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藝市場，一個大寫的供需失衡

施歌

年初，線下餐飲在疫情防控政策放開后先行復蘇；接著是“五一”的旅游；再然后，就是各種音樂節、演唱會、話劇、舞臺劇等線下文娛活動。如果評選出現了“報復性消費”的行業，線下演出一定能算一個。有不少網友表示，2019年還能輕輕松松買到五月天演唱會門票，甚至在閑魚轉票時還會滯銷一陣子，到了2023年，搶五月天演唱會門票已經變成了“史詩級難度”的行為了。

如果比較這幾個出現了“復蘇”的行業，餐飲是最貼近生活、最日常的，旅游相對有點遠、有點貴，演出則是價格相對居中，能帶來瞬時高峰體驗的一類（盡管門票價格已經比前幾年高出了不少）。況且，演出市場實打實壓抑了3年，藝人演藝生涯的黃金期也就那么幾年，再不去看他們就老了。所以今年，甭管是常客還是剛入坑的新朋友，都涌進了演出市場。

再火爆的餐廳，只要你愿意排隊，總歸是能吃上的。可線下演出市場卻是一個大寫的“供需失衡”。先看看供給端：音樂人就那么多，熱門的、有市場號召力的音樂人就更少了，小長假里在各地音樂節“趕場”的歌手并不少見。據統計，今年“五一”期間，全國有超過40個音樂節同期舉行。看了幾個大型音樂節的演出陣容，不由得感慨當歌手可真是個體力活！最知名的插曲當屬薛之謙買不到火車票差點缺席自己的演唱會。再比如霓虹花園樂隊，他們4月29日在成都，4月30日在太湖，5月1日在南京，5月2日在山東泰安……除了要趕路，他們還要調音、試音、彩排以及完成最后的正式演出，而且是在帶著全套樂器設備的情況下。大學生旅游特種兵聽了都要“瑞思拜”。

有一些忠粉是會跟著喜歡的樂隊一起換城市的，主打的就是一個“偶像在我就在”。不過霓虹花園主唱有多年騎行和徒步經驗，粉絲可就要量力而行了。

如果從行業觀點來看，過于相似的陣容就是音樂節“同質化”，有些小音樂節甚至變成了一個拼盤演出，中間還穿插幾個流量idol的那種。這對行業來說可不是一件好事。對比外國的Coachella、Fuji Rock等音樂節，國內部分音樂節的確還差點意思，只是讓一部分人先“熱鬧”了起來。

稍微吐槽一句，現在的音樂節頗有攤大餅的趨勢，往年只辦一天，現在辦兩天、三天甚至更久的也有，票價自然就隨之更高了。今年“五一”期間，迷笛音樂學校創辦人張帆公開呼吁，“要把音樂節票價打下來”，同期在山東煙臺舉辦的迷笛音樂節，三日通票只要399元—這是如今大多數音樂節一日票的價格。

我們暫且不去核算這個經濟賬。不過有一件事得提出來，復蘇中的演出行業和線下餐飲、零售等行業一樣，有可能只是“看起來熱鬧”，行業里的參與者到底有沒有賺到錢、賺到多少，并不好說。近期，鯨魚馬戲團樂隊宣布在2023年巡演結束后無限期停止livehouse巡演，他們在公眾號文章中提到livehouse租金上漲、倒貼成本等關鍵因素。也許這也是一個winner takes all的行業。

說回“供需失衡”這件事，音樂節相對還好一些，因為基本都在戶外開闊的現場舉辦，容量大，松緊由人，門票還沒有那么緊俏。演唱會可就不同了，演唱會“頂流”們的票不管從理性還是感性來看，顯然都是大寫的不夠。在票務軟件“大麥”上，五月天杭州演唱會“想看”的人數高達157.3萬人，要知道，國內容量最大的體育場“鳥巢”最多也只能容納9.1萬人。有沒有數學好的朋友能大概估算下，五月天要連唱多少年，才能滿足全國人民的需求？

5月，五月天在北京鳥巢開唱時，外場也是“人山人海”，小紅書上還有筆記分析外場哪一個點位更好。據說鳥巢附近的海底撈在演唱會后被五月天的歌迷包圓了，后面幾天還有附近餐廳開了大巴來接粉絲吃飯。這是商機啊朋友們。

提到演唱會，還有一個不得不提的角色—“黃牛”。多年以來，黃牛都是這個市場里無法避免的賺差價的中間商。最近，部分城市的場館開始實行強實名制，也就是觀眾進場時需要刷身份證，并且要通過人臉識別的機器。這種機制能稍微改善現狀，但也只是“稍微”，目前看下來各大平臺的票務系統還是一個“黑盒”。不過，如果黃牛被徹底消滅了，每一場演唱會、每一次放票都搶不到票，大家的失落感可能比黃牛存在時還要高—沒了出氣的對象后，就真的只能怪自己太菜啦。

再多說一句，每一輪搶票都會帶來一批全新的關于黃牛的段子，什么“黃牛的價值不在于提供票而是提供解決方案，他們可以趁亂迷惑保安讓你溜進去”，還有“演唱會也實行愛馬仕的配貨制，買五月天要配兩張汪峰內場”。嗯……汪峰老師可能會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不只是演唱會，電影節也是供不應求的。6月的上海國際電影節放映場次也是一開票就要拼手速的，聽說《悲情城市》是陪跑人數最多的一部電影。不過有時候你也想不明白，別的地區還能上映的電影，每年到了這個時候要用搶的。

有一說一，供需失衡之下非得通過“搶票”才能看上自己喜歡的演出和電影，很難被視為一種良好的體驗。尤其是對于不愛吃喝、不愛旅游，愛好就是看點演出的朋友們來說。套用最近很流行的一個句式：東亞人要“搶”的一生。高鐵還沒那么發達前，火車票也搶得很激烈啊……

對比起來，“搶”的需求顯然已經從出行這種剛需，上升到了更精神層面的。這是時代的進步，不過人民日益增長的文化需求，還需要更多元、數量更充足的供給來滿足。只是這種局面輕易難以改變，畢竟這么多年來周杰倫只有一個，歌迷卻有千千萬，還有一代又一代的新歌迷加入進來。

前幾年，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一些視頻平臺開發出了“在線演唱會”這種形式。對行業來說這當然是帶有自救意味的新探索，但作為現場愛好者，要說一句大實話：有些感覺只有現場有。比如今年5月，林宥嘉參加了青島一場音樂節，在表演的末尾現場突然放起了煙花。反正有些東西，現場看才對味。

說一千道一萬，最后還是祝大家都能搶到想看的演出的門票！

疫情前后的演出有什么不同？

01. 音樂節是流量、流行樂與傳統搖滾樂的融合：不拉踩這兩種音樂形式，對于音樂節上幾支搖滾樂隊中插一個唱跳愛豆的安排應該還是會略有不滿。

02. 他們都老了吧：梁靜茹在上海“梅奔”的演唱會，有評論指出梁靜茹的聲線發生了些許變化。看了看張信哲和五月天主唱陳信宏的出生年份，盤算了下未來幾年內應該會優先搶張信哲 的。

03. 有些歌不能唱了：萬能青年旅店在上海梅賽德斯-奔馳文化中心的演唱會最后，放了一首沒有歌詞的《殺死那個石家莊人》—這首歌在報批時沒有過審，所以樂隊不能現場演唱。據說上影節放映的《甜蜜蜜》也刪除了曾志偉露出身上米老鼠文身的片段。啊！這個片段可是張曼玉神級落淚的鋪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