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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村建設的滇池東岸之路

2023-06-26 09:03:43李偉華朱曉陽
原生態民族文化學刊 2023年2期

李偉華 朱曉陽

摘 要:以滇池東岸宏仁村的社區建設為分析對象,討論鄉村振興和城市更新中的社區動力和研究者“介入”的撬動點,以此呼喚鄉土建設中的“社區力量”。從宏仁村進行的“保新村”“修復村廟”“拆遷直播”活動中,發現具有地勢意義的場所是研究者介入活動的中心;自然村組作為研究者介入的單位體現了這個單位的“社區”價值。

關鍵詞:鄉村振興;社區力量;研究者介入;本體政治

中圖分類號:C91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4 - 621X(2023)02 - 0022 - 11

一、引言

近幾年來,做了有關社區營造和鄉村建設的一些討論。在那些場合針對的首要問題是:鄉建中“社區力量”何在?

彼時我們認為這是包括藝術家、建筑師和規劃師等在內的鄉建力量面對的核心問題和難題。在本文中,我們想沿用這個話題,從本體政治(The politics of ontology)1的視角,討論鄉村振興和城市更新中的社區動力和研究者“介入”(engagement)的撬動點。我們將用滇池東岸宏仁村(學術名“小村”)的案例呈現我們所理解的城市化的微觀過程,并討論相關的介入活動。對于將進入這個領域的人來說,我們的理解和經驗會有意義。

回顧過去十幾年在宏仁村的工作,我們主要進行了3次與“物”有關的介入活動。第1次是2010年幫助一座農民建成的宏仁新村免于拆除。這座新村從當時主流的眼光看是“城中村”;第2次是2012年和2017年協助當地人修繕了宏仁老村的一座舊廟;第3次則是2020年以社交媒體“直播”拆遷的方式,阻止了拆遷方對一所百年老宅的拆除,使之獲得區級不可移動文物的名號。應當強調,我們一直將“物”置于認識當地和介入活動的中心。與此相關,我們總是從地勢政治的角度來測度(mapping)某物的意義,發現地勢1政治視角與當地人(包括村民、政府和開發商)之間有共識,雖然相關各方不會由于有共同的地勢視角而減少他們之間的分歧和沖突。這3次事件的時間延續十年有余。我們利用其中幾年(2010 - 2013年)這里被地方政府因拆遷項目“爛尾”或成為“廢墟”而放棄治理的機會,協助當地人組織起來自己管理,并在2013年使自管力量成為正式村民自治組織的一部分。廢墟上的村民自治和管理與上述3次“物”的演成之間關系緊密,可以說互相支持。

此外,2020年3月以后,雖然宏仁村的村小組長職務已經被別人取代,但上述空間和“物”的成果并沒有逆回。因此,我們仍可以用“勝利”的眼光回顧這段歷程,并從中吸取教訓和經驗。

二、測度滇池東岸城中村

宏仁新村是我們與2010年昆明搞的“城改大業”相遭遇時的一個介入場所。當時螺螄灣國際商貿城項目將包括宏仁新村和老村在內的周邊6個村莊及其5 700畝土地劃入征收和拆遷的范圍。而新建成不到半年的宏仁新村也被以城中村改造之名列為拆除對象。

