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鮮艷 王帥



摘 要:1972~1974年長沙馬王堆漢墓出土了大量完整的紡織服飾文物,為研究西漢初期紡織服飾提供了十分珍貴的實物資料。發掘40余年來不同領域的專家學者們在織繡、印繪、形制、紋樣、藝術、文化等方面的研究成績斐然。本文以出土袍服為研究對象,從觀察實物的形制特征、結構工藝比較入手,采用實驗考古學方法,最后進行實踐復原。研究結果表明:受面料幅寬限制,馬王堆漢墓出土的袍服在裁剪時采用正裁、斜裁、多片拼合的方法。制衣者在盡可能節約面料的同時,采用腋下插片或者腰部處理的方式提高服飾穿著舒適性,既能保證服裝結構穩定,又能滿足服用蔽體功能。
關鍵詞:馬王堆;袍服;裁剪工藝;縫紉工藝
中圖分類號:K875.2;TS941.6? ?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 ?文章編號: 1674-2346(2023)01-0058-06
1??? 前言
中國是世界上養蠶、繅絲、織造最早的國家,早在公元前2~3世紀,就以盛產精美的絲織品而聞名于世。1972~1974年,震驚世界的湖南長沙馬王堆漢墓發現了2000多年前一大批色彩鮮艷、品種齊全、紋飾精美、保存完整的服飾文物。馬王堆漢墓紡織文物的出土不僅在時間軸上填補了中國紡織考古歷史實證的空白,同時也開啟了紡織考古工作的新紀元。
不同專業背景的專家學者們一直未停止對馬王堆漢墓出土紡織文物的研究,王?先生親身參與保護修復實踐。[1-3]蔣玉秋教授對馬王堆漢墓出土袍服做了形象藝術復原研究。[4-5]湖南省博物館作為這些文物的守護人,于2017年開啟了馬王堆漢墓紡織服飾的系統整理研究。一代代湘博人也懷著強烈的使命感,在前輩們研究成果的基礎上根據古代服飾的特性,以考古實物為研究對象,借助文獻資料對文物標本進行復原實踐,挖掘文物細部信息。本文通過對馬王堆漢墓出土袍服的研究和復原實踐,觀察、分析綿袍的裁剪技藝和縫紉細節,對發掘報告進行補充的同時,也為認識和傳承中華服飾文化貢獻一份微薄力量。
2??? 異彩紛呈的羅綺衣袍
馬王堆漢墓出土完整袍服共計12件,完整單衣3件,均為交領右衽。從形制看,袍是一種上衣下裳連體的衣服,在春秋戰國時期已經出現,至秦漢,廣泛流行于長江流域。單衣,也稱作“褝衣”,典籍記載中指未裝設襯里的單層衣服。例如:《說文》載:“褝,衣不重也。”又《釋名·釋衣服》載:“禪衣,言無里也。” “禪衣之無胡者”。因此,單衣是無襯里、單層、兩袖無胡的長衣。周代以前,先民的服裝釆用“上衣下裳”制度,西周以后,為了方便,衣與裳“上下分裁、連屬”制成深衣;其后,衣與裳上下相 通,不再裁斷,成為形制完整的長衣。[6]
馬王堆漢墓出土袍服、單衣實物形制與典籍中記載有所出入,根據外襟“鉤曲、直下”造型分為曲裾、直裾樣式,其中,稱袍者內絮絲綿,稱單衣者有面、里卻無填充材料。“曲裾”是指袍服的衣襟呈三角形,從領口曲斜繞轉至腰下,掩至后背(圖1)。“直裾”是指袍服的裾不繞襟,衣裾折向身側稍后,垂直而下,與地面形成垂直的角度(圖2)。[7]
馬王堆漢墓出土曲裾袍9件,直裾袍3件,曲裾單衣2件,直裾單衣1件。從出土文物數量看,不論袍、單衣,曲裾數量均多于直裾。曲裾袍服在服用之后呈通身緊窄,絲帶系腰,長可曳地,下擺一般呈喇叭狀,行不露足,以表現女性的文靜與優雅。曲裾袍是漢代貴族婦女典型的時尚衣物,繞襟造型見于戰國楚墓及西漢墓所出大量木俑的服飾形象。
