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 love you

何開文

上大學時，曉琴是班上公認的“班花”，溫婉清秀。她的一頭烏發用蝴蝶似的皮筋扎成漂亮的馬尾，軟茸茸的，隨風飄動，煞是好看。淡淡的楊柳般的眉毛下，一對烏黑閃亮透著才氣的眼睛，如一泓秋水，碧波蕩漾，和高高的鼻子、小巧耐看的嘴唇構成一張秀麗動人的臉蛋兒，再加上高挑的身材，配合一身大方得體的春裝，使班上不少男生趨之若鶩，猶如一批趕時髦的“追星族”。在這批“追星族”里，曉海是我們男生中的佼佼者。

曉海長得英俊瀟灑，國字臉型，濃眉大眼，一米七八的身材，再加上機靈的大腦、勤奮好學的品德、優秀的成績，還有在上市公司任高管的父母，令不少女生傾慕，眾多男生妒嫉。論條件，曉海追曉琴是順理成章的事。

我在全班 55名男生里，也在扮演著“追星族”中的一員，但我感覺自己是一廂情愿，害的是“單相思”。

那天是休息日下午，我因被校廣播告知接一個長途電話，急沖沖地向校傳達室跑去。就在快要邁上傳達室臺階時，不慎撞倒了一個人。當時我只顧埋頭奔跑，并未注意行人的性別、長相，判斷是女生純系感覺到了芳香迷人的女性特有的氣息。當抬頭看時，我驚呆了，被撞倒的女生竟是曉琴。始料未及的我兩只腳像被釘在地上似的，愣在一邊有幾秒鐘，竟忘記將她扶起。曉琴表情很是惱怒地盯了我一眼，丟下一句：“你真壞！”

“你真壞”——這句令我難以接受的評價竟是出自曉琴嘴里，使我失眠了幾個夜晚。被我撞著的為什么偏偏是曉琴呢？這該死的電話！完了，一切都完了。不用說追曉琴了，就是追其他的女生也很困難了。班上的女生都是圍在曉琴身邊轉的，形影不離。曉琴這一句“你真壞”萬一傳到其他女生耳朵里，等于對我這“追星族”一員判了“死刑”啊。

帶著這份覺悟，我便自動從“追星族”中退出，平時見到曉琴不再像以前那樣點頭哈腰，而是挺起自己的腰桿，很自然地面對她，面對一切。

曉海對曉琴的追求依然沒有降溫。他有一個特點，每當見到心儀的女生總是一臉通紅、滿頭虛汗。為了避免在曉琴面前出現尷尬的局面，曉海總是托我充當他的“二傳手”。

平時在班上，我與曉海處得如鐵哥們，彼此無話不談。當“二傳手”起初我還有點不情愿，可自從那次撞人事件發生后，我也就認命了，反而自告奮勇地當起了“紅娘”。

有一次曉海從口袋里掏出幾張在郊外拍攝的藝術照，委托我轉交給曉琴，還在一張生日賀卡上寫下了一句：“I love you！”

我如往常一樣，在校圖書館里找到了曉琴。“這是曉海送給你的照片。”我說。

“謝謝你！”曉琴十分感激地對我說。

交完照片后，我又拿出賀卡補充了一句：“聽說今天是你的生日，曉海還有一張賀卡送給你呢。”

曉琴接過賀卡打開，見賀卡內頁寫著“I love you”，臉上瞬間現出一片紅暈，似一對熟透了的紅蘋果。她站起身莞爾一笑，回了聲：“Thank you！”

許是受到感染的緣故，我的臉上也不自覺地紅了起來，很是受寵若驚地說：“沒什么。”

又一個休息日下午，風和日麗，春意盎然，微微春風吹得路邊的楊柳不停地向行人搖擺，枝頭的喜鵲不斷地歡叫。

曉琴手里拿著一疊照片，從中抽出一張自己的特寫鏡頭，很是認真地說：“這張照片送給你。”

我接過照片，心情異常激動地喊了聲：“耶！”

這一聲喊驚動了床下的曉海：“你喊什么啊，把大家的好夢都給趕走了。”

走在校園路上的我，回味著這短暫的美夢，心里別有一番喜氣洋洋的滋味。

“曉強，是你啊。”

“你早，曉琴！”

真是“說曹操，曹操到”。夢中的曉琴竟變成了個美麗絕倫的大活人站在我面前。

“我這里有一套照片，你選一張。”

曉琴像變戲法似的拿出一疊照片。不用說，這肯定是給曉海的。

我從十多張照片中選了張如夢里那張特寫鏡頭的照片，說了聲：“我一定轉交。”說完拔腿就要走。

“等等。”曉琴走上前抓住我拿照片的右手，說：“你先看看照片的背面。”

我聽話地翻轉照片，只見上面寫著：

曉強：

I love you！

見這贈言，我驚得目瞪口呆，似在夢里，又似在云中，竟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

畢業前，我們雙雙以優異的成績留校執教，又雙雙被同事們簇擁著走進了結婚禮堂。

洞房花燭夜，我摟著美若天仙的妻子曉琴，回想著戀愛前的一幕又一幕。

我問她：“在你說‘I love you前，我一點也沒感到你愛我啊，怎么會突然選中了我？”

曉琴將頭埋進我的懷里，很是嬌嗔地說：“你還記得我被你撞倒后說的第一句話嗎？”

“記得，說的是‘你真壞！”我說。

“也就是從那時起，你在我的腦海中就再也趕不走了，始終在我的心中占著重要的位置。”妻頓了頓繼續說，“之后，你經常幫曉海轉交他的信和照片，但他沒有對我說一句‘I love you，我討厭曉海這種懦弱的行為，因而在我的感覺中，漸漸將他的信和照片當作是你的了。”

我趕忙說：“你這就錯怪曉海了，他那次不是在賀卡上寫了‘I love you嗎？”

“你沒有注意賀卡上的落款？”

“這……我倒沒注意，落款不是曉海還會是誰？”

“你真笨，那上面寫的是你的名字——曉強，而且是用英文寫的。”

“啊？！”這一次又驚得我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