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多學科到跨學科

【編者按】“跨學科 ”是《義務教育課程方案 （2022年版 ）》中的一個關鍵詞 ，因而成為新一輪課改撬動課程綜合化實施的支點 ，以及理論研究和實踐探索的熱點。本期《關注》欄目 ，便聚焦這一話題 ，約請高校教授、中小學教研員和一線教師 ，呈現不同視角的跨學科思考與實踐。

摘要：“多”，指的僅僅是學科的數量。“跨 ”則不只是數量 ，還需要多學科的彼此交融、彼此滲透。“多”與 “跨 ”之間 ，一字之差，區別還是蠻大的。對于 “多”，只需要算加法 ;對于 “跨”，就還需要算乘法 ，或許還要算除法。從多學科到跨學科 ，是一個自然而然的過程。目的存在于過程之中 ，黏合也是自然順暢的。這種黏合劑，主要還是哲學和數學。

關鍵詞 ：多學科 ;跨學科 ;哲學 ;數學

從小學到中學 ，念語文、歷史、地理、數學、物理、化學、生物 ……對于數學 ，還分幾何學、三角學。截至中學 ，已經可以說是多學科了。

“多”，指的僅僅是學科的數量。“跨”則不只是數量 ，還需要多學科的彼此交融、彼此滲透。“多”與“跨”之間 ，一字之差 ，區別還是蠻大的。

對于 “多”，只需要算加法 ;對于 “跨”，就還需要算乘法 ，或許還要算除法。算加減法不夠了 ，就需要算乘除 ，進而 ，還有算平方、開方乃至算立方、開立方。

五四運動以來 ，興起了白話文運動。這是一種發展 ，有利于教育的大眾化、普及化。然而 ，還需有繼承。在繼承中發展 ，在發展中繼承。古文、文言文 ，是漢語言的精華 ，是中

華文明的精華。“之”“乎”“者”“也”，須臾不可丟棄。如今 ，我們的教育 ，對于文言文所應占有的比重 ，還作出了一些必要的規定。

這也是一種 “跨”，跨古今 ，跨文言文和白話文。祖宗留下的文化 ，豈能不倍加珍惜 ！白話文有利于教育的普及 ，在普及的基礎上追求提高 ，還是需要逐漸增加文言文的比重。

我國是四大文明古國之一。文明的基本標志 ，就是語言文字的出現。今日所言之五千年文明 ，“五千年 ”所指的就是文字出現的歲月。

中國人引以為傲的 ，不僅是文明出現得早，還有漢字是唯一可以望字生意的文字。例如 ，“禾”字加上 “戈”字，便是 “我”。用工具?（戈）去種禾、插禾和割禾 ，這就是我。他，是指男性人士 ;她，則是女性人士 ;它，便是指人以外的事物了。

“文”字表示魂。人文 ，人的魂 ;水文 ，水的魂 ;天文 ，天的魂 ;墳，即魂入土了。“理”字也表示魂。物理 ，物的魂 ;地理 ，地的魂 ;數理，描繪一切魂的魂。一文 ，一理 ，描繪了天下。一所大學 ，最重要的二級學院 ，一是文學院，二是理學院。人們所言之高水平大學 ，就是因為有了高水平的文學院和理學院。反之，有了高水平的文學院與理學院 ，整個大學勢必是高水平的。兩者之間互為補充 ，互相提升。古希臘的畢達哥拉斯 ，是一位跨學科的典范。近代的典范則是英國人牛頓、德國人萊布尼茨。再到近現代 ，堪稱典范的 ，則有大名鼎鼎的羅素以及懷特海。畢達哥拉斯兼哲學家和數學家于一身。這種將兩 “家”兼于一身的現象一直持續到 18世紀。到今天 ，成為一 “家”就已十分不容易了。從事什么學科工作的人比較容易走上跨學科的道路呢 ？從事工程技術工作的 ，比較難，相當難。而文學專業和數學專業出身的人士 ，比較容易走上跨學科的康莊大道。

