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衛華
一只我不認識的鳥
嗖地飛走,向著遠方
我感到有股水波狀空氣
快速朝我蕩過來
鳥蹲過的那根春天的枝條
微微顫動
枝條上,溫熱還在
枝條上鳥形的空白,還在
我熱愛這鳥形的空白——
它,隨時準備振翅而起
他成了早晨光里的一個事物
陽光透過窗玻璃
照在陽臺
陽臺亮晃晃的,像從幻想中飄落下來的
雙腳帶著他
走進陽臺的光里
他忍不住又拉開了窗,把頭
伸到窗外
光讓他暖和
他覺得今天的世界是一個新的世界
自己是一個新的自己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這
清涼的空氣
他很開心——成為晨光里的
一個事物
他
就是我
在春天
東風吹柳條,讓我蕩漾
柳間追逐的鳥鳴,讓我蕩漾
起伏的春水暗暗轉暖的教誨
我雖未真正領會,卻已得到拯救
跳出水面小魚的躍起,是不規則的
瓦解了我身上的一些繩索
有限的肉體局限的靈魂
是我的依靠,雖然它并不怎么可靠
太陽照我像照著流動易逝的河水
風擁抱我像抱著混沌好奇的嫩草芽
整個天空母親般,藍藍地,望著我
我曾,不止一次辜負,其中深含的美意
現在,我愿用一朵云的白目光
注視你,注視世界,在這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