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響廣東漁民武裝暴動第一槍的“楚司令”

■口述：楊捷皓 整理：劉 衡 楊位樂

楊小岳烈士故居（修復后）

楊小岳烈士

“頭可斷，革命之志不可奪！”這是楊小岳烈士鏗鏘的革命誓言。正因為這誓言，楊小岳用生命書寫了可歌可泣的革命事跡。

年少好學求真理

楊小岳，族名楊本寫，學名小岳，又稱少岳，后化名林楚、楚南，1901年生于海豐縣第八區(qū)新村鄉(xiāng)，現屬汕尾市城區(qū)紅草鎮(zhèn)。楊小岳父親楊樸疇育有四子，楊小岳排行第四，家族堂兄弟排行楊小岳為第七，故族內和鄉(xiāng)親們叫他“老七”。

楊小岳年幼時家境貧困，三位哥哥無法上學，成年之后，兩位哥哥到香港謀生經商，一位哥哥在家鄉(xiāng)務農，家境逐漸變好，楊小岳才有機會讀書。他父親在世時曾說祖輩們三代文盲，要楊小岳好好讀書。楊小岳自小勤奮好學、天資聰穎，初在家鄉(xiāng)就讀私塾，喜歡背誦古文，尤其是喜歡有現實意義的古文，如劉基的《賣柑者言》，文章諷刺“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虛偽欺騙；如柳宗元的《捕蛇者說》，其文抨擊“苛政猛于虎”，“賦斂之毒，有甚是蛇者乎”。對這些，楊小岳受到了強烈的感染，少年的楊小岳便對社會的黑暗十分痛恨，對國民黨的腐敗和地方的貪官污吏、地主豪紳剝削人民，深惡痛絕。他年少時已有立志求真理的愿望，當地的農村私塾，已不能滿足他求學志向，因此他考進海豐縣城高等小學讀書。1920年，他考進海豐中學就讀，奔赴縣城追求新的知識。

思想進步奔革命

楊小岳在海豐高等小學、海豐中學讀書期間，“五四”愛國運動已擴展到海豐，社會主義思想開始在海豐傳播，全縣學生聯合會和各種青年社團紛紛成立，進步青年學習《向導》《新青年》等進步書刊蔚然成風。對抱有愛國救民遠大理想的楊小岳，如似弱苗遇到陽光雨露，如饑似渴學習進步書刊，積極參加學生聯會組織的學生隊伍，到各地參加愛國宣傳和抵制日貨活動。

1921年5月初，中國農民革命運動的先導者，海陸豐農民運動創(chuàng)始人，被毛澤東稱為“農民運動大王”的革命先驅彭湃，在日本學成回海豐后，成立社會主義研究社和勞動者同情會，吸引知識青年參與，向工農群眾宣傳社會主義。8月，楊小岳與學生會部分同學到縣署請愿，要求選任彭湃為勸學所長，縣署終于同意了學生的請求，10月彭湃正式就職。

1922年夏，在彭湃帶領下，楊小岳跟隨他深入農村開展農運宣傳工作，積極參加彭湃領導的農民運動。曾受彭湃的委派，回到本村組織農民運動及農民協會、赤衛(wèi)隊、婦女解放協會、少年先鋒隊、勞動童子團等革命組織，開展分田地、燒田契、掘田埂等斗爭。

1923年元旦，海豐總農會成立，農民運動的革命烈火勢若燎原，這可嚇壞了一幫地主豪紳，他們造謠中傷革命，通緝彭湃。就在這時候，楊小岳在香港經商的哥哥輕信謠言，從香港返回家鄉(xiāng)，令他棄學從商。當時楊小岳在家已有年輕的妻子和幼小的兒子，然而他還是毅然拒絕了哥哥的逼迫，堅持求學從事革命活動。

