勢象大美

楊葵

“勢象之美”的概念為吳大羽所創(chuàng)。20世紀(jì)40年代，他在給學(xué)生吳冠中的信中說：“這勢象之美，冰清玉潔，含著不具形質(zhì)之重感，比諸建筑美的體勢而抽象之，又像樂曲傳影到眼前，蕩漾著無音響的韻致，類乎舞蹈美的留其姿動于靜止，似佳句而不予其文字……”

無形無質(zhì)必縹緲，卻含重感。建筑最在乎形狀，卻抽象之。樂曲本是音聲，卻傳形影到眼前。舞蹈最具動感，卻是靜止。文學(xué)最求美言佳句，卻偏不用文字。可見所謂“勢象”，表層意思是要打通繪畫、建筑、音樂、舞蹈、文學(xué)等所有藝術(shù)門類，又不受任何其中一門羈縛而凌越其上；更深一層的志向，是要拆解根塵耦合，直奔超越大道絕塵而去。

正因如此，這一切，被吳大羽頗有深意地一言冠之曰“冰清玉潔”。冰清玉潔者，最常見的比喻便是喻道之月。

勢象之“象”，絕非形象之“象”，一個“勢”字已將這“象”穿透。如今我們再反觀勢象之“勢”，從漢字源流角度考察，竟別有一番巧合——勢，舊寫作“勢”，形聲字，從力，埶聲。力，吳大羽一直崇尚力，創(chuàng)造之力。埶，既為勢（勢）的一部分，又為藝（藝）的一部分。吳大羽，勢象，藝術(shù)，簡直一場天作之合，天顯大美于斯！

（陳海蓉摘自廣西師范大學(xué)出版社《不經(jīng)意》一書，吳大羽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