今天如果一個外人初次來到滇池東岸的宏仁新村,會注意到這是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所謂“熟悉”,是一眼看上去它有些像規劃建成的居住小區。整個新村有502棟房子,從北到南分成28排,一條中心道路從每一排中間穿過,同一排的房子互相緊挨著,一眼看上去以為同一排的房子是連排別墅。其實它們都是緊緊挨著的獨棟。與其說像城市小區,不如說更像一座“新農村”。它有貌似21世紀初的城市低層板樓小區的外貌,都是六七八層的樓房,有規劃留出的小區道路,有小區道閘和隨處皆有的監控攝像頭。但比較一般城市小區,這里的建筑密度更高,房距更小,綠化面積少。宏仁新村的樓房底層都是按商鋪格局設計的,全村502戶,約2 000余人,可租客則有約20 000人。2016年,村內有300來家包括“七小行業”,涵蓋餐飲、客棧、日用百貨、美發美容、洗衣店、診所藥店、倉儲、快遞點等等店鋪。整個新村就是一個住居和市場合一的場所。每一棟樓的面積都是96平方米,底層均按照批發市場的樣式設計,隔成三間,可以說就是傳統“三間房子”的變異體,看上去既土氣又新潮。新村東邊挨靠著昔日的農田灌溉和排澇大溝,現在溝頂被蓋住,從南到北建成一條夜市街,街上有70余家商鋪,被命名為“宏仁夜市風情街”。宏仁新村在外的名聲則是“小香港”。這個表示此地繁榮的名字令一些村民驕傲,卻會讓一個昆明城市里的人感到有些難堪。2005年最初規劃宏仁新村時,社區書記(過去的村支書)手里的藍圖是一座全由二層樓組成的新農村。但一開工后,各家根本不理會規劃圖,幾年以后建成的都是五六層或更高的房子。在2016年,社區書記打算改變新村由各家各戶自己管理底層商鋪的“混亂”局面,試圖引來一家公司承包整個新村的市場和小區管理。這一建議被村民代表會否決了。過了不久,昆明市政府將這里列為城中村微改造的試點,對其排污、電網和道路進行了升級整治。今天宏仁新村已經成了滇池東岸的一處地標。

十余年前,作者朱曉陽稱這里為“鄉村貝聿銘的震撼作品”1,曾以《宏仁新村(2001 - 2015)——一個城市“場所”的誕生》為題介紹:宏仁新村是一處體量巨大,但是緊湊和有機的場所。2它的每幢房子之間的街道寬度為10米,整個建筑群有502幢房子,建筑總面積30萬平方米,占地261畝。新村建于2005 - 2010年,當時每幢房子主體投入約30 - 40萬元,資金來源為征地補償款,或集體預留安置用地轉賣收入。新村的基礎設施為統一設計。宏仁新村是農民與地方政府互惠交換的結果:2005政府和開發商征得600余畝地,建新亞洲體育城,宏仁則獲得集體建新村的承諾。“只要老百姓不上訪,你們要蓋就蓋”(當時村支書轉述鄉領導的話)。3在面臨完全拆除的2010年5月,村內民意代表莫正才寫了一份有絕大多數(400戶)村民簽字的請愿書《給我們宏仁新村農民一個生存的空間》。 這位莫正才老人是宏仁村民抵抗拆遷的主要領導人,也是下文中的百年老宅的主人。請愿書中有句說:“……歷經五年的時間,到現在才基本建成,鋼混框架結構,整體澆灌、防火、防震、道路寬,下水接入市政排污系統,綠化成蔭,水電通暢一座美麗新農村……新村是我們失地農民歷經五年,建設成的理想家園。”

新村這座身處城市化下的農民“理想家園”如何得以幸存?它是如何成為此后十余年,滇池東岸這片地方社區營造的一個撬動點?以及我們和村民與地方政府之間關于新村的共識后來如何獲得?

我們在最初對宏仁新村的認識有些矛盾,對這個農民現代主義的巨無霸并無好評。從2007 - 2009年,我們在那里拍攝紀錄片《故鄉》,鏡頭中對于它的描述并無褒揚。相反,電影經常拿它與老村作為對比。但在那期間,我們感到村民對于新村有一份超乎尋常的熱愛。在很多城鄉結合部,農民給房子加層是為了搶在拆遷之前增加房子面積。這些加層的質量很差,有些根本不敢住。這類加層在老村也不少。但宏仁新村的每一幢房子都是用上好的材料,是在房主人的嚴密監督下施工建成的。在2009年我們結束電影拍攝時,已經對這個新村的看法有了大轉變。

在2010年拆遷開始之前,我們與村民對于宏仁新村的地勢意義有共識:首先,新村是在城市化趨勢下,農民用自己的現代化想象和現代建筑技術及材料,在自己的地盤上建成的一個場所,在新的非農生境中成為他們生計的核心和日常生活的凝聚處。例如它是居住和市場的合一,是生計的主要來源。其次,新村的建造是社區力量的空間表達。相比周邊的村莊,由各家各戶按規劃自建一座 “理想家園”的案例并不多。再次,當拆遷開始,宏仁村成為首要的拆除目標時,全村絕大多數人開始“保新村”。我們那時候意識到這是介入和營造社區的一個切入點,宏仁新村成為決定局勢的一個關鍵。從2010年“保新村”開始,到2017年新村被確定為“城中村微改造”試點,再到2020年宏仁新村土地確權為止,經過十年,新村的名分終于得到承認。新村作為一種農民城市化與國家城市化相調適的案例,值得城市規劃、城鄉社會學和城市人類學去進一步研究。

