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反腐釋放信號：斬斷權力與資本的勾連紐帶

盧亮

中國光大集團原黨委書記、董事長李曉鵬

中國銀行原黨委書記、董事長劉連舸

伴隨著中國光大集團原黨委書記、董事長李曉鵬和中國銀行原黨委書記、董事長劉連舸的落馬，今年來金融反腐風暴愈演愈烈。

數字是最好佐證。南都灣財社記者梳理中央紀委國家監委網站今年來公布的“執紀審查”人員名單，其中包括了“中管干部”、“中央一級黨和國家機關、國企和金融單位干部”和“省管干部”三大類。

按照中紀委對上述三類接受“執紀審查”人員的不完全統計，從2023年1月起截至4月24日，金融系統內接受紀律審查和監察調查的干部達34人，涉及銀行、保險、證券、資管、信托等各金融細分領域的金融高管。其中，中管干部2名；中央一級黨和國家機關、國企和金融單位干部24人；省管干部8名。

而作為參照，按照業內的不完全統計，2022年全年金融系統接受審查調查的高管人數約77人，這意味著今年金融反腐呈現了高壓態勢。

金融反腐風暴比往年更猛，釋放什么信號？金融系統在維護國家穩定中，如何扮演重要角色？

國有銀行成為“重災區”

如何為中紀委通報的34名落馬金融干部做一個簡單素描？南都灣財社記者梳理看到，今年前兩個月被查的有12人，3月至今達到22人，反腐節奏正在提速加碼。

銀行業尤其是國有大行成為 “重災區”。南都灣財社記者看到，被查的34名干部中，國有大行共有11人，其中中國銀行4人、農業銀行4人、建設銀行3人。盡管涉嫌違紀違法的原因均未公布，但從以往的“雙開”通報看，多數落馬干部的違紀違法問題涉及權錢交易、審批權設租尋租、違反國家規定發放貸款等。

3月31日，中國銀行原黨委書記、董事長劉連舸被查引來金融圈“地震”。劉連舸成為黨的二十大后首個落馬的中管金融企業“一把手”，也是今年落馬金融官員中級別最高的干部之一。實際上，在劉連舸之前，中國銀行今年來已有3名省級分行高管被查，包括中行黑龍江省分行原副行長陳楓、中行北京市分行原行長王建宏以及中行內蒙古自治區分行原副行長高宗勝。

另一家國有大行建設銀行3人被查，分別為建行深圳市分行資深專員趙芝然，建行深圳分行原黨委副書記、副行長易景安，建設銀行天津分行原資深專員張龍泉。南都灣財社記者獲悉，早在2021年，建設銀行各級紀檢監察機構共接收信訪舉報3086件次，處置問題線索2772件，立案732件，處分758人。

農業銀行有4人接受審查調查，分別為遠程銀行中心原副巡視員張學祿、吉林省分行高級專家陸俊波、云南省分行原副行長沈銳、國際金融部巡視員劉燕忠。

政策性銀行也成為反腐重點區域，共有4人被查。其中，國家開發銀行涉及3人，分別為國開行河南省分行原行長王衛軍、國開行河南分行高級專家普浩和國開行信息科技部高級專家滕光；中國農業發展銀行1人被查處，為該行審計分部總經理侯敏。

股份制銀行也可圈可點，落馬干部包括了廣發銀行原黨委委員、監事長王桂芝和浙商銀行原董事長沈仁康等核心高管。

“腐敗租金”與“腐敗期權”

監管人員違紀違法，是本輪金融反腐風暴的另一個特征。南都灣財社記者留意到，在此番被查人員中，也包括監管相關機構的多名干部。

1月17日，中央紀委國家監委網站發布消息，中國人民銀行機關服務中心原黨委書記、主任牟善剛因嚴重違紀違法被“雙開”；1月18日，中國人民銀行秘書局副局長李果涉嫌嚴重違紀違法接受審查調查的新聞被公布；3月21日，中國人民銀行哈爾濱中心支行原助理巡視員董國濱接受審查調查……

