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談外來語的漢語音譯

吉日嘎拉

摘 要：音譯學(xué)是指以本民族語言文字來音讀音寫其他民族語言，即外來語，最后形成新的詞匯，其有著悠久的發(fā)展歷史。本文以漢字音譯詞匯為切入點(diǎn)，列舉了宗教、植物、動物等方面的外來詞匯，揭示漢字音譯詞匯所反映的漢族與其他少數(shù)民族以及我國與其他國家之間的交往。

關(guān)鍵詞：音譯學(xué)；外來語；漢語音譯

中圖分類號：H136.5? 文獻(xiàn)標(biāo)識碼：A? 文章編號：1673-2596（2023）05-0067-02

漢字音譯學(xué)不僅能有效地揭示統(tǒng)一多民族國家形成發(fā)展中的音譯語言形成過程和內(nèi)涵，還能展現(xiàn)語言學(xué)方面漢語和少數(shù)民族語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關(guān)系，并為研究中國傳統(tǒng)音譯學(xué)的深層內(nèi)涵及其傳承發(fā)展提供歷史語言學(xué)支撐。歷史上漢族與其他民族的交往中，漢語音譯發(fā)揮了非常關(guān)鍵的作用。我國音譯學(xué)的起源與西域歷史語言有密切關(guān)系，古代的西域地區(qū)是民族遷徙、融合十分頻繁的地區(qū)，亦是不同民族之間發(fā)生音譯語言的核心地帶之一。漢語音譯與曾在民族地區(qū)出現(xiàn)過的眾多語言、宗教和歷史文化之間有著密切聯(lián)系，并在其影響下形成了眾多音譯詞匯。

外來語的音譯也被稱為借用語，指本民族語言中吸收其他民族、國家的語言，并以本民族語言、文字來音讀音寫音譯形成新詞匯。美國語言學(xué)家薩丕爾在《語言論》中說：“一種語言對另一種語言最簡單的影響是詞的‘借貸，只要有文化借貸，就可能把有關(guān)的詞也借過來。”{1}本文以多種外來語的漢字音譯為例，揭示我國早期民族交往中的語言音譯情況。

古代，在宗教的傳播過程中有諸多使用外來語言的現(xiàn)象，如今學(xué)界已形成宗教與語言學(xué)關(guān)系的專門研究，即“宗教語意學(xué)”。不可否認(rèn)，宗教傳播過程中的語言交流，對于音譯學(xué)發(fā)展發(fā)揮著不可忽略的作用。《梁書·儒林傳·范縝》記載：“又惑以茫昧之言，懼以阿鼻之苦，誘以虛誕之辭，欣以兜率之樂。”“阿鼻”，指“地獄”，意為“痛苦無有間斷”，梵文讀音為“Avicinaraka”。另外，讀音為“arhat”的梵語，漢語音譯為“阿羅漢”，意譯為“應(yīng)供、殺賊、無生”。還有漢語中常見詞匯“羅漢”也來自梵語，表示“殺賊、無生命、懺悔”等。類似這種音譯的佛教外來語常見于漢語中，在此不一一贅述。這樣的音譯詞匯，見證了我國早期通過宗教活動出現(xiàn)的外來語的漢語音譯現(xiàn)象。

除了佛教語言的音譯傳播外，一些原本只生長在國外（或非中原地區(qū)）的植物，如水果、蔬菜等跨越地域傳播至中國（或中原地區(qū)），在漢語中也出現(xiàn)了不少植物名稱的音譯外來語。如“苜蓿”，其來源有以下三種說法：一是源自伊朗語，讀音為“buksuk，buxsux或buxsuk”；二是源自梵語，讀音為“maksika”；三是希臘語，讀音為“Medikai”。苜蓿，原產(chǎn)于西域。漢武帝時，派張騫赴西域，隨后苜蓿由西域傳入中原地區(qū)。《博物志》云：“漢張騫出使西域，得涂林安石國榴種以歸，故名安石榴。”“安石”即“安息”，亞洲西部古國，“石榴”之漢字音譯名從此而來。阿拉伯語讀音為“Afyum”的漢字音譯詞匯“阿芙蓉”，又叫阿片、阿芙蓉，俗稱大煙，源于罌粟植物蒴果。讀音為“pinang”之漢語音譯詞匯“檳榔”，來自馬來語，檳榔主要分布在東南亞、亞洲熱帶地區(qū)，原產(chǎn)馬來西亞。《新唐書·西域傳》：“泥婆羅（尼泊爾）……（貞觀）二十一年遣使入獻(xiàn)波稜、渾提蔥。”漢語中“菠菜”一詞源于“波稜”，來自菠薐國（今尼泊爾）。