三、廢墟中的“共同體”:修復村廟

回顧滇池東岸宏仁村十余年歷程,另一重要事件是宏仁老村大寺的修復。這座古廟的存留是在拆遷廢墟中的村民自治情景下發生。

從2010年5月新村拆遷開始后的一年多時間,村委會當時以村集體無錢辦事為理由,提出要將老村中的公共面積先簽給拆遷辦。2010年下半年,新村拆遷已經停止,城中村改造拆遷辦開始將拆除重點指向老村的公共土地。村委會(社區)和村小組搬到拆遷辦所在的新客堂,與其合署辦公。村干部當時由拆遷辦發每月補貼。村委會和村小組的做法是效仿街道辦。同一時期街道辦搬到承擔宏仁城中村改造項目一級土地開發的螺螄灣集團的公司所在地辦公。街道辦的辦公室則被征收和拆除。老村內的公共設施,包括村委會、村小組辦公場所、衛生室和村小學等都已經被遺棄。宏仁村的村廟——大寺成為下一個目標。當時村中小寺仍有僧人和信眾在內活動,但他們也被當時的村小組領導率人上門去威脅,警告僧人盡快搬離,稱寺廟作為村集體財產將要被拆除。他們的建議似乎不無道理。既然整個老村遲早要拆,那么先賣公地是較容易的一步。于是村委會提出大寺是一片無用公地,應當先賣了。事實上,宏仁大寺和小寺在拆遷開始前剛在第三次全國文物普查中被確定為區級不可移動文物。

雖然在新村被保全之后,大多數村民對于保留老村已經沒有興趣,但是拆大寺的建議仍然沒有得到村民代表的同意。當時有一名村民代表說:“村子的廟就像一碗米線頭上的罩帽,沒(mou)得罩帽不叫米線,沒得寺廟就不叫村子”。村民并無護衛村廟的強烈意愿,村廟的屋頂已經損壞,從里面能看到一片天。估計撐不過幾次雨季就會自己倒塌。但拆遷辦確實不再稱要拆村廟了。拆遷辦也在2011年從村里撤離。從2012年開始,在宏觀調控房地產開始后,大拆大建已經停滯。宏仁新村沒有被拆,老村也成了“爛尾”。直到2019年拆遷重啟以前的數年時間,宏仁老村像一片“廢墟”。從拆遷開始,村子的管理實際上由拆遷中涌現出來的5個民意代表操持。他們是些年紀從50 - 70歲以上的老人。后來“五個人”內部出現意見不合,剩下3個繼續管理。這3個人的家庭在土改時有兩人是上中農,另一人是破落的中等家庭。我們因此將他們稱為“中農”之治。作者朱曉陽在幾年前的一篇講稿中概述過宏仁村發生的“廢墟”上的自治。

小村因為出現相互角力而陷入一種時空的‘停滯——國家背景的城市化因抵抗和房地產市場不景氣而不得不暫停,村落變成被正式系統拋棄的‘廢墟。在因抵抗和其他因素,城市改造陷入停滯,形成政治真空的機遇下,鄉紳 - 中農背景的精英能夠利用拆遷‘廢墟——一個具有時間延續的場所涌現。

在延續兩年的大拆遷時期,宏仁村的正式組織(社區和小組)從村中撤出。 ‘廢墟提供社區力量存在的空間,使鄉紳 - 中農治理出現。2010 - 2012年,在‘無人區小村,有村民所稱之‘五個人成為抵抗組織者。2013年換屆選舉,這3人成為村自然村組領導。2013年以來成為小組3個人中2人的背景屬于上中農。應當指出形成社區力量的關鍵是一個空間上的社區——自然村組仍然存在。

有這樣的社區存在,其內就有了鄉紳 - 中農說話和定規的機會。小村前些年靠了這些人出頭領導反拆遷,后來又在2013年基層換屆選舉時,將他們選進村小組和村民代表會(占將近三分之二代表)。1

