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來臨，老麥飄香

光陰似箭，歲時如流，節氣過了小滿，天就亮得早了。早晨，朦朧中睜開雙眼，便有布谷鳥鳴，近的清脆，遠的渾厚，一聲聲鉆進耳鼓。

隨著布谷聲起，夏天說到就到了。王安石“晴日暖風生麥氣，綠陰幽草勝花時”的詩句，便從腦海深處浮現，鄉下萬物蔥蘢、遍地麥香的初夏美景，一下子便呈現在眼前。

與城里孩子相比，鄉下孩子會更早地感受到季節的變換。“打了春，赤腳奔”，一過春節，大人的話就提醒我們，“立春”以后，就可以脫去棉襖、享受春暖花開了。進入初夏，我們早早就光著腳丫，赤了腳四處奔走，在熱而不燥的艷陽下，村頭村尾挑豬草、挖野菜。當然，也會不亦樂乎地四處亂跑，昏天黑地地瘋玩，享受季節變換帶來的無窮樂趣。

這個時候，門前的桃樹早已結出小拇指頭大的果實，在濃密樹葉的遮掩下，靜悄悄地蓄勢膨大。枇杷滿樹金黃，果實圓潤飽滿，人們隨時可以采摘嘗鮮。濃蔭如蓋的槐樹，正用它一樹素雅的白花，四處散發出甜絲絲的誘人清香。高大的七葉樹，吐著一串串絲絲縷縷的白色鈴鐺，向人們展示著自己的綽約風姿。最美人間四月天，宋朝詩人戴復古的《初夏游張園》，“乳鴨池塘水淺深，熟梅天氣半晴陰。東園載酒西園醉，摘盡枇杷一樹金”，寫的就是這個時候池塘水暖、黃梅枇杷成熟的初夏物候。

農諺說“雨后西風老麥天”。初夏時節，盡管天氣還會乍晴又雨，但氣溫一天天上升，任誰也阻擋不住麥子變熟、菜莢漸老的匆匆腳步。這時候，鄉下最撩人、最賞心悅目的，還是一望無邊的麥地。陽光下，麥子正在用它一生積聚的力量，拼命吸取地力，為顆粒增重作最后的博弈。隨著麥稈一天天由綠轉黃，田野里迸發出“咯喳喳”的陣陣細響，連綿不斷，這是麥芒膨開的聲音，這是麥稈炸裂的聲音。伴隨著連續不斷的聲響，新麥成熟的香味四散開來，彌漫在天地間，填滿了村莊的每一個角落。遍地的麥壟里，不時可見布谷、鵪鶉、灰雀，還有羽毛斑斕的野雉，或飛起落下，或跳躍撲騰，它們忙著捕食昆蟲，繁育后代，這給漫野靜謐的麥田帶來了無限的生機。

這時候，農人走在麥壟間的小路上，話語之間，豐收的喜悅溢于言表。“麥隨風里熟，梅逐雨中黃”“布谷聲中夏令新”，古人詩句中洋溢著的初夏愉悅意趣，在農人的臉上表現得淋漓盡致。

天高云淡，熱風陣陣。“麥干草枯……麥干草枯……”一聲聲布谷鳥叫聲，夾雜著其他諸多鳥鳴，匯成了一曲令人心動的樂章，它們似乎在提醒人們，開鐮收割就在眼前，緊張忙碌的“夏收”“夏種”“夏管”即將來臨。“黃金鋪地，老少低頭”，這句形容麥收季節農家忙碌的俗語，說的既是夏糧豐收將給人們帶來的喜悅，更是對“三夏”大忙季節人們緊張生活的逼真描摹。

“田家少閑月，五月人倍忙”，誰道不是“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呢，可豐收的喜悅，常常會把人們的辛勞驅散得無影無蹤。

王增林：從事教育工作多年，退休干部，愛好文學創作。

編輯 木木 691372965@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