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文學表達中呈現童心童趣

馬忠

野鳥、蟲子、植物就像人一樣多彩復雜，各有風格。倘若要將它們介紹給孩子，這既是科普又是藝術。兒童文學作家何騰江新作《自然里的文學課》系列（《不怕腦震蕩的啄木鳥》《誰都不敢和螳螂打架》《蒲公英說走就走》），以一個鄉下孩子特有的目光打量自然，從成人世界中獲取經驗，對90種動植物進行觀察記錄，無論是“美麗的空中舞者”紅嘴藍鵲、“行走的苦吟詩人”樹鷚，還是“大自然的‘清道夫’”屎殼郎、“昆蟲界的‘跳高冠軍’”螞蚱，或者“說走就走”的蒲公英、“不耍脾氣”的蕹菜，一到作者筆下，馬上生動起來。全書沒有太多的專業術語和抽象概念，卻做到了科普性、思想性和藝術性的統一。

把童年時代拉回來，與小讀者形成“零距離”

散文是最接近生活真實的文學樣式，承傳了史傳里的“實錄”精神。散文要求寫真人真事，或在真人真事的基礎上進行適當的加工，因此素材的選擇至關重要。科普散文也不例外，應選擇作者熟稔、兒童經驗所及、可深入淺出的命題?！蹲匀焕锏奈膶W課》有一個固定的觀察地點——“我”的出生地、成長地——雷州半島的靈界村。那里就是作者童年的樂園，那么多的野鳥、蟲子和植物，讓這片土地每天都上演無數精彩的故事，讓“我”每天都有發現與驚喜。

比如：“小時候，我沒少跟茅草根打交道。”“小時候，我家牛棚邊長滿了野草，其中就有少許的蒲公英?！薄败嚽安蓍L在山嶺上，長在荒野里，長在房前屋后，常出現在我的少年生活里?！薄班l下的月光明亮，清晰地將我的身影映在地上。蹲在村道上觀察屎殼郎運糞球，也是我年少時的一件樂事?！薄吧贂r住在靈界村，那時在茅屋里時?？梢砸姷街┲肟椌W。”“餐桌前，我們時常一邊吃飯，一邊拍打蒼蠅，這是我少年時代常見的生活場景。”……這套書系里的科普散文都來自作者的童年生活，都有他童年的影子。

作者把遠去的童年時代拉回來，拉回到現在，并和現實融合在一起，讓讀者特別是農村的孩子感到“好像”這就是自己的童年；也給生活在城市的孩子帶去了一縷山野的清風，讓他們嗅到陽光和草的清香，聽到蟲鳴和溪水的歌唱。正是因為這種帶有故事性的敘述方式，抒發兒童認知的感情，追求富有童趣的詩意美，形成了這套書系與小讀者的“零距離”。

科普與文學的結合是童心和童趣的當下呈現

《自然里的文學課》成功的另一“訣竅”是科普與文學的結合。在何騰江的散文中，我們能看到他常常引用數學、醫學、物理學、生物學等多個學科概念，再結合敏銳的個人感受，打磨成精準的比喻。對不同動植物的精細刻畫，加上對自然法則的體悟，《自然里的文學課》就像是一部抒情性質下的博物考。以種類繁多的鳥類為例，若非深切了解，寫起來很容易走樣；如果了解得愈深切，寫起來就愈嚴謹，愈能深入淺出，也愈知道何者可寫、何者不可寫。

比如寫彩鷸，作者并沒有開門見山，直奔主題，而是以電影蒙太奇的手法先為小讀者捧出一幅畫：“收割后的稻田，蒼茫一片。黃昏，一個少年站在蒼茫的鄉野暮色里，獨自憂傷。生活的重擔，早已壓在他稚嫩的肩膀上（《讓人一眼就喜歡的彩鷸》）?！彪S著鏡頭慢慢拉近，畫面定格在“一個少年”——“我”的身上，由景及人，為后面彩鷸的突然出現，在“我”的面前展現出令人驚嘆的美，為“俘獲了我的心”作了鋪墊。接下來，作者重點描寫了彩鷸的顏色、體型、形狀和生活習性等。而對彩鷸覓食過程的描寫尤為細致、生動和有趣?！安竖柕哪_步越來越近，那些到處亂竄的昆蟲，就這樣輕而易舉地被它收入囊中。”“即使沒有這些昆蟲或田螺，彩鷸在這一片稻田里也餓不著。那些遺落在田里的稻谷也是它的最愛，就連植物的葉、芽、種子，彩鷸同樣吃得津津有味，真是一只不挑食的鳥呢?！弊髡哂^察入微，將豐富的知識加入敘事抒情，主動進行“學科跨界”，這也是對兒童散文語言邊界的一種延拓。