2012年9月,3個民意代表向村民籌得3萬余元修繕大寺的經費。他們帶領一些村民將大寺的一間附屬建筑修好,然后又修了一座新門頭。當年底在區人大代表換屆選舉中,“五個人”之一的李紹榮被選為代表。與他競爭的對手是前村委會主任,時任村主任的父親。數月之后,李紹榮又被選為村民小組長。過去幾年以“在野”身份管理村子的“五代表”,從此成為宏仁村的“執政黨”。李紹榮等民意代表是些政治“素人”,過去從未參與過村莊政治。我們在他當選后一方面想繼續為他們出主意,以便其執政順利;另一方面我們也對村民自治抱有希望。在此前兩年多,李紹榮等民意代表已經習慣于定期召開“橋頭上”群眾大會和骨干“小組會”。2這個傳統在其第一任期內繼續延續。2015年9月他在一份述職報告中稱:“從2013年換屆以來,我們以為村民做事為主,凡事多聽取村民意見、建議,大的事開村民大會通過,小的事開村民代表大會同意方可執行。已召開村民大會、戶長會十三次,召開村民代表會議二十多次。”3

在最初,我們建議李紹榮和他的村小組班子(共五六人)每周開1次行政碰頭會。這是模仿某些高校的院系每周行政班子聯席會議。但是他們僅堅持了1小段時間就停了。李紹榮給出的理由是:幾個人天天在一起,用不著每周再開一次會。2014年我們在村里的時候,曾參加過一次他們的行政聯席會。我們當時發現會上有些人能講話,但與李紹榮有分歧。李可能覺得會上很難互相溝通。李后來基本上不再召開這種行政聯席會,更多地利用私下布置工作的方式溝通。當遇到重要事情時,則召開村民代表會。由于村委會和街道辦將宏仁村的村民大會一向視為拆遷的對立面,因此總是不贊成召開。他們總是告誡李紹榮:如果要召開村民大會,必須先打報告,得到上級批準后才能召開。由于有阻撓,李紹榮后來召開村民大會越來越少。

李紹榮等人是以抗拆派身份入主村小組辦公室。在其2013 - 2016年任期內,他與拆遷派領導的村委會基本上處于對立狀態。在那個時期,村內的公共事業成就不多。但自2016年換屆選舉后情況有了轉變。那一年李紹榮再次當選小組長,村委會主任則由3年前離任的黨支部書記楊文明擔任。楊屬于本社區另一個自然村,在宏仁村沒有人脈。由于李紹榮等民意代表的支持,楊以幾十票之差贏過前村委會主任。李紹榮在此后幾年與楊文明的村委會配合較順利,村內的建設較多,例如在宏仁新村建成一條“夜市風情街”,并在2017年新村成為昆明市政府的微改造試點。宏仁老村的大寺修繕就是在2017年完成的。

宏仁村的兩所寺廟雖然是掛牌不可移動文物,但在很長一段時期也是地方政府和拆遷方欲拆除的對象。在2014年左右,鄰近地區的兩所掛牌文物寺廟被以合并的方式拆除。2016年,當時接收老村改造的開發商也找到李紹榮協商,試圖用鄰村的模式,將大寺和小寺拆除。開發商建議在新村附近擇地蓋一所寺廟代之。開發商計劃投資二千萬元建新廟,新廟的地下將是改造項目的地下室部分。李紹榮拒絕了這個方案,區文管所也拒絕同意。李紹榮向區文管所打了一份要求修繕寺廟的報告。區文管所找來一家公司做了測量,并報了一個超過百萬元的預算。區文管所領導本意是要拆遷方出這筆錢,但拆遷方根本無意解盤。眼看大寺的屋頂狀況越來越糟,而拆遷方的計謀可能就是拖著讓寺廟自己倒塌。在等了3個月(從6月 - 9月)不見文管所對報告批復后,是年十一假期期間,李紹榮帶領一些村民開始修復村廟。我們當時也來到村里和他們一起施工。李紹榮本人是一個木匠,對于建房之類的木活很在行。修復工程到當年年底完成,總共花了約6萬余元。我們請來區文管所負責人檢查工程。他沒有提出任何意見,并稱可以為李紹榮等報工程款項。但不久以后,他說市文管局不批錢。原因是工程開始前沒有報批。

