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娟 郝佩 胡蕾 崔苗苗 戴舒惠 王珍珍 張美霞
腦膜瘤是臨床最常見的顱內良性腫瘤,據報道,其發病率大約為8/10萬,且發病率隨年齡增長而增加,特別是65歲以上病人,發病率顯著升高[1]。雖然大多數腦膜瘤生長緩慢,癥狀輕且預后好,但老年人身體機能普遍下降,疾病耐受能力減弱,因此許多在年輕人群中被忽視的癥狀對老年腦膜瘤病人影響很大,其中就包括疾病相關的睡眠障礙(sleep disturbance,SD)。SD不僅損害機體免疫系統,還能夠引起一系列神經精神癥狀,包括抑郁、焦慮等,從而影響整個腦膜瘤治療過程的決策和實施,最終降低病人治療效果[2-3]。目前針對老年腦膜瘤人群中SD發生率及影響因素的臨床數據十分匱乏。因此,本研究擬通過回顧性分析老年腦膜瘤病人的人口學特征、臨床信息以及相關自我報告量表評分與病人睡眠質量評分的關系,探討該人群中SD的發生情況以及影響因素,為提高老年腦膜瘤病人的整體治療水平提供臨床依據。
1.1 研究對象 選取空軍軍醫大學第一附屬醫院神經外科三病區2020年1~12月連續收治的老年腦膜瘤病人作為研究對象。納入標準:(1)接受手術治療且病理學診斷為腦膜瘤;(2)年齡 ≥65歲。排除標準:(1)存在嚴重的肝腎、血液系統、心血管系統疾病,既往診斷為SD或合并其他嚴重影響病人日常活動和生活質量的疾病;(2)患有精神疾病或認知功能障礙、不能配合調查者。本研究符合2013版《赫爾辛基宣言》相關要求,并獲醫院倫理委員會批準(KY20191067-F-1)。所有病人(或家屬)均簽署知情同意書。
1.2 資料收集
1.2.1 人口學特征及臨床資料:(1)收集人口學資料,包括年齡、性別、BMI、居住地、婚姻狀態、教育程度、醫療保險、吸煙飲酒史以及是否進行日常鍛煉(平均每天散步、慢跑或其他有氧運動≥30 min)。(2)收集臨床資料,包括診斷到入院時間、基礎疾病、首發癥狀、卡氏評分(Karnofsky Performance Status,KPS)、腫瘤直徑(影像學CT或MRI最大直徑)、腫瘤位置或WHO分級等。
1.2.2 自我報告量表:采用匹茲堡睡眠質量指數量表(Pittsburgh Sleep Quality Index, PSQI)[4]評估病人睡眠質量,該量表總分范圍為0~21分,≥8分為SD。采用數字疼痛評分量表(Numerical Rating Scale,NRS)[5]評估過去1周內病人主觀疼痛程度,評分范圍為0~10分,0分為完全無痛,分數越高,主觀疼痛感受越重。采用醫院用焦慮抑郁量表(Hospital Anxiety and Depression Scale,HADS)[6]評估病人焦慮和抑郁狀態,該量表包含焦慮(HADS-A)和抑郁(HADS-D)模塊,每個模塊的分數范圍為0~21分。采用多維度疲勞量表(Multidimensional Fatigue Inventory-20, MFI-20)[7]評估病人疲勞程度,該量表總分范圍為20~100分,分數愈高,疲勞程度愈強。
1.2.3 自我報告量表的質量控制:根據國內外既往文獻選擇具有明確適用范圍的量表進行評估;所有量表采集者均經過標準化培訓,采用統一的量表格式、用語以及在規定的時間范圍(手術前24 h內)對病人進行自我報告量表的調查、指導和收集;確保量表由本人獨立或在其監護人幫助下完成;如出現對題目不理解或其他爭議時,確保現場作出解釋;完成量表后現場核對資料,發現空缺立即填補。

2.1 病人一般資料情況 本研究共納入老年腦膜瘤病人76例,其中5例病人未能按要求完成相關自我報告量表,故從本研究中剔除,其余71例病人納入分析,其中男19例(26.8%),女52例(73.2%);年齡65~84歲,平均(73.6±6.1)歲。BMI 為23.7±2.9,KPS評分為(88.6±5.2)分,腦膜瘤最大直徑為(4.1±1.2)cm,WHO分級Ⅰ級63例(88.7%),Ⅱ級8例(11.3%);此外,首發癥狀中,56.3%(40例)為頭痛、惡心等顱內高壓癥狀,5.6%(4例)為癲癇,28.2%(20例)為神經功能障礙,其余9.9%(7例)為其他癥狀。
2.2 不同睡眠質量分組間的單因素分析 根據PQSI總分進行分組:SD組34例,睡眠良好組37例。單因素分析顯示,2組BMI、鍛煉情況、NRS評分、KPS評分、MFI-20評分、HADS-A評分及HADS-D評分比較,差異均具有統計學意義(P<0.05或P<0.01)。見表1。

