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死如歸的革命者陳延年

郭繼武 李邢西

陳延年（1898—1927），安徽懷寧人，中國共產黨早期領導人之一，曾赴法國勤工儉學、赴莫斯科東方勞動者共產主義大學學習。陳延年年輕有為，為革命事業作出過巨大貢獻，毛澤東稱贊他“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董必武稱贊他“是黨內不可多得的政治家”。

從無政府主義者到堅定的共產主義斗士

陳延年是陳獨秀的長子，童年在老家安慶度過，1915年到上海入法語補習班學習法文，后入上海震旦大學學習。在上海求學期間，陳延年閱讀了《民聲》《勞動》等宣傳無政府主義的刊物、譯著，以及巴枯寧、蒲魯東等無政府主義者的法文版原著。當時的陳延年認為無政府主義能解決中國的實際問題，為宣傳無政府主義的主張，他曾在上海與黃凌霜等無政府主義者共同組織進化社，編輯《進化》雜志。

1919年，為繼續尋求革命真理，陳延年和弟弟陳喬年赴法勤工儉學，進入巴黎大學附設的阿里雍斯學校學習。初到法國時，陳延年仍參與了留法學生中無政府主義派的活動。1921年，留法勤工儉學學生在蔡和森、趙世炎等領導下發動了三次重大斗爭，即2月底爭取“生存權”“求學權”的“二二八”運動、6月反對中法秘密借款運動、9月進駐里昂中法大學的運動，而無政府主義者卻在重大斗爭關頭無所作為，這使得陳延年深刻認識到無政府主義的欺騙性和非進步性，對無政府主義的信仰發生了轉變，同時開啟新的思想理論探索。

隨著對法國社會的深入了解，陳延年更進一步認識到資本主義制度的腐朽與黑暗，認識到無政府主義并不能解決中國社會的實際問題。為此，陳延年開始閱讀法文版馬克思主義系列著作及刊物，如《共產黨宣言》《社會主義從空想到科學的發展》、法國共產黨機關報《人道報》等，同時對俄國十月革命進行了深入研究，在經過一番探索和比較后，他認識到馬克思主義才是真正的科學理論，于是果斷摒棄原先信仰的無政府主義，走上終生信仰馬克思主義的道路，并矢志不渝地進行探索和踐行。

1922年6月，陳延年參加在巴黎西郊布倫涅森林舉行的創建旅歐中國少年共產黨成立大會（旅歐共產主義組織），當選中央執行委員會委員；同年8月，他積極投入機關刊物《少年》雜志的編輯工作。這一年他加入法國共產黨，后轉為中國共產黨黨員，并與趙世炎、周恩來等成立中國共產黨旅歐支部。

1923年春，陳延年、陳喬年及趙世炎等到莫斯科東方勞動者共產主義大學學習。在莫斯科學習期間，陳延年認真刻苦，熱烈發言，爭論原則問題時像列寧一樣如同猛獅，同學們稱他為“小列寧”。1924年夏，黨中央抽調旅俄旅法的同志回國工作。同年10月，陳延年回國后被黨中央派往當時大革命的中心——廣州。

寧可站著死? 不可跪著生

1924年，來到廣州后的陳延年先后任中國社會主義青年團中央駐粵特派員、中共廣東區委秘書兼組織部部長、中共廣東區委書記。工作期間，他非常重視加強黨的建設，主要包括健全機構、完善制度及發展黨員。在他的不懈努力下，到1927年3月，廣東黨組織擁有9000多名黨員，成為當時全國黨員人數最多、組織機構最健全，具有高度凝聚力和戰斗力的地方黨組織之一，在全國范圍內影響極大。

陳延年高度重視建立和掌握革命武裝，1924年11月，他協助周恩來建立海陸軍大元帥府鐵甲車隊，1925年11月，在鐵甲車隊的基礎上，以共產黨員和共青團員作為骨干建立了著名的葉挺獨立團，成為我黨直接掌握的第一支革命武裝；他與蘇兆征、鄧中夏等早期革命者一起領導了震驚中外的省港大罷工，因成績卓著，被大家譽為廣東黨組織“開疆辟土的拖拉機”。

1925年，國民黨左派廖仲愷被刺殺，很多中共黨內同志一時產生畏懼心理。在給區委黨員開展思想工作時，他對大家說：“一個共產黨員的犧牲，勝于千萬張傳單；如果怕死就不要做共產黨員?！碑敃r的陳延年不過27歲，同志們對他的鐵骨錚錚贊嘆不已。

1927年，國民黨先后發動“四一二”和“七一五”反革命政變，作為黨的總書記陳獨秀采取妥協退讓政策，陳延年堅決反對，他以廣東區委名義報告黨中央，指出陳獨秀等人的做法不當，主張改用向國民黨右派進攻的策略，卻遭到父親陳獨秀的拒絕。對于父親的右傾退讓政策，陳延年氣憤地說：“老頭子糊涂極了，他不相信工農群眾的力量，對蔣介石破壞國共合作，排斥共產黨人的陰謀視而不見，不敢跟國民黨右派斗爭，將會把革命斷送”，又說，“我和老頭子是父子關系，但我是共產黨員，堅決站在黨的立場，反對右傾機會主義的妥協退讓政策！”