我們多年以前就注意到大寺在宏仁村的地勢價值。如以上村民代表所言:“村子的大寺就像一碗米線頭上的罩帽”。從清以來滇池沿岸的一道風景是:村村有寺廟,家家有佛龕。宏仁的鄰村金牌村在被拆平多年后,村廟雖空著,但仍然立在廢墟上。拆遷人一般不會拆寺廟,除非如五臘和照西那樣,許諾“搬遷另建”。

宏仁大寺的修復使一個重新集中“社區力量”(內在和外在)的場所出現了。在2010年,宏仁新村扮演了聚集社區力量的角色。2012年和2017年的大寺修繕也起到類似作用。觀察大寺修復過程,我們發現李紹榮等參與者非常享受這項工作。雖然他承諾給參加者工錢,后來區文管所沒有批準,但參加者都表示不給就算了。在修寺的那幾個月,李紹榮和六七個60歲以上的老人天天來工地干活,中午按過去給集體或東家干活習慣,由一兩個婦女做飯給大家吃。整個就像生產隊時期的犁田組活動一樣。我們在那期間拍攝的影像記錄(后編入紀錄片《老村》)也顯示出修寺如一次其樂融融的活動。從鄉村振興的意義說,修寺還提供了本地化和低成本的鄉村古建筑修復路徑。依靠本村匠人、老人和婦女參加,利用廢舊材料:從屋頂拆下的舊瓦到各處市場淘來的廢舊木料,基本上是物盡其用。簡言之,修寺是一個低成本、可行和可持續的傳統鄉土建筑修繕案例。

幾年以后,當我們回顧宏仁大寺修繕這一事件時,深感它給今天的鄉村振興提供了一些可以借鑒的經驗。今天困擾鄉村振興的一個問題是鄉土建筑(包括民居)如何能夠使其功能提升到城市生活水準的同時,其修繕成本又比較低廉。例如我們參與的中國城市規劃院的安徽潛山項目設定每間屋子不超過5萬元作為標準。要達到這一水準,除了其他因素,對于掛牌文物和申請政府資金的項目來說,很重要的是如何繞過僵硬政府采購招標程序。潛山的做法是市委和政府出面承擔責任,允許省保文物楊家老屋修繕采取變通做法,以村理事會作為項目監管人。宏仁大寺工程的做法則是由村小組長(也是工程負責人和大木匠)負責,采取一面上報,一面施工方式進行。在最后批不到資金的情況下,工程也已經完成,成為一次“自愿行動”。

宏仁村大寺修繕是在非常時期和特殊條件下完成。它是在拆遷“廢墟”和鄉紳 - 中農治理下出現。特殊條件使鄉紳 - 中農成為社區力量的支柱和領導,并使外來學者能與社區自治組織者形成共識,一起探索社區營造的撬動點。

四、直播:陽光下的“拆”

2010年“保新村”的主要組織者莫正才老人,卻在十年之后不得不只身保衛自家老宅。十年前他得到全村絕大多數人的支持和擁戴。這種說法不夸張,當時包括新村已經簽字的78戶中的絕大多數,也包括他的兒子及其家庭,都站在莫正才身后。但在十年之后,莫正才呼吁不要拆了祖宗留下的遺產時,顯得十分孤單。除了仍堅守老村的幾十戶外,村民對莫正才的訴求基本上不過問,他的兒子及其家人則與莫正才成為對頭。這一次莫家宅院是以“傳統一顆印”和“百年老宅”之稱得到與他無干系的文物保護活動者的支持。這棟被稱為宏仁230號的“一顆印”在2020年10月10日,因為B站直播了未遂的拆除而廣為人知。莫正才對于這所宅院的自覺護衛則要回溯到21世紀初。2007年上半年,在拍攝紀錄片《故鄉》時,我們偶然進入莫家四合院,在那里對當時不認識的莫正才進行了訪談。莫正才用愛惜的口吻講了這幢宅院的歷史和現狀,然后提到他給有關部門寫了要求保護的申請。但是他沒有收到過回音。三年以后(2010年),由于莫正才站出來保新村,并成為村里的5個民意代表之一,從此以后我們才熟悉起來。在以后幾年,莫家院子成為村民抵抗的“小組”聚會討論的地方。每當外面來人調查或訪問,總會來到莫家宅院的“油春”(堂屋前的空地)上與莫正才攀談。

