重的敘事,而是豁達樂觀的態度;沒有莊重的說教,而是享受于溫情故事的本身。無論是三哥和小文的半路父女情,還是和父親最終矛盾和解的父子情,抑或是兄弟為其兩肋插刀的友情,每一段真摯的感情都能觸動人心;無論是逝者父母欣然接受小文畫的彩色骨灰盒,還是因兒女對遺產的糾紛而辦活人葬禮的老人,或是與內心和解為曾經的“情敵”恢復遺體的莫三妹,這些故事曲折而多樣,溫情而諷刺,但人們或多或少都能看到自己家庭的影子。在觀影的同時,人們的心態也隨著故事的發展發生了變化,即死亡并不應該被妖魔化,死亡是人生的頭等大事,若人們能夠以更加輕松豁達的姿態面對死亡,這或許便是最好的歸宿。
(三)情感的雙重變奏
《人生大事》重點圍繞著莫三妹與小文這對“半路父女”的感情線展開,對主題的挖掘也隨著他們間情感的加深而層層遞進。小文最開始并不了解死亡的真正含義,單純地認為是莫三妹將自己的外婆帶走了,哭著鬧著想要找回外婆,而莫三妹對這個陌生的小女孩也沒有善意可言,只是將殘酷的事實告訴她“外婆被火化,變成煙了,你再也見不到她了”。而后,隨著二人的情感逐漸加深,莫三妹對小文也產生了較為強烈的情感認同,他承擔起了一個父親的責任,對殯葬行業有了更成熟的認知。深知死亡是無比殘酷的莫三妹卻告訴小文,外婆只是變成了天上的星星,并且想盡一切辦法為小文修復好了存有外婆語音的電話手表。小文在莫三妹的安慰鼓勵之下不再對死亡懷有不安與恐懼之心,對于死亡也有了更加溫暖的童趣化的想象,天上的星星成了他們二人的共同念想。父子關系的破裂與修復是影視作品中常見的橋段,在《人生大事》中也不例外,莫三妹與父親在對待殯葬行業上各執己見,雙方都不愿妥協,而莫三妹也在成長的過程中感受到了父親作為一個人生導師的重要性,在修復遺體的過程中也和父親進行了“破冰”,至此完成了父與子行業間的繼承。這不僅是殯葬手藝的傳承,更是父親對待殯葬行業、遺體,乃至死亡認知的傳承,是莫三妹走向成熟的標志性事件。死亡是一件人生大事,需要帶著敬意去看待與對待它,但同時死亡也是一件小事,它是每個人人生必須經歷的階段,所以應以一種樂觀、豁達的態度看待,通過更積極的“生”來創造更有意義的“死”。
死亡本身并不美麗,真正具有美感意味的是人類明知死亡是必然結果,仍能以生的姿態對抗死亡的到來。死亡是每個人的最終歸宿,但人們卻有很多種態度去面對死亡,也許是消極地度過一生,等待死亡的來臨,或是圓滿地完成“生”的任務,以此對抗死亡的到來。在電影《人生大事》中,主人公們是接觸死亡最多的工作人員,但他們并非麻木不仁或是恐懼、低看死亡。觀眾不會因赤裸裸的死亡感到不適,反而會被其中底層人民的勤勞、善良、講義氣、對死亡的尊重打動。即便是存在主義哲學家也對于生死有著自己不同的闡述,也許是以向死的過程來證明自己的存在,或是通過生的圓滿來對抗死亡的到來,抑或是平靜地對待死亡這一件普通又偶然的事件,擁有絕對的自由。而人們也能夠從他人的經歷中感受到生死觀帶來的思考。
三、意象之言:向死而行的意志
(一) 意象的視覺隱喻
意象作為一個美學范疇,絕不僅是寄托思想感情的藝術手法,而是將再現納入表現的范疇,達到兩者相統一的美學理想。在影片《人生大事》中,出現了若干空間意象以及文化意象:武漢方言、街道、民房、大樓、殯儀館、婚慶所等,勾勒出了武漢城那不為人知的底層一隅。少有寬闊干凈的樓房、林立的高樓和車水馬龍的街道出現,更多的是逼仄的小店、市井的煙火氣,以及摩肩的鄰里,他們操著一口簡單的武漢話,有時甚至有些粗俗,但這卻是生活本來的樣子,少了些許惺惺作態,多的則是人間煙火。婚慶店和殯葬店,一個大紅事,一個大白事,但這兩家店卻無可奈何地成了鄰居,顯得荒謬又無可奈何。這展現了時代快速發展下,“不得體”的工作、外部人的“有色眼鏡”、繁重的生活壓力、內心情感的缺失讓被甩在時代浪潮之后的底層小人物缺少了關懷。在與喪葬相關的處理中也出現了大量具有中國獨特文化意味的意象符號,是一種華夏文明的浸透。葬禮中的儀式是符合人倫道義的神圣化符號,它關注著死亡與重生、靈魂和肉體、現實與彼岸,雜糅著儒家孝道的倫理道德,契合了傳統文化中的社會倫理。傳統的喪葬儀式中,大都伴隨著佛珠、紙錢、紙人等,這些則是展示了中國特有的喪葬倫理文化。佛珠代表著護持,寄托了人世間的人對往生者成就佛果、永離諸苦的愿想;紙錢意味著送財,是一種特殊“財富”的傳遞,表達了人們對遠在天邊的親人在物質上的寄托;紙人象征著對逝者的陪伴,在電影中紙人最開始出現是以一種瘆人的形態,小文從恐懼再到接受,甚至將紙人放在自己的枕邊伴著自己入眠,展現了她對死亡也有了新的理解,從以前的哭鬧不解,到后來的崇敬,傳遞出了笑面死亡的心態。
