陜西西安焦村十六國墓M34 發掘簡報*

西安市文物保護考古研究院

2020年3月，西安市文物保護考古研究院為配合國家航天民用產業基地鑫苑府項目基礎建設，在西安市長安區焦村清理了一批十六國、隋唐時期墓葬（圖一）。其中M34墓葬規模較大，隨葬品豐富，是一座較為完整的十六國時期墓葬，與2018年在該地發掘的兩座十六國墓葬M25、M26距離相近，東西向排列，空間關系密切（圖二）?，F將M34簡報如下。

圖一 焦村M34 地理位置示意圖

圖二 焦村十六國墓地M34、M25、M26 分布圖

一、地層堆積

由于該墓上層2米已被破壞，從周邊地層堆積看，此處地層共分3層：

第①層：耕土層，厚約0.3米，灰褐色，土質疏松，內含現代磚瓦及大量植物根系。

第②層：擾土層，厚約0.4米，黃褐色，土質疏松，內夾雜瓦片等。墓葬開口于此層下。

第③層：壚土層，厚約0.4米，黑褐色，土質堅硬，內含白色菌絲。其下為黃色生土，土質純凈。

二、墓葬形制

M34為長斜坡墓道土洞墓，坐東向西，方向270°。由墓道、封門、第一甬道、前室、第二甬道、后室和北側室組成，總長43.6米（圖三）。

圖三 M34 墓葬平、剖面圖

墓道 位于墓葬最西端，長斜坡，長31、寬1.47、深11.25米，斜坡長32.4米。

封門 位于墓道東端。條磚封門，殘存11層，順置錯縫平砌。寬1.47、厚0.38、殘高1.06米。磚長38、寬19、厚9～10厘米。

第一甬道 位于封門與前室之間，平面呈長方形，拱頂。長3、寬1.1、高1.6米。

前室 平面近方形，穹窿頂，室內垮塌嚴重，四壁施白灰，四角繪紅色邊框。長3.36、寬3.3、高2.78米。

第二甬道 位于前室與后室之間，平面呈長方形，拱頂。長3、寬1.1、高1.55米。

后室 平面呈橫長方形，穹窿頂，四壁施白灰，四角繪紅色邊框，坍塌嚴重。長3.16、寬3.7、高3.15米。

北側室 平面呈長方形，拱頂，底與后室底在同一水平面上。入口位于后室北壁正中。側室長2.2、寬1.1、高1米。

葬式與葬具 后室共置兩具木棺，均已朽，僅見棺痕。北側室內置一具木棺，南北向，大頭朝南，長2、寬0.45～0.6米，人骨散亂于側室入口處。

三、隨葬器物

該墓共出土隨葬器物46件（組），主要有陶器、石器、銅器三類（圖四）。

圖四 M34 墓室器物分布圖

1.陶器 40件。均為泥質紅陶。

男立俑 6件。形制相同。頭戴黑色圓形合歡帽，帽后有較長臺棱。上穿黑色交領右衽小袖襦，腰束帶，下著黑色闊腿绔，足蹬履。雙手筒袖于前腹。標本M34:42，高29.8厘米（圖五；圖九，1）。標本M34:27，黑彩脫落嚴重。高29.6厘米（圖九，2）。標本M34:29，俑身較小，帽較高，帽后臺棱平直。高24厘米（圖六；圖九，6）。

圖五 男立俑（M34:42）

圖六 男立俑（M34:29）

女立俑 8件。根據發式不同可分為二型。

A型 3件。形制相同。標本M34:16，頭戴十字形發冠，額發由中間梳向兩邊，兩側鬢發垂過耳際，腦后頭發整齊的梳貼于頭，下部插一圓首梳篦。圓臉，彎眉，高鼻，下頜圓潤，面施白彩，眉心、下頜飾朱點，兩頰兩側涂朱彩。上身穿窄袖交領右衽短衣，下著長裙，腰系帶。高31.7厘米（圖七；圖九，4）。標本M34:41，頭飾、服飾施黑彩，多已脫落。高31.4厘米（圖九，5）。標本M34:13，俑頭已殘缺，上身施白彩，下著白、紅彩間隔裙。殘高22.2厘米。

圖七 A 型女立俑（M34:16）

B型 5件。形制、大小相同。標本M34:5，額發由中間梳向耳后，腦后中分梳向兩側，從耳后挽結于辮，置于頭頂，發辮施黑彩。面部圓潤，細眼，圓鼻，小嘴，身材豐腴，腰部渾圓。上身穿紅色交領右衽短襦，腰束帶，下著長裙。高26.7厘米（圖八；圖九，3）。