頭可斷志不可奪

1924年春，彭湃選派楊小岳等到廣州工人運動講習所學習。1925年2月上旬第一次東征開始，楊小岳跟隨彭湃和在廣州學習的海陸豐農運干部隨軍東征，進擊盤踞在東江一帶的軍閥，3月9日海陸豐農民武裝配合東征軍攻占海豐縣城。后他受委派參加海豐總工會籌備處工作，是籌備委員之一。翌年加入中國共產黨。1926年夏，被選為共青團海陸豐地委委員，兼任中共紅草區(qū)部委組織委員，繼任中共田墘區(qū)部委書記。

投身革命之后，楊小岳剛毅勇敢、疾惡如仇，日日夜夜戰(zhàn)斗在革命的火線上。在他的影響下，同鄉(xiāng)侄孫輩投身革命斗爭的有30多名青年（其中烈士7名），如楊捷魯（又名楊鐵如，解放后曾任廣東人民出版社副社長等職），楊捷江（時任東江特委委員，烈士），楊允扯（時任農會會長，烈士），楊捷芳（烈士），楊允相（時任五區(qū)聯絡員，烈士），還有赤衛(wèi)隊員楊覃在、楊水得、楊娘吉（3人均為烈士）。

1927年“四一二”蔣介石叛變革命后，楊小岳先后參加我黨領導的海陸豐三次武裝起義，投身于奪取政權之斗爭。海陸豐第三次農民起義奪取政權后，建立臨時政府，楊小岳參加臨時政府工作，后調任陸豐縣東南特委書記，領導東南各區(qū)工作。

1928年夏，革命形勢十分尖銳復雜，白色恐怖籠罩海豐的時候，在香港經商的楊小岳二位哥哥害怕革命失敗株連全家，從香港回來召集在家兄弟三人，趁楊小岳一次回家探望母親妻兒時，乘其不備，合力抓住他，再次強迫他脫離革命，要他逃往香港經商。楊小岳從小習武身體強壯，長期革命隊伍的摸爬打滾，一發(fā)力就掙脫，斬釘截鐵地對三位哥哥說“頭可斷，革命之志不可奪！”堅定不移地繼續(xù)參加革命。這時期，他接受黨組織的委派，任中共陸豐縣委常委，與縣委其他同志一道，繼續(xù)在東南一帶領導各區(qū)委和農軍與敵周旋，帶領陸豐人民反對國民黨反動派的屠殺政策，并進行殊死斗爭。

1928年7月間，陸豐縣軍委主任林鐵史等在東南戰(zhàn)斗中被捕犧牲。楊小岳等縣委其他同志英勇戰(zhàn)斗，突圍之后，在一間食店小憩時又被圍困，20多個國民黨軍警還是抓住楊小岳毆打審問，但他堅貞不屈，鎮(zhèn)定應變，雖然被打得遍體鱗傷，敵人還是撈不到一點消息，于是悻悻溜走。與同志們分開撤退后，在又一次與敵人遭遇戰(zhàn)中，楊小岳單身匹馬打死打傷敵人十多人，機智勇敢成功突圍。

1928年11月，海陸紫特委在海豐成立。1929年春，陳郁同志代表中共廣東省委到海豐參加海陸紫特委召開的黨員代表會，傳達全國“六大”決議及省委擴大會議精神，擬在香港開辦訓練班，選派各縣縣級干部輪流去學習，會后楊小岳被派往香港。其時，港英政府與國民黨反動派相互勾結，嚴厲搜捕革命同志，形勢緊張。他在香港的哥哥聞訊為他購買了船票，要他馬上乘船逃往越南西貢堤岸永順商店避難并就地謀生，他又堅決拒絕做革命的逃兵。