無須諱言 ，我在中學時 ，文學和數學都打下了比較厚實的基礎 ;大學時念的又是數學專業。這樣一來 ，我走上跨學科的道路 ，就相對比較容易了。

如今 ，以有著作為標準 ，我所涉及的學科計有數學、心理學、教育學、高等教育學、課程學、美學、管理學、文學、語言學、闡釋學、修辭學、倫理學、哲學原理、音樂學、體育學 ，共計十五個學科了。并且 ，在上述各個方面 ，我基本上走到了哲學。例如 ，我有了數學哲學 （《數學方法論》），有了《教育哲學》、《高等教育哲學》、《課程哲學》、《語言哲學》、《管理哲學》、《人論》（亦即人哲學 ）……實際上 ，從大的范圍看 ，倫理學、美學也都屬于哲學的范圍。上述這么多學科是黏合在一起的 ，融合在一起的。實現的是真真切切的跨學科。當然，這種跨學科 ，對于我來說 ，是自然而然做到的。

1979年，我已經過了不惑之年。這一年 ，我的第一部學術著作面世 ，第一篇學術論文發表。由此 ，便一發不可收拾 ，各種學術著作和學術論文紛紛面世。所有這一切 ，都是從我心中流淌出來的。截至 2022年，我講授了 45門課程 ;寫了 168部學術著作 ;發表 3000多篇學術論文 ;寫詩 2000多首 ;作詞并譜曲 28支;指導的研究生 138名，碩士、博士各半 （間接指導的研究生則難以計數 ）;在兩所高校擔任主要負責人達 30年之久。這樣一來 ，我不僅跨學科了 ，而且還跨學術與行政管理工作了 ，自然也寫出了《管理哲學》，也已有了英譯本 （第一本《管理哲學》屬于英國學者查爾頓）。做什么 ，想什么 ，寫什么 ;寫什么 ，想什么 ，做什么。其中 ，不少是只想只寫 ，不做的;想象是無限的 ，知識是有限的 ;無限存在于有限的長河之中。恰如絕對存在于相對的長河之中 ;永恒存在于變動的長河之中。

人的大腦可以達到無限多、無限遠、無限高、無限深 ，能表現出來的 ，就只是有限的。同樣 ，無限存在于有限的長河之中。所有的、一切的 ，都進入長河里。

經過康德 ，經過希格斯 ，經過歐洲聯合科學實驗室的工作 ，證明了宇宙大爆炸產生于 137億年前 ，宇宙在時空上 ，都是有限的。那還存在無限嗎 ？

唯獨存在于神奇的人身上。無限的思念，無限的緬懷 ，無限的熱愛 ，無限的忠誠……這都屬于神奇的人。然而 ，作為小宇宙的人其擁有的無限 ，還是作為大宇宙的大自然所賦予的、所恩賜的 ，依然是上天與人的結合 ，是天人合一。歸根結底 ，小宇宙 （人）的一切 ，還是根源于大宇宙 （大自然）。人的一切神奇 ，終究還是大自然的恩惠。

回頭來看 ，我是從數學轉身 ，從數學發展到其他學科的。心理學是教育學的母學科。這樣 ，我就需要有心理學知識 ，還寫出了三本心理學的書。我常常稱自己的心理學是心 “里”學，從心里滾滾流淌出來的。《思想的流淌》成了一本厚厚的學術著作。

從本人的體悟看 ，從多學科到跨學科 ，是一個自然而然的過程。目的存在于過程之中，黏合也是自然順暢的。于我個人而言 ，這種黏合劑 ，主要還是哲學和數學。數學和哲學幫助我在跨學科的康莊大道上 ，闊步前行。

我十分自然地從多學科走到了跨學科 ，跨過了千山萬水 ，看到了柳暗花明又一村。一村又一村 ，在我腳下走過。在這條道路上 ，并沒有什么捷徑可走。路本是沒有的 ，走來走去 ，路便在腳下了 ……

（張楚廷 ，湖南師范大學教育科學學院 ，教授 ，博士生導師。在數學、心理學、教育學、017管理學、文學、高等教育學、哲學原理、倫理學、美學、體育學、音樂學、課程學、闡釋學、修辭學等 14個學科領域出版著作 169部，發表論文 1800多篇。發表詩作 2110首，作詞并譜曲 28首。講過 45門不同的課程。直接指導研究生 138名，博士、碩士各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