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春曲”風雅頌

吳素貞

風：曹操

對酒當歌……整個亳州其華灼灼

而另一種香

從公元196年飄出，從一個人的手中

此時，酒有了另一種解讀

比如無數個黑夜，傾樽流淌的

是逐鹿中原的雄心

比如人間紛戰

他飲而后慨，卡在歷史喉管的痛點

就是憂思難忘

何以解憂？

這之前，我只見過他的迫切心

和握刀的手

公元2023年，桃花初放之時

——某種短暫的靜止

所有的角力，變成水中捉火

身著布衣的他，十釀春酒

我看見，在通往征戰的路程上

那每一夜

都被一滴水點燃，并反復打磨

雅：古井

此刻流淌的，是時間

如兩個平行世界，魏宋兩個朝代

同時升溫。泉眼汩汩

從甘冽清甜的水

到甘美醇和的水，世上已過數百年

在古井，聞香識人，看游客手提貢酒

傳說放慢了他們的腳步：

泉水每上升一厘米

世上便多一群放下疼痛的人

會多生出一段新生活

從迢遙的東漢到今天

新生活無數次替換改變

每一次曲折、沖撞，都可以因

一滴水的醇香

得到和解。而我

因為取一團火，久久凝視

消失于古井深處的黑暗中，從未停止的

醞釀，發酵，像生活的母本：

52度灼熱，辛辣

和微微晃漾在舌根的甜

頌：貢獻

重新理解一個詞：貢獻

當酒神曹操第一次將“九醞春酒”進貢

獻給皇帝

“貢獻”文化便在古井

鑄就了一座魔方

——流動的

——至高的

沈鯉是接過魔方的第二人

飲一口減酒

我便是減冢店最尊貴的客人

萬歷年的穿越

酒香是最歡樂的賦稅

一種全新的興奮

一種神秘的契約

精美的器皿搖曳

一滴水觸及最柔軟的深處

像歲月的寵兒，像一團火種

這世間

因為一種溫度

“貢獻”一直安居動詞，將時間的輪盤

轉動到公元1987年

“貢酒應貢人民”

——這句淬火的話，迎來最大的回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