表1 不同睡眠質量老年腦膜瘤病人組間資料比較
2.3 影響老年腦膜瘤病人SD的多因素Logistic回歸分析 為了盡可能避免遺漏潛在的影響因素,我們將單因素分析中P<0.10的因素納入多因素Logistic回歸模型中分析,結果顯示,愈高的NRS評分、HADS-A評分、MFI-20評分以及愈低的KPS評分是老年腦膜瘤病人發生SD的獨立危險因素(P<0.05)。見表2。

表2 老年腦膜瘤病人SD的多因素Logistic回歸分析
SD是腦膜瘤病人十分常見的伴發癥狀。約40%的病人在得知腦膜瘤診斷后會出現不同程度的SD,顯著高于普通健康人群(15%~20%)[8]。然而,在臨床診療和護理過程中,該問題的重要性常常被忽視。睡眠是一項基本但精細的生理過程,其調控機制和影響因素十分復雜,與免疫系統功能、心理健康、認知功能和生活質量密切相關[9]。因此,充分了解老年腦膜瘤伴發SD病人的臨床特征以及影響因素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本研究發現:近50%的老年腦膜瘤病人會出現SD;NRS評分、MFI-20評分、HADS-A評分和KPS評分與SD發生密切相關,是影響老年腦膜瘤病人SD的獨立風險因素。
3.1 疼痛 約60%的腦膜瘤病人會出現頭痛癥狀,但其程度往往較輕,這與腦膜瘤生長緩慢的特性有關[10]。理論上老年腫瘤病人更易受到疼痛癥狀的困擾,但由于老年人伴發病癥多、認知功能下降、社會經歷豐富等特點,其對疼痛的主觀評估往往較低,從而導致老年病人疼痛常被忽略。本研究發現,老年腦膜瘤病人的NRS評分普遍較低,即主觀疼痛程度較輕,這符合老年腫瘤病人的疼痛特點。然而,在老年腦膜瘤病人中, NRS評分即使發生輕微的提升,也顯著影響睡眠質量,這提示在治療老年腦膜瘤病人時,必須更加重視其主觀疼痛感受的變化,即使輕微的主觀疼痛變化也需要做出相應的處理。
3.2 疲勞 疲勞亦是腦膜瘤病人眾多非特異性癥狀中的一項,其表現為主觀感受上的疲憊并缺乏活力,不能因休息而輕易得到改善[2]。雖然目前關于老年腫瘤病人疲勞程度與臨床決策之間關系的數據十分有限,但不難想象老年人群更易受到疲勞癥狀的影響[11]。MFI-20量表可以從身體、心理和精神3個維度反映受試者的疲勞程度,是一種可靠有效的疲勞評估工具[7]。本研究結果顯示,老年腦膜瘤病人的疲勞程度是SD的重要危險因素。因此控制老年病人的疲勞感受可能有助于改善SD[12]。近期,歐洲腫瘤內科學會(ESMO)發布的癌癥相關疲勞指南建議,醫護人員宜盡早通過宣教、體育鍛煉、心理社會干預等方式應對老年腫瘤病人疲勞癥狀,不推薦使用藥物干預[13]。
3.3 焦慮 在接受手術治療的腦腫瘤病人中,焦慮和抑郁的發生較為普遍,而腦膜瘤病人相對于其他腦腫瘤病人,似乎存在程度更高的焦慮和抑郁。特別是對于老年人群,腦膜瘤的診斷無疑是巨大的精神刺激,往往導致強烈的心理應激。老年人對腫瘤性疾病認知的缺失更增強了這種刺激。本研究中,發生SD的老年病人的HADS焦慮和抑郁評分均顯著高于睡眠良好組,進一步分析確定焦慮評分是SD的獨立風險因素。實際上,老年病人的焦慮癥狀和SD是相互影響的,即焦慮會影響睡眠質量,而睡眠質量下降則進一步加重焦慮癥狀,這種惡性循環極大地影響病人的治療效果和生存質量[2]。在腫瘤病人,特別是良性腫瘤病人中,有相當程度的焦慮是來自對疾病和治療過程的未知[14]。因此,醫護人員應當加強疾病教育,適時地采用藥物或非藥物干預措施控制病人的焦慮癥狀。
3.4 身體功能狀態 功能狀態的持續下降是老年人群重要的身體特征之一,愈差的功能狀態意味著病人應對各種治療措施的依從性和耐受性下降,因此愈容易放棄治療[15-16]。本研究發現,較低的KPS評分是老年病人SD發生的獨立危險因素。雖然入院的老年病人很難在短期內改善其身體功能狀態,但詳細的功能評估有助于我們預判SD的發生,并提醒醫護人員在治療和護理過程中,針對性的對功能狀態較差的病人進行SD相關教育,以達到改善老年病人睡眠質量的目的。
綜上,老年腦膜瘤病人SD發生的危險因素包括身體功能狀態、焦慮、疼痛及疲勞等,詳細評估和早期干預這些危險因素對改善老年腦膜瘤病人睡眠質量,提高整體治療效果具有重要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