在我看來，這篇文章開頭分兩個部分，敘述者的心理主體是不同的。前者是成人自我在回憶，后者是兒童自我在描繪——作者的確是直接以兒童之心去感受他眼前的彩鷸，是童心和童趣的當下呈現。讀這樣的文字，我們仿佛感到是童年的作者在向我們娓娓道來。

豐沛的童年生活帶給孩子不一般的審美體驗

任何兒童讀物，都應該具有模范作文的功能，考慮教育、心理和美育功能。除此之外，由于兒童科普讀物少有對象上的區分（孩子的知識層面差異不大），所以還得講求趣味，吸引孩子入彀。其中，除了童心和童趣，語言是起決定性的一個因素。首先強調要表達完整，形象生動而有童趣，遣詞造句要謹慎推敲，融知識性、趣味性于一體，帶給受眾讀者以良好的語感。在《自然里的文學課》這套書系中，我們能看到作者有語言的自覺，他在書寫中盡量規避“科普腔”“散文腔”，力戒陳詞濫調，使作品帶著鮮明的個人色彩，有聲音、有味道、有色彩和畫面感。

請看，“椋鳥天生愛熱鬧，叫聲嘈雜，聚集在一起的時候，你一言，我一語，吵得很。”“食蚜蠅也有調皮的時候?？矗∷鼞彝Ｔ诎肟罩?，不停地拍打著翅膀，似乎在炫耀：‘我的懸停水平不錯吧’?！薄袄倏偸遣话卜值?，像在課堂上搗亂的孩子，不惹點事是不會收斂的。它不好好在荒野上生長，長著長著就開始調皮了，探頭探腦地往田里湊?！薄粌H活靈活現地寫出了椋鳥、食蚜蠅、拉拉藤的特征，還展現了“我”豐沛鮮活的童年生活狀態。這樣的敘述肯定會帶給孩子們不一般的審美體驗。

值得一提的是，雖然是寫動植物，何騰江卻有著特殊的介入方式，他并不全然在意動植物本身的知識，單純從科普的角度去觀察它們、記錄它們。他要做的事就是以一種平等的身份，參與到動植物的生活中去，并試圖去了解它們。年少的他曾經瘋狂地去追逐一只紅嘴藍鵲，為的是想要用它修長的紫藍色尾羽來做一只毽子。多年以后回想此事，作者還在為當年的無知而羞愧：“紅嘴藍鵲就這么輕輕劃過我少年時期的天空，讓我銘記一生。此后，每每想起故鄉的鳥，肯定少不了紅嘴藍鵲。（《空中舞者紅嘴藍鵲》）。”這樣一種融入了“真”與“情”的寫作，使得這些童年生活留下的自然“照片”有了光與影的閃動，有了溫暖的表情，從而格外打動人心。

內容簡介

《自然里的文學課》是一套“自然科普+兒童文學”類型的原創自然散文作品書系，包括《不怕腦震蕩的啄木鳥》《誰也不敢和螳螂打架》《蒲公英說走就走》3冊。作者在書中以家鄉為原點，分別描寫了90種動植物，寫出了生物的自然之美、生命之美和文化之美，為少兒讀者科普了自然人文知識，啟發他們走進大自然、熱愛大自然。書中還配有精美的手繪圖畫以及趣味冷知識欄目，讓少兒讀者在有趣的閱讀中增長知識、提升審美水平、開闊視野。

編輯薦語

《自然里的文學課》是一套以自然觀察筆記為敘述形式的科普散文叢書。該書文學表達形式多樣，插圖精美形象，多學科、多層次的知識相互融合，讓少兒讀者在閱讀中走進自然，在自然中發現成長樂趣。書中還設有“自然回響”欄目，通過父子對話的形式科普趣味冷知識，鼓勵孩子觀察思考，啟發親子互動交流，也讓作品更具溫情。

作者簡介

何騰江，1981年出生于雷州半島，現定居中山。兒童文學作家、詩人，曾獲廣東省有為文學獎兒童文學獎、首屆廣東好童書獎等。從2012年開始，主攻自然科普領域，曾出版《牽著蝸牛去散步》等自然科普兒童詩繪本。目前，主要創作自然美文，作品《三十只鳥兒正飛過》被評為第九屆“上海好童書”，獲2022“我最喜愛的童書”兒童文學組銅獎、2021“大鵬自然童書獎”入圍獎等獎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