日前，中國紀檢監察雜志發布文章指出，緊盯風險背后的腐敗問題，駐人民銀行紀檢監察組堅持金融反腐高壓態勢，持續強化嚴的氛圍。2022年以來，該紀檢組聚焦貨幣政策、支付清算、貨幣發行、金融科技等領域腐敗問題嚴肅查處了一批嚴重違紀違法案件。

除了人民銀行體系，原銀監會處置非法集資辦公室主任劉張君、中國銀行業協會副秘書長郭三野也接受審查調查。

“監管腐敗主要涉及資本領域的監管人員。”對于監管腐敗的現象和根源，有學者分析，監管腐敗行為有著多種表現形式，主要包括利用審批權力謀取“腐敗租金”、利用現職便利換取“腐敗期權”。如何利用審批權力謀私利？有學者透露，某些負責審批工作的金融從業人員利用手中特權謀取私利，采取無故拒絕申請、增加不合理的附加條件、用各種借口拖延審批時長等手段，向申請者索要現金或實物等“租金”。

“光大系”反腐啟示

“一把手”現象，也是今年來金融反腐的又一個特征。按照南都灣財社記者的梳理發現，今年落馬的34人中，有9人是總部“一把手”或地方直屬分行（職能部門）的“一把手”。

在今年這輪金融反腐中，光大系的前“一把手”同樣備受關注。4月5日，中紀委發布消息，中國光大集團股份公司原黨委書記、董事長李曉鵬涉嫌嚴重違紀違法，目前正接受中央紀委國家監委紀律審查和監察調查。南都灣財社記者梳理公開資料看到，作為金融反腐的又一位重量級“老虎”，李曉鵬曾任招商局集團副董事長、總經理。2017年12月，他調任光大集團黨委書記，后同時擔任公司董事長，2022年3月到齡退休，至此番被查。

此前，中國光大銀行南寧分行原黨委書記、行長蘇樹德，中國光大控股有限公司原黨委書記、行政總裁陳爽等多位地方或子公司“一把手”已被查。

值得留意的是，今年3月27日，二十屆中央第一輪巡視對象公布。二十屆中央第一輪巡視對5家中管金融企業黨委開展巡視“回頭看”，其中就包括了中國光大集團。另外4家中管金融企業分別是國家開發銀行、中國農業發展銀行、中國人民保險集團、中國投資有限責任公司。

南都灣財社記者看到，4月初，中央第六巡視組對中國光大集團股份公司黨委開展巡視“回頭看”工作動員會召開。“金融是國民經濟的血脈，是國家重要的核心競爭力。”彼時，中央第六巡視組組長王榮軍表示，要聚焦“一把手”和領導班子，聚焦權力和責任，深入檢查金融單位落實上一輪巡視整改要求的實際行動和成效。同時，強化金融風險防控、強化全面從嚴治黨嚴的氛圍、強化領導班子隊伍建設、強化改革政治擔當等方面整改落實情況，推動解決金融領域存在的突出問題。

中紀委釋放信號：斬斷權力與資本的勾連紐帶

實際上，今年來中紀委官網不斷刊文，釋放金融反腐明確信號。2月23日，中央紀委國家監委第十三審查調查室刊出一篇文章，題為《堅決打贏反腐敗斗爭攻堅戰持久戰》。

“保持嚴的基調、嚴的措施、嚴的氛圍不放松，更加有力遏制增量，更加有效清除存量。”這篇文章明確，加大對“影子股東”“影子公司”“政商旋轉門”“提前筑巢”“逃逸式辭職”等新型腐敗和隱性腐敗的查處力度，堅決斬斷權力與資本的勾連紐帶，在金融、央企領域形成懲治腐敗的有力震懾。

中國銀保監會方面也表示，堅決破除“金融精英論”“唯金錢論”等錯誤思想，支持銀行保險機構根據國家有關規定，探索建立中長期激勵機制。

在北京大學廉政建設研究中心副主任莊德水看來，應該探索一條具有中國特色的金融領域管理機制，防止金融資源淪為私人資源。要堅決查處政治問題與經濟問題相交織的腐敗。一定要防止政商勾結，資本向政治領域滲透等問題，還金融一個清朗的政治生態。

而按照業界的共識，從組建中央金融委員會和國家金融監督管理總局，到加強金融管理部門工作人員統一規范管理，都表明金融系統在維護國家穩定中扮演的重要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