漢語外來語中，有關(guān)動物的音譯詞匯也占有一定比例。我國是較早馴養(yǎng)雞的國家之一，但漢語中也有外來家禽名稱以漢語音譯的形式流傳至今。例如，“Orpington”之漢語音譯為“奧平頓雞”，是非常受歡迎的品種，源于英格蘭東南部肯特郡的奧平頓鎮(zhèn)。長毛兔的一種“安哥拉”音譯自“Angora”，是世界著名的毛用型兔品種，源于土耳其的安哥拉省。

飲食是人類不可缺少的生存基礎(chǔ)，隨著社會發(fā)展和民族間交往的頻繁發(fā)生，漢語中亦出現(xiàn)大量的飲食方面的外來語。例如，受群眾喜愛的飲品“百事可樂”，即音譯自“Pepsi-Cola”。“包爾沙克”，是“哈薩克族的一種油炸食品，用面加鹽小塊兒后炸成”，{2}民族語讀音為“b？蘅rsk”。該詞在蒙古語中也經(jīng)常出現(xiàn)，讀音為“b？蘅rsg”，與“包爾沙克”同義。蒙古語“arah”之漢字音譯為“阿剌吉”，作為酒類專用詞匯，較早出現(xiàn)在漢文古籍中。朱有燉《元宮詞》記載：“紅妝小使頻催酌，醉倒花前的阿剌吉。”李時珍《本草綱目·穀四·燒酒》中記載：“火酒，阿剌吉酒。”郝懿行《證俗文·酒》：“火酒，秫酒也……火酒自元時始創(chuàng)其法，一名阿剌吉酒。”“阿剌吉”為一種用牛奶、馬奶，或米、糖蜜等制成的烈性酒，燒酒的別稱。

還有不少制作帽子、衣服的布料等日常用品的漢語音譯詞匯也被廣泛使用。“Balaclava”漢語音譯為“巴拉克拉法帽”，源于克里米亞地區(qū)的巴拉克拉瓦。“Panama Hat”漢語音譯為“巴拿馬帽”，原產(chǎn)地是厄瓜多爾，經(jīng)巴拿馬流傳至歐洲，歐洲人因此將其稱為“巴拿馬帽”。“嗶嘰”，又稱“苾布”，阿拉伯語讀音“bairanma”（一說來自馬來語“bitila”），是一種用精梳毛紗織制的素色斜紋毛織物，在我國廣泛使用。

漢語音譯詞匯中除涉及植物、動物、飲食、日常用品等外，一些社會組織名稱也由音譯而來。如“a：il”漢字音譯為“阿吾勒”（阿依爾、阿依勒、阿吾勒、阿烏勒、阿烏爾），是“哈薩克族最小血緣集團(tuán)。一般以一家牧主或富裕牧民為中心，連以血緣較密切的數(shù)家或十余家組成。又作‘阿烏勒、阿烏爾，源自哈薩克語awel”。{3}該詞匯與蒙古語的“ail”（“阿依爾”，意為“村莊”）表示同一個意思，讀音也相同。在古代，“阿依爾”主要指人口相對多的聚落隊(duì)伍或多個聚落組合形成的社會群體，到現(xiàn)代成為人口集中分布的區(qū)域名稱。“阿依勒”是柯爾克孜族的牧民村，該詞匯在中國很多北方民族中通用。

不同民族之間的交往離不開語言的交流，隨著民族間交往的頻繁和加深，音譯詞匯會逐漸增多。外來語現(xiàn)象和音譯詞匯密不可分，是民族交往中比較普遍的語言現(xiàn)象。漢語中有不少外來語的音譯詞匯，涉及宗教、植物、動物、飲食及日常用品等方面，這些音譯詞匯間接反映了漢族與其他少數(shù)民族以及我國與其他國家之間的交往。

注 釋：

{1}楊皓翔.淺析外來語現(xiàn)象中的文化心態(tài)[J].新西部，2009（18）：141.

{2}{3}劉正埮，高名凱，麥永乾，史有為.漢語外來詞詞典[M].上海：上海辭書出版社，1984：36，13.

（責(zé)任編輯 曹彩霞）

Abstract： Transliteration refers to the practice of using the pronunciation and writing of other ethnic languages， such as loanwords， to form new vocabulary， which has a long history of development. This article takes the transliteration of Chinese characters as the starting point， listing foreign vocabulary related to religion， plants， animals， and other aspects， and revealing the communication between the Han nationality and other ethnic minorities， as well as between China and other countries reflected in the transliteration of Chinese characters.

Keywords： Transliteration； Loanwords； Chinese Translitera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