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惕那些帶頭大哥

方正宇

備受矚目的斯諾克假球案近期終于出了結果，包括梁文博在內的總共10名選手分別被世臺聯處以不同程度的處罰。其中處罰最重的梁文博和李行，都被判處終身不得參加斯諾克比賽。相比之下，其他選手的禁賽期限分別在1年8個月到5年4個月之間。

同樣是參與假球，為何“刑期”存在明顯差異？借用刑法學中的概念，主要還是源于主犯與從犯之間的區別。根據世臺聯公布的調查結果，梁文博和李行除了操縱或參與操縱多場斯諾克比賽之外，還招攬、誘導、引誘、勸說、慫恿或協助球員操縱多場斯諾克比賽。簡單一點來理解，就是他們利用了個人在圈內的影響力，將原本無意參與假球的其他選手拉下了水。這也就能解釋多名中國選手卷入假球丑聞，原因就是梁文博等人在中國斯諾克界的地位頗高，受其影響的都是中國選手，進而形成了以梁文博等人為核心的假球團伙，直到本次被世臺聯一網打盡。

搜索一下假球案事發前與梁文博有關的那些新聞，會發現外界評價大多是“重感情講義氣”“人緣好朋友多”，甚至早在2008年，就曾有篇報道以《從小就是個“賭球”高手》為題。如今回頭看，這些文章或許早已預示了他的個人命運。可是，在所有的黑幕被揭開之前，對于那些剛剛入行的年輕選手來說，梁文博是一位備受崇拜的榜樣，非但成績出色，還愿意帶著自己去結交三教九流，簡直就是完美的“帶頭大哥”。于是，當“帶頭大哥”提出參與假球的邀請時，這些年輕選手直面來自不義之財的誘惑，還會產生一旦拒絕就可能被踢出圈外的恐懼，最后的選擇往往就是同流合污。

這些選手如今的境遇固然是咎由自取，但體育圈內盛產“帶頭大哥”的風氣，應當引起充分的警惕。追溯到十幾年前，在中國足壇的那一輪反賭掃黑風暴中，曾有多名球員因為參與操縱比賽而鋃鐺入獄。細究起來，球員中間往往存在著教唆與被教唆的關系，總有一些“帶頭大哥”成為打開罪惡之門的主力，也是腐蝕整體環境的始作俑者。可怕的是當他們提出違法犯罪的設想時，身邊人往往礙于情面，不敢指責或檢舉，更別說還有不少年輕球員會以有機會追隨“帶頭大哥”為榮。

在不少體育項目中，都存在小圈子文化和傳幫帶習慣。那些功成名就的前輩們通常會對后輩形成重要的影響力，包括直接影響到行事風格。這種傳統本身無可厚非，如果善加利用，可以形成優良作風的傳承。問題在于一旦“帶頭大哥”心存邪念，將這種影響力用于作奸犯科，就可能直接帶壞一大批后輩，甚至對某個項目的多年努力形成毀滅性打擊，正如中國斯諾克目前正在經歷的那樣。

要避免此類惡果再度出現，關鍵還是在體育圈內形成正確的規則意識。以往有些教練傾向于利用“帶頭大哥”的影響力協助自己管理團隊，甚至故意扶持某些心腹弟子成為“帶頭大哥”。在一系列教訓面前，教練們有必要意識到團隊終究不是江湖，需要警惕“帶頭大哥”的影響力可能導致反噬。要讓每一個參與者都意識到，相比所謂的江湖規矩，法律才是至高無上的準則。那些基于人情世故的潛規則，絕不能逾越確保公平正義的明規則之上。

體育團隊需要優秀的領軍人物。如果一名選手因取得優異戰績而備受矚目，那么，享受榮譽和崇拜，同時，必須擔起更沉重的榜樣責任。縱觀中國體壇那些能夠長期延續光榮傳統的項目，會在各代領軍人物之間形成薪火相傳的傳統，哪怕期間偶有害群之馬，也總能及時清理和加以改正。

當然，要確保諸多領軍人物都能走在正道上，未必只有團隊管理這一種途徑，更別說斯諾克是主要依靠個人打拼的體育項目。所以，輿論監督和正確導向同樣必不可少。需要讓所有的優秀運動員都意識到，可以發揮帶頭作用，但別總把自己當成那種“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