據《馬王堆一號漢墓》,在幅寬50cm限制下,曲裾袍(32cm)比直裾袍(23cm)多用料近40%,并且曲裾袍服的面輔料較直裾袍服高檔,除一件曲裾袍為絹面外,其余曲裾袍都用羅綺(菱紋羅)面料,且大多施以鎖繡,其中2件刺繡曲裾袍及絹面曲裾袍都采用絨圈錦作緣(圖3)。絨圈錦代表著西漢紡織織造技術的巔峰,它在多重經錦基礎上以假緯起絨,用作衣緣既可以穩定上衣、下裳的結構,又可以呈現小幾何紋緣邊裝飾。從馬王堆漢墓出土的大量絲織衣衾、配飾、日用器物之裝飾可窺見漢帝國的繁榮和馬王堆一號墓墓主奢侈的生活方式。漢代以后由于服飾制度的改進,本著經濟、方便的原則,盛行于先秦及西漢早期的曲裾袍,在東漢以后慢慢被直裾袍代替。[6]50漢代服飾風尚由奢費轉入儉樸。
3??? 獨具匠心的裁縫工藝
總體來看,馬王堆漢墓出土袍服均為上衣下裳,采用“先分裁、再縫合”的裁剪、制作方式。開展古代袍服裁剪技術和縫紉技藝必須以出土實物和相關實測數據為支撐,這是必備的前提條件。湖南省博物館作為馬王堆漢墓紡織服飾文物的守護者,雖然有了實物支撐,但是由于文物保存現狀、文物變形、面料收縮、起皺和文物保護等方面的要求,僅靠實物支撐也難以精準地反向推理制作工藝細節,完成袍服的裁剪和縫紉研究工作。因此筆者在實物的支撐下,結合長沙馬王堆一號漢墓發掘報告和內部研究資料,針對袍服的造型進行實踐復原。在實踐復原過程中考察出土袍服的裁剪、縫紉技藝,反復對比、拼對袍服裁片,以解讀漢代勞動人民在制衣生產過程中獨特的創造力與聰明才智。
3.1??? 曲裾袍的裁縫
曲裾袍服裝結構是上衣正裁,下裳斜裁,裹身擁掩。雖然古代絲織物幅寬遵守制度,但是由于利用面料的幅寬不同,上衣和下裳裁剪時具體使用的面料數量也不相同。如《禮記·王制》載:“布帛精粗不中數,幅廣狹不中量,不粥于市。”[8]表明充當貨幣的布帛必須滿足一定的精致度、幅寬。
但是,可能由于生產條件的限制,馬王堆漢墓絲織物的幅寬并不統一,綿袍幅寬分為50cm、40cm兩種規格。幅寬40cm的面料上衣裁六片,身部兩片,寬各一幅,兩袖各兩片,其中一片寬一幅、一片寬半幅,下裳用四幅面料斜拼。幅寬50cm的面料上衣裁四片,身部兩片,寬各一幅,兩袖各兩片,寬各一幅,下裳用三幅面料斜拼。筆者在修復實踐中以“長壽繡”曲裾綿袍為復原對象,按照50cm面料幅寬進行裁剪、縫紉復原實踐。[9]
先看衣裳,“長壽繡”曲裾袍上衣正裁,身部兩片,兩袖各一片,寬各一幅共計四片面料。在前身中間處挖出領口,后背兩腋下加腋襠插片。下裳斜裁,三片面料斜裁、斜拼,60°左右的夾角。
再看緣飾。一是袖緣,采用半幅寬的面料斜裁成30°右的斜角,將裁出的斜邊作為袖口的寬度,按照螺旋式斜卷成筒狀,再由中間折為里、面兩層,裁剪處的邊緣和袖子相接,因而袖口無縫(圖4)。二是領緣,用一幅寬的面料先對折,在對折后半幅寬的一邊斜裁一個約30°角的三角形。三是外襟緣,用斜 裁的三片面料拼成,兩片寬一幅,一片寬半幅。四是底擺緣,用斜裁的三幅面料拼接而成,兩片寬一幅, 另一片寬半幅,另加斜裁下的兩個斜角。[7]66值得注意的是,在外襟緣和底擺緣裁剪的過程中,外襟緣裁下的兩個斜角恰好拼在底擺緣的兩個斜角處,因此在整個裁剪、排料過程中,制衣者充分使用裁剪下的面料用作另一部分拼接而達到節約面料的目的(圖5)。
拼縫。上衣下裳主體部分縫合后再添加領緣、擺緣和袖緣,通過左側領緣、上衣、外襟緣的縫合,自然形成了曲裾款式,再利用領緣、外襟緣的寬度塑造曲裾的內外門襟擁掩量。斜裁的擺緣在側縫處做斜展處理,使下擺微張,不僅增加了曲裾的含蓄之美,模特穿用曲裾行走時也呈現一種流動的美感。
3.2??? 直裾袍的裁縫
馬王堆出土3件直裾袍均為印花敷彩紗面料,其中2件袍緣用絹、1件袍緣用紗。西漢的紗也是一種高級絲織品,常用于質量較好的衣物。直裾袍上衣四片正裁,身部兩片,兩袖各一片,寬各一幅。四片拼合,前身中間領部挖成琵琶形領口。下裳部分用料三片,寬各一幅,身后里襟、外襟各用一片,正裁、正拼縫合。袖緣、領緣裁剪縫紉方法和曲裾袍裁剪方法基本相同。里、外襟側緣寬各一幅,先將面料對折,再斜裁出底角為32°等腰梯形。后下擺用料三片,中間寬一幅,兩側各加一個邊角,邊角面料釆用兩片衣襟緣裁剪的剩余面料,三片面料斜拼縫合后呈底角為85°等腰梯形。右下擺用料兩片,寬各半幅,斜裁拼接后呈一邊底角72°,一邊底角58°梯形,[7]67左下擺裁縫方式與右下擺完全相同(圖6)。