我們已經在別處報道過莫正才及其家宅的故事1,本文將著重討論莫家宅院如何成為一個有普遍意義和影響力的符號。

莫正才其人其宅是我們多年來在其他地方很少遇到過的“理想”案例。莫正才是宏仁村上個世紀初的鄉紳的曾孫,一顆印宅院是其曾祖父于1915年建蓋。莫正才從出生就居住于此。到昆明的某國有農場工作20余年,但家仍然在此。他在20世紀90年代初退休后,又回到這所房子常住。這所宅院的其他幾戶莫家繼承人或遲或早將房產賣給留下的人家,或是搬到新批的宅基地建房另住。這些人包括莫正才的兒子。他也于1994年搬出宅院。從此以后,這里只有莫正才一個人居住。除莫家外的房主,在2010年都與拆遷辦簽了拆遷協議。莫正才的兒子也背著父親將莫家的部分簽給了拆遷辦。這一“子代父簽”的協議,被莫正才發現后要求拆遷辦撤回。拆遷辦表面稱撤了,實際上沒有。2019年拆遷辦依據這份協議要拆掉莫家宅院時,莫正才向區法院提出行政訴訟,要求撤銷協議。22007年以前莫正才已經向政府有關部門申請將老宅作為文物保護。這所宅院的“一顆印”形制完整,且在一百年間幾乎沒有任何添加或改造。莫正才對此宅愛護有加,使老宅不僅十分完好,而且生機盎然,猶如“活”物。一般外面來人,即使不熟悉主人或傳統建筑,見到這幢老宅也會立刻感到有“價值”。正是有直接可感的“物性”,在2020年莫家老宅及其主人經歷著幾乎被拆的時刻,B站“直播”下的老宅使在場或不在場的觀眾親眼看到一件標準的文物將如何遭到毀滅。這幢老宅給人的整體鮮活印象深刻,以致后來到莫家考察的省文物專家,認為不僅房子要原址保護,連院子里的一棵桂花樹也屬于保護范圍。我們的評價與這些專家差不多。我們多年與這幢老宅的接觸,感到其價值就像從土里長出來的,土坯墻讓人能觸摸到其生命。我們甚至覺得這座老宅的土墻有更重要的保留價值。因此當拆遷辦一度以“搬遷”保護為由,準備拆下其木構搬走,扔棄老宅的墻體時,我們對此不認同,并與主張這種“搬遷保護”方案的官渡區文管所負責人在電話里沖突。后來主張原址保護的文物專家們要求對村內另一幢僅剩墻體的老宅也要求原址恢復。他們可能直接感應到了土墻的“呼喚”。

至于莫正才本人,他的思路清晰,有理性,對于法律和政策的熟知,以及他不亢不卑的態度等,總會給任何不試圖以勢壓人的官員或觀眾留下印象。例如莫正才的訴求是只要保留下這所祖宗傳下的老宅就可,無論誰來保護都行。他絕無一般印象的釘子戶形象:以房屋為由索要更高補償。

莫正才個人的形象及其現身說法、百年老宅的物性、近十年來許多外來訪者的印象、媒體對莫家老宅的報道,再加上社交媒體對拆除事件的直播,使這幢不可避免地要被拆掉的房子,突然變成廣受關注,不斷發酵的系列“宏仁事件”的核心。這幢老宅在2020年10月10日拆遷行動被阻后,才過了一個多月就被區文管所確定為“區級不可移動文物”公示。公示稱:“經專家評審一致認為,官渡區矣六街道宏仁村230號民居為相對完整的昆明地區典型的‘一顆印建筑,其建筑形制獨特,現存木構件雕刻精美,具有一定的歷史和建筑藝術價值。”1到年底,老宅已經被正式確認為文物,并被安排了搶險保護措施,例如修建排澇水溝和遮雨鋼棚等。在2021年經由昆明市中級人民法院調解,莫家老宅被以產權置換方式完全歸國家所有,莫正才及其子以共有業主獲得房屋補償,莫正才本人還得到老宅修復后的“居住權”。這是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典》的相關條款新提出的一項居住者權利。22022年區文管部門的落架并抬升地基高度的計劃沒有得到專家的同意,最后的區文物局紅頭文件規定:“遵循最小干預的原則……對宏仁村230號民居進行原址原標高修繕。”3目前這項修復工程已經開始。