圖八 B 型女立俑（M34:5）

圖九 陶立俑

坐樂俑 4件。跽坐狀，服飾、大小基本相同，惟樂器各有不同。頭梳十字義髻，兩側鬢發垂過耳際，腦后頭發整齊的梳于頭，頂部插一圓首梳篦。圓臉，彎眉，細眼，高鼻，下頜圓潤。上身穿交領右衽窄袖短衣，下著紅白色間裙。標本M34:12，懷抱阮咸，右手作彈撥狀，左手已殘缺，琴弦施紅彩，多已脫落。高26厘米（圖一〇，1；圖一一）。標本M34:14，膝間置一圓鼓，雙手于鼓兩側，作拍打狀。高26厘米（圖一〇，4；圖一二）。標本M34:20，左手持細篳篥作吹奏狀，右手已殘。高25.5厘米（圖一〇，3；圖一三）。標本M34:36，膝上置一古琴，雙手撥弄琴弦。高26厘米（圖一〇，2；圖一四）。

圖一〇 坐樂俑

圖一一 坐樂俑（M34:12）

圖一二 坐樂俑（M34:14）

圖一三 坐樂俑（M34:20）

圖一四 坐樂俑（M34:36）

鞍馬 2件。形制基本相同。站立狀，馬面瘦長，尖耳，鼻孔圓大，頭頂鬃毛前伸上翹，狀如觸角，馬面兩側各有三個節約。馬腹中空，背設圓角高橋鞍，馬腹兩側貼附障泥，馬鞍及障泥飾紅彩。馬尾下垂貼于臀。四肢細長，直立于長方形薄踏板之上。標本M34:21，長42.6、高40厘米（圖一五，1）。標本M34:25，馬鼻正中有一圓餅形節約。長43.8、高40厘米（圖一五，2）。

圖一五 動物俑、儀仗俑

鎧馬 2件。形制、大小均相同。站立狀，馬面瘦長，長眼圓睜，牙齒外露。面簾、雞頸、身甲、搭后具備。馬腹中空，腹下齊平。背設高橋鞍，臀部有插寄生的孔。馬尾下垂，四肢直立于踏板之上。標本M34:28，長43.8、高41.2厘米（圖一五，9）。

牛車 1組。由1牛1車組成。標本M34:22，陶牛為站立狀，頭頸前伸，小耳外翻，雙角向前內彎，兩目圓睜前視，鼻孔張開，長尾下垂，緊貼于臀，四肢站立于地。長32.5、高17厘米。車略呈長方形，卷棚頂，前端伸出長方形欄，欄前面兩端有車轅插孔。車前正中開一方形窗，后面一側開一長方形門。兩側壁前端上方有半圓形凸棱，上穿一孔，應為插飾物所用。車輪為實心，轂部外伸，中有一孔，輻條凸起。蓋長22.8、寬21.3厘米，廂長20.7、寬21厘米，輪徑19.2厘米，總高30.3厘米（圖一五，5；圖一六）。

圖一六 牛車（M34:22）

軺車 1件。標本M34:43，車為敞棚形，前端伸出長方形欄，欄前面兩端有兩個車轅插孔，車廂后面較高，兩側面設較高的弧凸形扶手，車廂外側面中部突出有屏泥，屏泥中部、后部各開一孔。車輪為實心，轂部外伸，中有一孔，輻條凸起。廂長23.6、寬23.1厘米，輪徑19.7厘米，高26.4厘米（圖一五，10）。

陶雞 2件。皆作立姿。左右合模制作，模印出翅膀及雙腳。標本M34:9，公雞，高冠，圓眼，尖喙，喙下有雙胡，挺胸頷首，雞尾上翹，尾尖下垂。頭部施紅彩。長15.2、高14.1厘米（圖一五，4）。標本M34:10，母雞，矮冠，細眉，圓眼，尖喙，喙下有胡，長頸，雞尾上翹，尾尖下垂。通體施白彩，多已脫落，冠、胡施紅彩，黑彩繪出眉。長15.4、高14.1厘米（圖一五，3）。

陶狗 2件。站立狀。短耳，圓眼，寬吻，頸部前伸，模印項圈，腰腹肋骨明顯，尾部殘缺，雙腿合成一體。標本M34:11，長17.2、高11.8厘米（圖一五，7）。標本M34:37，體中空，前、后肢有孔。通體施黑彩。長16.8、高12.7厘米（圖一五，6）。

陶豬 2件。形制、大小相同。標本M34:4，站立狀，闊葉耳下搭，三角眼，長吻，獠牙外露，鬃毛緊貼于背，體肥臀圓，雙腿合成一體，尾粗短。通體施黑彩，多已脫落。長18.4、高9.8厘米（圖一五，8）。

