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劍
來韓國之前,我就知道這里以整容著稱,雖不是什么新鮮事,但真置身其中,看到大街上的人,尤其是女孩子都像是從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還是有些吃驚。我也不禁產生了疑問:韓國人為何如此熱衷整容?
我在韓國的大部分時間都住在青年旅社。青旅除了價格實惠外,還可以認識很多當地年輕人,這也讓我有了機會問出心中的疑惑。
青旅里的多人間空間狹小,所以女生不得不到公共空間梳妝打扮。每天早上,我都會看到這樣一道風景:七八個女生坐在大廳的沙發上,熟練地對著手中的鏡子不停地在臉上涂抹,每個人大概要花一個小時左右。
趁著她們化妝時,我和一個相對熟悉的女生聊了起來,我試探地問道:“你整過容嗎?”當時還十分擔心這樣的問題會冒犯到人家。
“當然!”沒想到對方非但沒有生氣,反倒十分大方地讓我看她的鼻子,“這是前年墊高的?!彼茏匀坏卣f道,并且還和我抱怨醫生做的效果沒有預期好,她打算換一家醫院微調一下。
“為什么要整容,不喜歡以前的自己嗎?”我問道。
“不完全是我想整,主要是我媽讓我整的!”
這樣的回答多少有些出乎意料,畢竟在中國,父母很少會鼓勵子女整容,但在韓國,這似乎是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情。聽她講,她的同學當年考上了理想大學,父母給的獎勵就是整容,很多韓國父母甚至會為子女存下一筆“整容資金”。
旁邊一位正在化妝的女生聽到我們的談話也湊了過來,如數家珍地盤點起哪個韓國女星整過哪里?!澳阋溃車娜硕荚谡齻冏兤亮?,如果自己不整,就相當于變丑了。”女生說道。
“你們不擔心以后孩子生下來和自己長得不像嗎?”我追問。
“沒關系,我也會為她準備一份整容的錢?!迸呎f邊后悔道,自己現在才開始整容太晚了,應該上中學的時候就做手術。
在韓國,有一份針對15~20歲青少年的調查,其中1/3的受訪者坦言自己整過容,顯然,韓國的整容人群正在走向低齡化。據統計,在所有整容手術中,未成年人大概占比20%~30%。雖然很多專家列舉出過早整容的風險,但仍無法阻擋整容潮向低齡人群蔓延。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但如此執著于整容,甚至不聽醫生勸阻,還是有些不合常理。說到底,韓國人熱衷整容還是與其獨特的社會環境密不可分。
眾所周知,韓國存在重男輕女的問題,這導致社會對女性的要求遠比對男性苛刻。在韓國企業工作過就會知道,企業中男女比例差的不是一點點,女性要想獲得更好的工作機會,除了加倍努力外,美麗的面容同樣是爭取職場入門券的手段。那些不打算找工作的女性,更是要讓自己漂亮起來,才可以嫁入心儀的婆家。
外貌至上的價值觀加速了人們的整容需求。我曾在電視上看到采訪韓國男性對女友或妻子整容的看法,大多數男性表示理解和支持。他們認為那些主動讓自己變美的女性通常自我管理能力較強,愿意花費精力打扮也說明未來有足夠的能力照顧好家庭,而且帶出去會有面子。
這樣的心態導致韓國男性越來越“以貌取人”,而且不少韓國男性自己也整。如此一來,整容在韓國變得越來越普遍,走向低齡化也不可避免了。
雖然大家都想整容,但整容費用并不低,最簡單的割雙眼皮也要1萬人民幣起步(很多韓國女孩認為割雙眼皮已經不能稱作整容了),隆鼻、磨骨等需要大動干戈的項目更是價格不菲。
據統計,在韓國有40%以上的人做過一到兩種整形手術,聲稱愿意接受整形的人占到了60%以上。如今首爾的狎鷗亭洞已經成為著名的“整容一條街”,這條街上的整形醫院多達幾百家,在街頭一眼望去,各式各樣的招牌上不但有韓文,還有中文、日文和英文,國際化程度極高。
新聞說韓國有2500多所整形醫院,每年整容業的收入高達30億美元,整容在韓國儼然成為了一個經濟支柱。
不過說來有趣,韓國最早的整容手術,其實是為在二戰中因戰火慘遭毀容的士兵進行醫治,沒想到這項本是用于男人的技術,很快就轉移到了女人身上。
(摘自2023年第10期《看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