莫家老宅的今日似乎是一個皆大歡喜的結局。但是這棟老宅不像此前的新村和村廟修繕,是可以隨處復制的村建例子。由于老宅被列為不可移動文物,其修繕成了須通過政府招標,并以巨資投入才能完成的項目。雖然區文管部門一直想要的抬升地基(等于重建)方案沒有被采納,但其投資(包括此前搭臨時保護裝置費用)預計應在百萬元以上。相比之下大寺的修復僅區區六七萬元。如果僅就此而言,這所房子因抗拆而起糾紛、沖突不斷升級,最后演成公共事件,然后不得不以更高代價擺平作為結果。這完全非我們所愿,也非莫正才所愿。一定程度上倒是證明其子所言:“列為國家文物?我們如何修得起。”莫家老宅,按莫正才和村里修繕大寺的李紹榮的看法,基本上是一幢完好的建筑。如果用當地工匠,其修繕的花費不會比大寺更多。但是它現在卻向鄉村公眾表明鄉村傳統建筑想走上當地業主可負擔的文物保護之道是不可能的。

通過莫家老宅的案例,可以看到宏仁大寺修復和安徽潛山傳統建筑修復所探索的社區自主,或社區與政府合作的可持續發展經驗,對于鄉村振興扎實落地彌足珍貴。類似這樣的案例我們在昆明市內文明街歷史街區也遇見過。在那里政府最終同意私人業主可以按照保護規劃自己修繕房屋。我們訪問過一個自己修繕的業主,她和另外兩家鄰居一起做,結果每家花了25萬元就將一樓一底的商鋪房修好。這些房子相比其他同一街上以類似莫家老宅方式修復的傳統建筑,更好出租。原因很簡單:投入成本較少,相應房租便宜。

五、討論

對以上社區營造和介入活動發生與“社區”的勾連做了以下梳理。

首先是一些相關事件及其時間點。2013年,在“保新村”行動的撬動下,村小組換屆選舉后,村小組作為“實體”的地位得到增強。村小組組長在第二任期(2016年開始)與村委會領導合作較順暢,雙方協作做了一些改善新村環境的項目。例如將昔日排洪溝邊的夜市升級改造成一條“風情街”;2017年宏仁村還成了昆明市的“城中村微改造”試點村。從2010年至2019年,北大社會學系師生和云大師生也參與了宏仁村的社區治理。我們經常為村小組提供咨詢建議,參與了老村大寺的修繕和莫家“一顆印”老宅的保護。從2013年至2019年,云大教師組織的社工“云南連心”在村中開展活動,并在大寺建立了一個幫助打工子弟的活動中心。

其次是社區營造和介入活動的區域。宏仁村的社區營造和介入活動是在“社區”,具體言之,即自然村組層面實施。自然村組是社區力量依靠的政治和社會框架。介入力量在前期是與“民意五代表”對接,后期基本上是與村小組對接。但宏仁村個案與同時期全國的趨勢有所不同。在國家范圍,村民自治20年的歷史是自然村組日益變得“有實無名”的歷程。稱其“有實”是指自然村組的“身子骨”仍然在。自然村組仍然是人倫 - 地緣一體的單位;仍然是土地所有權的邊界;仍然是儀式性活動(婚慶、喪葬等)的中心。因為這幾點,自然村組是鄉村社區的基本單位。稱其“無名”是指自然村組被國家治理者視為虛體。換句話說,21世紀以來自然村組的歷史是在政治上“被虛體化”的歷史。在一般的政治組織研究中,自然村組往往被稱為“虛化”組織。大多數鄉村研究者經常將行政村的干部和村小組的干部混在一起談論。而在實踐中地方政府為了便于管理和控制基層,則努力使村小組虛體化,將其容易管理和控制的村兩委做實。在自然村組虛體化的治理趨勢下,宏仁村依托村小組/自然村的前兩次介入活動基本上是發生在拆遷停滯時期。當時村落因社區(村委會)等正式組織被拔根而去,并因景觀上已經部分被拆,而可稱之為雙重 “廢墟”。但在同一時期村莊共同體因外部壓力而顯得內部凝聚力很強。