上衣下裳主體部分縫合后添加領緣、擺緣和袖緣,左右領角分別和里外襟的側緣上部縫合,側緣下部分32°斜角和左右下擺58°斜角縫合成直角,將 后擺緣與左、右擺緣縫合,自然呈現出喇叭狀底擺。
3.3??? 直裾素紗單衣的裁縫
馬王堆漢墓出土的曲裾素紗單衣和曲裾袍的裁剪縫紉方式除兩袖無胡、底邊無緣、袖緣和領緣均較窄外,其余大體與直曲裾綿袍相同,上衣四片正裁、正拼縫合,寬各一幅,下裳部分三片斜裁、斜拼,寬各一幅,不再贅述。
直裾素紗單衣形制及裁縫方法和綿袍略有不同。直裾素紗單衣除底邊無緣、袖緣和領緣均較窄,兩袖無胡外,主體部位的裁剪也稍微不同。上衣正裁、正拼四片,寬各一幅,下裳正裁、正拼四片,寬各大半幅(圖7)。在上衣和下裳縫合連接中結有一個約15°左右的夾角,筆者推測此夾角是為了接近人體自然姿態的同 時又方便人體運動而特意縫制而成,另一方面在收縮腰部的同時, 也擴大了胸圍部分的使用量。不得不佩服古人高超智慧和精妙的制衣技巧。[10]
3.4???? 裁剪技巧
對于西漢先民為何在袖緣、袍緣、領緣部分采用斜裁,特別是直裾袍和曲裾袍的領緣,在面料幅寬之內完全可以使用完整的成幅面料,卻要斜裁一角,筆者通過實踐并查閱相關資料發現,“不取整”現象可能源自面料幅寬限制。
首先,袍服的裁縫技巧和面料的特征有著直接的關系,首當其沖的就是織物的幅寬。馬王堆袍服均以寬袍大袖為主要特征,然而據發掘報告統計,當時絹織物的幅寬在45~50cm,綺織物幅寬在38~51cm,羅織物幅寬在36~49.5cm。可見絲織物最大幅寬均不超過51cm。如此狹窄的布幅對寬大袍服的裁剪方式必然產生直接的影響。為此制衣者在服裝的裁剪和拼縫上窮盡智慧,在裁剪縫紉過程中,巧妙地利用正裁、斜裁的裁衣技巧以及正拼、斜拼和多片拼接的縫紉方法。
其次,從裁剪方法看,“正裁”即按照衣料直紗向(經向)裁剪,直接利用衣料現成幅寬,只在長短上裁取所需要量。“斜裁”,即與直紗向成一定角度的斜向裁剪。“正拼”,即正裁的衣片間的拼接,拼縫處兩側的紗向平行,都是直紗向或橫紗向(緯向)。正裁的衣片與斜裁的衣片拼接或斜裁的衣片相互拼接時稱作“斜拼”,拼縫處兩側紗向成一定角度(不平行)。[10]
由于面料幅寬的局限性,制衣者巧妙地選擇了斜裁、斜拼的方法,滿足了褒衣廣袖的橫寬需求(綿袍和單衣通袖長為190~250cm)。這種斜裁、斜拼的做法既發揮了絲織物斜向的光澤比正向光澤強的特點,又凸顯了斜裁面料良好的伸縮特性。筆者在實踐復原過程中發現斜裁不但能夠體現絲織品的光澤,斜向紗線使領緣、袖緣和擺緣能夠達到一定的舒適度和貼體度,同時也發揮了保暖、穿脫方便等實際用途,這也是制衣者在衣緣、袖緣和擺緣,使用斜裁、斜拼的巧妙之處。
此外,《晏子春秋·內篇諫下》在談到“衣服節儉”時說“衣無隅差之削《淮南子·本經篇》也有相 同記載。高誘注:“隅,角也。差,邪也。古者質,皆全幅,為衣裳無有邪角。削,殺也。”可見,當時不用全幅而用“有邪角”的斜裁衣裳,被認為是一種奢侈的行為。如破另外,袍服在剪裁時多不用盡織物 全幅,而是多有削殺。筆者推測“不用全幅”應與服制有關。如《論語·陽貨》載:“非帷裳,必殺之,” 孔子認為“如非上朝和祭祀穿用整幅布制成的裙子,一定要裁去一些布”,從中我們可以得出這樣的判 斷,受到“事死如事生”觀念影響,馬王堆漢墓出土袍服是生活“常服”,相較于取整幅的“朝服” “祭 服”必須削幅,服裝裁剪時不用盡全幅布料,是為遵循“朝服、祭服取整,常服削殺”的服飾制度。[11]
3.5??? 排料縫紉