汕尾市城區(qū)鼎蓋山烈士陵園

幾天后，楊小岳在香港永勝街23號有興蛋行被港英政府巡警逮捕并被押送回大陸。船在汕頭靠岸時，他勇敢機智，乘敵不備擺脫敵人，回到革命根據地大南山。

漁島暴動垂青史

1929年9月，楊小岳出席東江特委第二次全會，時任審查委員。會后，被派往潮安縣任縣委書記，在鸛巢等地活動，把海陸豐革命火種傳播于潮汕地區(qū)。

1930年5月，楊小岳帶領宣傳員陳淑卿等十多人前往豐順縣八鄉(xiāng)山，參加東江地區(qū)第一次工農兵代表大會，成立東江蘇維埃政府。9月初，楊小岳化名林楚（楚南），奉命從鸛巢出發(fā)，與張福海(澄海縣人，烈士)、徐海(饒平縣海山島人病故革命軍人)等12名大陸武裝骨干，在南澳島地下黨員陳戊 (烈士)、鄭則保(烈士)配合下，潛入南澳島，策劃廣東首次漁民革命暴動。南澳漁民不知楊小岳的真實姓名，只知道他是共產黨人紅軍“楚司令”。其時通知當地革命骨干碰頭開會，會上楚司令先談當前形勢，提出攻打縣府、建立革命政權，讓漁民當家作主的行動計劃。

為了保證暴動計劃取得成功，楊小岳用十多天的時間化裝成眼鏡匠，手提雨傘，潛伏到隆澳溝仔下等地進行偵察。25日晨，他指揮全島漁工100多人，手拿漿棍，魚叉，尖串等武器準備武裝暴動。行動前，楊小岳動員說：“我們這次武裝暴動主要針對地主、漁霸、資本家，在暴動勝利后，一切繳獲要歸公，不要殘害人民”。武裝暴動決定從走馬埔附近旗桿夾山出發(fā)，先劫云澳，后劫后宅。

當天下午4點鐘，兵分三路攻打云澳，劫媽宮這一路由楚司令親自帶領陳戊、鄭則保等武裝漁民，一行喬裝到媽宮拜媽祖。到達之后，楚司令命令陳戊馬上點燃鞭炮，偽裝成敵人送信人員以鞭炮為信號，分別把信遞給三個據點的敵哨兵，趁敵哨兵接信之機沖入敵營繳敵槍彈，敵兵不備，倉皇棄槍逃命，共繳獲槍支29支及其它裝備，成功奇襲云澳。隊伍在埔姜坑整訓后，第二天早晨7點鐘，暴動的漁民在楚司令指揮下，又兵分三路向縣城后宅進軍。一路往鯉魚山、一路往宮前、一路往上頂（村名），9點左右，三路人馬包圍了后宅，由于后宅敵軍馳援云澳，只剩下警察所的偵緝隊三、四十人不敢抵抗，往鯉魚山后方向逃跑，這時漁民響應暴動的隊伍增至三百多人，他們砸毀警察偵緝隊隊部，占領縣城，大獲全勝，成立蘇維埃政府。

后來逃跑的縣長羅湘元，從汕頭帶來國民黨正規(guī)軍一個連乘三艘敵軍艦（“海虎”“海興”“榕江”），在當地警衛(wèi)隊配合下分兩路向暴動漁民發(fā)動幾次猛烈攻擊。由于敵眾我寡，敵強我弱，漁民暴動受到殘酷的鎮(zhèn)壓而失敗。

10月初，在撤離海島時，在雞籠山下澳頭遇敵交戰(zhàn)，當敵人向楊小岳身邊的章白弟（漁民暴動幸存者）掃射時，楊小岳為救章白弟而不幸自己腳部連中兩彈，倒下之后仍躍起而坐，提著兩支駁殼槍向敵人射擊。他毅然拒絕同志的救護，堅定下令全員撤退，而自己跟另外兩名自愿留下的同志（最后也犧牲）掩護陳戊等一行人員安全撤離海島，而自己壯烈犧牲，時年29歲。

楊小岳領導的著名南澳漁民革命，點燃了漁島的革命星火，血灑南澳，名垂青史。1988年9月25日，南澳縣漁民革命紀念碑落成，楊小岳英名題在紀念碑之首。碑文中這樣寫道：南澳漁民革命打響了由中國共產黨直接領導的廣東漁民武裝暴動第一槍，在東江革命歷史上寫下了壯麗的篇章。

汕尾市城區(qū)老促會、老體協全體同志拜竭南澳縣漁民革命紀念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