一旦非常時期過去,村莊重新成為矛盾的聚合處,“社區性凝聚”也隨之消散。隨著村莊回到常態,正式組織重新回歸和控制增強后,村小組的自治權利被逐漸侵蝕。這些問題也包括在換屆選舉時增加由鄉/街道辦對村委會和村小組候選人進行“審核”的環節等。例如在審核時,提出“男55/女50歲以上不應成為村委會/村小組長候選人”作為條件。1再例如以戶口限制退休還村的公職人員參加換屆選舉。2從今天的角度看,這些地方土政策是與提倡鄉賢和社會力量參與鄉村振興的政策相齟齬的。因為以上地方政策欲排除的村莊管理者人選正是當地的鄉賢,在宏仁村是指李紹榮和莫正才這兩位。其中最嚴重的一個問題是村小組/自然村重新由實體再次“被虛化”。這方面如隨著治理下沉,村兩委領導越來越變成“準公務員”。最近一些年村兩委主要領導已經由地方財政發工資,做村領導時間超過20年有退休金。這些措施已經使村領導公務員化。最近更是將國家的哺農資源或項目分配都給到行政村/社區這一級。例如宏仁新村的微改造,雖然從產權和屬地來看,村小組都是基本單位,但項目卻是由社區(行政村)對接。

近年來治理下沉的另一核心內容是鼓勵村領導人“黨政一肩挑”。與鄉村治理下沉并進的另一面是“村政上浮”,即“虛體化”自然村/村小組。例如收回村小組公章,由村委會/社區代章。鄉村治理下沉猶如雙刃劍,一面是有效,另一面則是問題。有效方面很明顯:行政上浮到行政村(社區)能集中行政資源,提高行政效率;做實村兩委能解決村小組/自然村缺人、缺錢和松散問題;能有效推進政府政策或項目落實。問題的一面則是:村民自治基本單位“行政村”或“社區” 實際上缺乏“社區性”,與村民“自治”的要求不符合。而如上述,以年齡限制和戶口限制有道德威望的年長者進入村莊管理,村小組虛化使對侵犯村民利益的政府政策或項目失去最后一道抵御防線。更要緊的是,在本體政治時代,自然村組還有抵御非人類或環境風險的“地勢”意義。這方面是行政村/社區無法替代的。1

六、結語

回顧滇池東岸宏仁村最近12年的社區營造歷程,以“物”為目標的本體政治是我們和當地人遵循的進路。以上3次介入活動的重心都是放在當時研判能撬動社區力量形成的關鍵場所,或者說政治地勢中的穴點。如何形成對地方政治局勢及其關鍵場所的認識,則是科學與藝術結合作業的結果。現將這些作業依據的一些重要原則列舉如下:

其一,進行深入和長時段田野工作,在田野中測度(mapping)并認識到關鍵場所及其“地勢”或勢位。 例如本文所涉的3處場所:新村、大寺和莫家老宅都是我們在多年參與當地活動后,獲得的見識。我們將這種“參與活動”當作測度方法的核心。通過這種測度獲得的對地方世界的見識要比一般的單一社會調查(survey)所獲要更深入。我們認為在這種測度中,要有準備長時段持續的介入的決心,這樣才能使社區力量不斷聚集、興替和可持續。

其二,從當地人視角的最重要和最被關注的場所營造開始(不以抽象的或意識形態目標為起點)——從此可尋得“社區力量”,并撬動其他后續營造活動。如本文開篇所言,我們關心鄉村振興中的“社區力量”如何能夠聚集起來。本文是以“物”的介入為內容,因此建議要去發現在當地人眼光中具有勢位重要性的場所。鄉村建設介入的撬動點往往應該設定在此。應當強調,一般的建筑學者和規劃學者出于專業訓練的習慣,每到一個項目點也都會將探尋和確定項目撬動節點為目標。但是這些專業人員眼中的節點并不一定是當地人眼中的勢位關鍵處,這些節點很可能是“奇異景觀”但不負載地方的故事和歷史。

其三,“外來人”要與當地人一起緊密工作和研究問題,找出解決之道。這個原則的關鍵是外來人和當地人要形成相互交流的習慣。我們在過去十余年之所以能較正確地認識一些關鍵的干預撬動點,是與常年的雙向交流保持有關。此外,對于人類學者來說,將“向當地人民學習”常掛嘴邊已經是常態,但在介入工作場景下,重要的另一方面是也要堅持自己的立場。應當相信在我們和當地人知識之外,還會有普遍的知識。我們或者當地人都可能會與這種普遍真理失之交臂。

[責任編輯:曾祥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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