“節用與適用”是西漢先民制衣原則。馬王堆出土的袍服不論曲裾袍還是直裾袍,無論是上衣、下裳主體部位,還是領緣、袖緣、擺緣,結構分片均以整幅寬或一半幅寬為基礎,在此基礎上利用斜裁、斜拼技術拼接、縫合,合理高效地利用面料,整個裁剪縫紉過程幾乎無浪費。
袍服上衣結構呈“十”字形,前后左右分別對稱,保證了袍服結構的穩定性。上衣均正裁正拼,背中拼縫;曲裾袍服下裳斜裁斜拼、直裾袍服下裳直裁直拼;袍緣斜裁、斜拼,對面料的利用較理性。服裝的結構雖然沒有衣身和衣袖的分割,但靈活地采用局部拼合的方法滿足服裝的服用功能要求。
曲裾袍裁剪是在“十”字形平面結構基礎上增加大量斜裁、斜拼的擁掩技術,滿足服用功能的同時增加了面料使用量。袖緣、領緣和袍緣均采用不同度數的斜裁斜拼。大部分曲裾袍在后背腋下都有腋襠插片(圖8),插片基本采用完整的近似長方形面料,僅有1件綿袍的右部插片由兩片邊角料縫合而成。直裾袍的裁剪在盡可能節約面料的情況下,充分利用斜裁技術加大擺緣面料使用量,將擺緣面料通過上下或者左右拼合而達到不浪費面料的目的,并將斜裁出的小角拼合利用。直裾袍袍擺通過前后左右多角度處理使擺底呈現喇叭狀,增加了直裾袍服用后的優美姿態。
刺繡、印繪面料存在“先繡繪、后裁剪”和“因料裁衣”2種情況。筆者觀察印花、刺繡等帶有紋樣的袍服裁片細節之后發現,所有綿袍在包縫的袍緣里以及袍身面料紋樣的接縫處均可以看到不完整的、因尺寸需要而裁剪的刺繡(圖9)。在全部袍服中僅有1件“信期繡”羅綺綿袍在包縫的袍緣里和面料的接縫處均為羅綺面而沒有刺繡花紋(圖10)。因此筆者推測絕大部分袍服在裁剪的過程中并沒有為了保證紋樣的完整而刻意地更改袍服的尺寸。制衣者以印花、刺繡花紋的面料制作綿袍時,大多采用“先繡繪、后裁剪”的方式,極少數采用“因料裁衣”(先裁剪、再刺繡、最后縫紉)的方式。在對全部印繪、刺繡袍服研究過程中發現羅、綺、絹、紗面料袍服都采用了先刺繡、后裁縫的方式。這種做法與馬山楚墓中的刺繡服飾在裁剪過程中為了保證紋樣的完整而刻意改變袍服尺寸有點不太相同,可能是馬王堆袍服使用的面料均為小單位循環的刺繡或印繪,因此在裁剪過程中并沒有刻意為了保證紋樣的完整而改變服裝裁片尺寸。[11]
西漢制衣者靈活采用正裁和斜裁的方法滿足了服裝款式、功能特點、著裝禮儀等需求的同時又塑造了穿著后的端莊造型。
不論曲裾袍、直裾袍、單衣,在上衣下裳相連處作了局部處理。所有袍服在裁剪時衣身和衣袖連裁,前身和后背沒有分割,這種裁剪方法使服飾的結構保持穩定,但是穿著時可能會產生活動不便或者腰線不突出的效果。因此制衣者通過改變腰線的形狀使服裝更適體,在上衣和下裳連接處腰線起翹一定弧度,形成轉折線,進而與上衣腰線縫合后可以達到束腰又不影響胸圍的松量。[10]
僅1件曲裾袍在上衣、下裳和袖腋交界處未設袖襠插片,其余曲裾袍都有袖襠。有插片的曲裾袍均因為幅寬的原因:當幅寬不足時,用邊角余料拼接充作腋下插片,不但加大了胸圍尺寸和人體兩臂的舉伸空間滿足穿著者活動需求,而且補充了人體腋窩的厚度,使上衣穿著更為舒適。
直裾袍均無插片。從寬度看,3件直裾袍的腰身較曲裾袍窄,直裾袍的下擺較曲裾袍闊。因此,我們推測直裾袍優美的腰身在裁縫過程中已經塑造定型,而曲裾袍則需要穿著時纏繞身體前后側,繞轉時需要上衣和下裳有一定的升降量。
筆者觀察直裾袍時也發現有趣的細節。在3件直裾袍中,有2件綿袍在上衣和下裳結合的胸部偏左處留有長3cm的開口,開口處袍里和袍面縫合完好,但未直接將上衣下裳縫合連接起來,筆者推測應是作某種用途而特意留縫未閉合(圖11)。雖然這并不影響服飾的整體結構,但2件直裾綿袍均有,并非偶然。
馬王堆漢墓所出袍服靈活地采用直裁、斜裁、斜拼,并通過腰部細節的處理和腋下插片的使用,在保證服裝結構完整前提下用局部結構的處理來滿足服裝局部的特殊功能。
4??? 結語