陶牛 1件。標本M34:45，僅存頭部。

陶倉 1件。標本M34:24，傘形頂，筒形腹，平底。腹部上方有一圓孔。高13、底徑9.6、孔徑2.4厘米（圖一七，10）。

圖一七 M34 出土器物

陶灶 1件。標本M34:7，平面呈梯形，灶面上前后置有兩釜，一釜上有箅，兩側模印魚、箅、鏟等炊具及食物。圓形灶門，灶前有三層階梯狀凸形擋火墻，灶后有二層階梯狀凸形擋火墻，后壁設排煙孔。長23.4、寬13.2～15.4、高7.4厘米（圖一七，2）。

陶井 1件。標本M34:34，圓筒狀，平沿，上附橋形井架，其上置一亞腰形轆轤，腹部微向下內收，平底?？趶?.4、底徑8.9、高14.4厘米（圖一七，5）。

陶磨 1件。標本M34:39，由上、下兩部分組成。磨頂中部有一凹窩，內有凸起橫梁相隔，橫梁兩側各有一磨眼，磨底分四區，刻斜線紋。餅形座，座頂面分四區，刻斜線紋。磨上層凹窩徑4.2、座底徑9.6、總高4厘米（圖一七，4）。

陶碓 1件。標本M34:38，由架、杵、臼三部分組成。底板一端粘接碓架，架開小孔，一端為圓臼。尖錐狀杵，杵上端連接碓桿，碓桿為長條形，桿身穿孔，碓桿可上下活動。杵長19.8、底板長19.4、高13.6厘米（圖一七，3）。

陶幾 1 件。標本M34:44，正方形幾面，邊緣有一周臺棱，幾面下兩側由底部相連的四條弧形柱并列組成。幾面寬15.9、高21.6厘米（圖一七，8；圖一八）。

圖一八 陶幾（M34:44）

陶燈 2 件。標本M34:23，柱形身，內中空，頂部有一圓形燈碗，燈身上部有2處鼓突，各對開4孔，兩層錯向插設連枝燈碗，共9支。燈身下部有兩孔。頂部燈碗孔徑7.5、燈碗口徑6.9、底徑19.2、通高42.8厘米（圖一七，7；圖一九)。標本M34:15，上部為半圓形燈盤，中部為細圓柱形燈柱，上有一圓孔，下部有半圓形燈座。燈碗直徑14.6、底徑20.5、高37～39厘米（圖一七，9）。

圖一九 陶燈（M34:23）

陶壺 1件。標本M34:30，直口，平沿，直頸，溜肩，長方形扁腹，平底。肩部有雙系。底部有短足，已殘缺?？趶?、底徑11.8、高13.2厘米（圖一七，1）。

2.石器

帷帳座 4件。形制、大小基本相同。標本M34:33，覆缽狀，體較厚，中間有一方形穿孔。底徑23、孔徑4、高10.8厘米（圖一七，12）。標本M34:17，中間有一圓形穿孔。底徑20.2、孔徑4、高10.8厘米（圖一七，11）。

3.銅器

銅飾 2件，M34:18、M34:19。形制、大小相同。標本M34:18，圓形，體較薄，銹蝕嚴重。直徑4.6、厚0.5厘米（圖一七，6）。

四、結語

M34與西安少陵原焦村十六國墓M25、M26同處一個墓地，位于M25以東25米。焦村M25為迄今發現的最大的十六國墓葬[1]，被認為是帝陵級別的墓葬。M34深11.25米，墓室規模較大，出土器物豐富，與M25、M26空間關系密切，應是一座十六國時期高等級墓葬。

M34出土大量陶俑，男、女立俑與M25出土者發型、服飾、形態均相同，惟制作精細程度稍差。出土的陶幾與方形扁壺形制、組合，與M25相同，而M25出土者質地為釉陶。可見M34與M25年代相近，等級稍差[2]。

M34是西安少陵原焦村十六國墓地發現的又一座重要墓葬，該墓的發現與發掘，為西安少陵原焦村十六國墓地研究和關中地區十六國墓葬形制、等級、埋葬制度的研究積累了實物資料。

領隊：辛 龍

發掘：辛 龍 楊軍凱 王小朋 潘穎睿

修復：潘穎睿 王小朋

繪圖：王曉靜 榮 潔

攝影：劉亞峰 杜 欣 李昌林

執筆：辛 龍 楊軍凱 郭永淇

[1]辛龍,邰紫琳,王毅,寧琰.陜西省西安市南郊焦村十六國墓葬[C]//考古中國重大項目成果(2018-2020).北京:文物出版社,2021.

[2]關于焦村M25的年代，由于未出土任何文字材料，可通過對比梁猛墓、草廠坡一號墓，大致確定墓葬年代。焦村M25等級高于梁猛墓、草廠坡一號墓，但是出土陶俑尺寸、制作工藝精細程度卻不及兩墓，推測可能是由于該墓時代偏早，有些俑類尚未出現，而且俑的制作工藝也尚不成熟造成的，因此M25年代應早于兩墓，為前秦時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