蔣介石發動反革命政變后，面對嚴峻復雜的革命形勢，陳延年受黨中央派遣，毅然前往上海一帶，先后就任江浙區委書記、江蘇省委書記。1927年6月，因叛徒出賣，陳延年在江蘇省委機關不幸被捕。

陳延年被捕后，沒有暴露身份，黨組織千方百計積極營救，通過多方聯系敵辦案人員，商定不惜以重金將陳延年贖出。然而，陳獨秀的摯友、上海亞東圖書館的經理汪孟鄒得知陳延年被捕的消息，心急如焚，拜請胡適幫忙營救。胡適寫信給老朋友吳稚暉，吳稚暉卻在得悉陳延年被捕的消息后，告密上海警備司令楊虎，再加上江蘇省委秘書長韓步先的叛變指認，陳延年身份暴露。這之后的陳延年受到軟誘、重刑，盡管如此，他只字不露，敵人因無計可施，下令將其秘密殺害。臨刑時，劊子手喝令他跪下，陳延年大義凜然地表示，革命者光明磊落、視死如歸，寧可站著死，不可跪著生。敵人惱羞成怒，一擁而上，亂刀將陳延年殺害，就義時他年僅29歲。

陳延年犧牲后，黨中央的機關刊物刊發悼詞，稱贊他是“粵港無產階級有力的指導者”，周恩來對他的工作給予高度評價，稱贊“廣東的黨團結得很好，黨內生活也搞得好，延年在這方面的貢獻是很大的”。

研究與緬懷

2009年9月，陳延年被中央宣傳部、中央組織部等11個部門評選為“100位為新中國成立作出突出貢獻的英雄模范人物”。近年來，隨著慶祝新中國成立70周年、建黨百年系列宣傳活動的開展，特別是電視劇《覺醒年代》的熱播，陳延年被捕后寧死不跪的大無畏革命精神感天動地，他的英勇事跡為更多人所熟知，有關他的革命經歷更是在高校師生之中引起強烈反響。課堂之上，有關陳延年在黨內的政治身份問題一度受到師生廣泛關注。

《覺醒年代》中有部分片段提及了陳延年是“中國共產黨第五屆中央政治局候補委員”這樣的表述，相同的說法也出現在《辭?！罚ㄉ虾＾o書出版社1999年版）和部分關于陳延年著作、傳記等的黨史資料中。這一說法在中國共產黨新聞網及人民網轉載的關于陳延年相關介紹和紀念文章中也有所提及。

此種說法比較權威的原引可追溯至著名黨史軍史研究專家王健英編著的《中國共產黨組織史資料匯編——領導機構沿革和成員名單》一書。此書匯編出版于1983年，受到黨史界的廣泛稱贊，為編纂和研究中國共產黨組織史資料提供了重要參考。

關于中共第五屆中央政治局正式委員與候補委員的確切人數現已無從考證，但在一些歷史檔案中仍可查詢到當時的政治局人員名單。筆者查詢了中共中央組織部、中共中央黨史研究室、中央檔案館出版的《中國共產黨組織史資料》，書中記載了中共第五屆中央政治局委員和候補委員名單，其中，中央政治局委員名單為：陳獨秀、蔡和森、李維漢、瞿秋白、張國燾、譚平山、李立三、周恩來（1927.5—7）；中央政治局候補委員名單為：蘇兆征、周恩來（1927.5）、張太雷。

在中共五大的召開之地武漢方面，筆者還同時查閱了由中共五大會址紀念館、中共武漢市委黨史研究室編著的《中國共產黨第五次全國代表大會》一書，書中記錄了與前述《中國共產黨組織史資料》相同的名單。

此外，在陳延年曾經學習和工作過的城市上海，筆者也查閱了由中共上海市委黨史研究室、龍華烈士紀念館編寫的《陳延年畫傳》一書，此書是研究陳延年生平的重要文獻資料之一。但在書后“陳延年大事年表”一章中，只有關于陳延年曾經“當選中央委員”的記錄，已找不到他關于中共第五屆中央政治局委員和中央政治局候補委員的相關記錄。

無論身份如何，作為為新中國成立作出突出貢獻的英雄模范人物，陳延年的歷史功績是不容忽視的，謹以此文緬懷他的年少有為和豐功偉績，繼承其革命精神，激勵后人不忘初心、牢記使命，埋頭苦干、奮勇前進，為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團結奮斗，為全面推進中華民族偉大復興譜寫華章。

（本文是2020年教育部高校思政理論課教師研究專項一般項目“思想政治理論課情境體驗式實踐教學模式創新與探索”〈項目編號：20szk10037001〉階段性成果）

（作者簡介：郭繼武，北京物資學院馬克思主義學院副院長、副教授；李邢西，北京物資學院馬克思主義學院院長、教授）

責任編輯 / 鐘? ?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