(1)馬王堆袍服都采用上下分裁,上衣正裁正拼,衣緣斜裁斜拼的縫紉方式;(2)袍服采用斜裁和多片拼合的方法主要是受面料幅寬限制,基本不考慮紋樣完整性。(3)所有服裝無論單衣還是綿袍、夾袍,均在前領挖出領口,后領不挖,直接在領上加縫領緣。(4)裁剪和縫紉過程中在保證服裝結構的前提下,為了滿足服飾穿著舒服,采用腋下插片或者腰部起翹處理的方式。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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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study on the Unearthed Robe from Mawangdui Han Tomb
DONG Xian-yan??? WANG Shuai
(Hunan Museum,Changsha,Hunan,410005,China)
Abstract:From 1972 to 1974,a large number of complete textile and clothing relics were unearthed from Mawangdui Han tomb in Changsha,which provided precious materials for the study of textile and clothing in the early Western Han Dynasty.Over the past 40 years,experts and scholars from different disciplines have made many achievements in embroidery,printing,shape,pattern,art and culture,etc.With the unearthed robes as the research objects,starting from the observation of the physical shape characteristics,and the structural technology comparison,experimental archaeology method has been used ,and finally restoration has been practiced. The research results show that,due to the limitation of fabric width,methods of normal cutting,oblique cutting and multi-piece combination were adopted in the tailoring of the robes unearthed from the Han Dynasty tomb in Mawangdui.While saving fabrics as much as possible,garment makers adopted the way of underarm insert or waist treatment to improve clothing comfort,which can not only ensure the stability of clothing structure, but also meet the function of body covering.
Key words: Mawangdui;robe;tailoring art;sewing ar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