小文以一副扎著丸子頭,拿著紅纓槍的霸氣模樣出場,儼然一副小哪吒的樣子,而紅纓槍暗含著沖破桎梏的含義,展現了她鬧騰但又善良、講義氣的形象。而莫三妹則被形似“五指”的沙發壓在下面,如同被壓在五指山下的孫悟空,暗示了他被生活的重擔以及種種瑣事所壓迫的狼狽形象,但他的內心仍是那個善良、熱心、追求正義的“孫悟空”,他們二人也正是所代表形象這樣“不打不相識”。影片以哪吒和孫悟空這兩個大家耳熟能詳的《西游記》中的人物形象出現,使得他們二人的性格特征更加顯著,也揭示了故事未來的走向,并且使得影片更具有中國化的本土特色。影片中的煙花傳遞著希望與祝福,大多在新年或是其他節日常見,而影片中卻將煙花和死亡聯系起來,傳達了對死亡本身的期冀與祝福,展現了死亡在特定時刻的美學意味,這與中國傳統的對待死亡的觀念產生了一種對抗感,死亡也顯得更為自由豁達了。與之相似的是看似荒謬的彩色骨灰盒,骨灰盒在中國人的心中也是具有特殊意義的,是莊重且嚴肅的,但在影片中,卻渲染上了童趣浪漫又略帶荒謬的意味,一個被小文涂抹過的骨灰盒,在逝者父母眼中卻將其視若珍寶,傳達了一種對待死亡更為輕松、浪漫的態度。
(二)向死的生命意志
哲學家薩特認為死亡作為對生命的取消,死亡將有意識的“自為”轉化為無意識的“自在”,因此,死亡是生命中一件非常偶然的事情,同時,死亡也代表著生命之外的一種終結,所以也在某種程度上擯棄了對死亡的恐懼。人擁有絕對的自由,即使是面對死亡,人們應以平靜的姿態對待死亡。影片《人生大事》傳達了一種對于死亡泰然處之的豁達感,這樣的平靜姿態并不意味著不尊重死亡,而是在認清死亡真相后仍能抱有樂觀豁達的心態去面對死亡。從最開始的像是完成任務一樣地為遺體進行修整,再到放下心中的芥蒂為昔日情敵做遺體恢復,再到親自為父親打理后事,這是他成長為真正的男人也是真正的殯葬師的歷程。父親選擇了一種最不“體面”的方式離開,即將骨灰裝在奶粉盒子中,和煙花一起在天空中綻放。但莫三妹依舊尊重父親的選擇,滿足了他的遺愿。在煙花上空的那一刻,沒有人會覺得這個方式是荒誕的,所有人的心結似乎都在此刻化解了,余下的便是對死亡的敬意與期冀。
小文、莫三妹、父親分別是年幼、中年、遲暮之年的代表形象,溫情、矛盾、代溝等在他們三人中體現得淋漓盡致,恰似一代人的傳承。父親與莫三妹在殯葬儀式上完成了形式乃至思想的傳承,而莫三妹和小文也在日常相處中完成了對死亡不同認知的交換與感悟。小文象征著新生的力量,她的紅纓槍也代表著她有著沖破桎梏的生生不息的力量,她的出現給整日接觸死亡的莫三妹帶來了新的希望,在小文的陪伴下,他也重拾了人生的意義。父親與小文恰似新與舊、生與死的輪回,生死的意義便如此薪火相傳。在《人生大事》中,對待死亡的態度是尊重而豁達的,通過有象征意義的物件和儀式,對遺體進行最后的告別,維護最后的尊嚴,不戴任何有色眼鏡去看待殯葬行業的人員,原本被認為晦氣的他們也被賦予了“種星星”這一新的職業名稱。同時,豁達也是影片中所傳遞的一個態度,死亡并非人生的終結,人們也有權利選擇死亡的形式,以一種烏托邦式的成人童話,將死亡與星星聯系起來,傳達出豁達、樂觀、不畏死亡的思想。
四、結語
存在主義重點關注人的存在本身,通過對待死亡的不同態度的哲學思考,從生死觀的角度延伸存在主義本身的哲學意蘊。《人生大事》不僅探討了兩個“殘缺”的人偶然相遇并互相救贖以及對殯葬行業的思考,而且上升到了宏觀的生死觀的拷問。影片以溫情的現實主義、人物的成長蛻變、情感的雙重變奏及文化意象的視覺表征,展現了向死而生的存在、向陽而生的人性與向死而行的意志三重生死觀。影片中的溫情故事并非對殯葬行業的解讀或是生死哲理的輸出,而是通過一幀幀動人的畫面,直擊人們的心靈深處,給予大家繼續努力生活的勇氣和直面死亡的魄力。該片與獲得奧斯卡最佳影片獎的《入殮師》相比,《人生大事》無論是主題還是劇情設計上都營造出了一種中國式的市井氛圍,讓整部影片更加“接地氣”,將深刻的生死主題嵌入“父女情”等多種情感之下,使得影片感染力更加強烈,讓觀眾能夠在溫情動人的故事中開始深思存在的意義,人生除生死無大事,盡管生死是自然規律,但人們卻能選擇以何種姿態去面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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