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數字勞動作為新型社會勞動方式,已成為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重要力量。本文分析了數字勞動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理論邏輯與現實邏輯,運用馬克思勞動理論分析數字勞動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可行性,并探究利用數字勞動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現實合理性。
關鍵詞:數字勞動;理論邏輯;現實邏輯
習近平總書記在黨的二十大報告中指出:“中國式現代化的本質要求是:堅持中國共產黨領導,堅持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實現高質量發展,發展全過程人民民主,豐富人民精神世界,實現全體人民共同富裕,促進人與自然和諧共生,推動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創造人類文明新形態。”[1]所有符合中國式現代化目標的積極因素都應用來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進程。數字勞動作為新型社會勞動方式,已成為推動中國式現代化的重要力量。本文將數字勞動界定為數字勞動者在雇傭或者非雇傭關系中,通過數字工具、數字設備、數字平臺等進行的各種 “生產性”與 “非生產性”勞動。筆者從理論與現實兩方面對數字勞動推進中國式現代化進行可行性分析。
一、數字勞動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理論邏輯
馬克思勞動理論是馬克思主義的重要內容之一,利用數字勞動推進中國式現代化,以此為理論基礎,對其可行性進行理論方面的分析。
勞動是馬克思主義的核心范疇之一,馬克思、恩格斯從生產勞動中找到解開歷史之謎的鑰匙。馬克思主義從歷史唯物主義和政治經濟學兩個角度論述了勞動范疇。從歷史唯物主義角度來看,勞動是人類本質,是猿進化成人的決定性環節。馬克思重視勞動的意義,認為 “整個所謂世界歷史不外是人通過人的勞動而誕生的過程”[2]“任何一個民族,如果停止勞動,不用說一年,就是幾個星期,也要滅亡”。[3]從政治經濟學角度來看,馬克思通過對資本主義生產勞動的研究,揭開了資本主義生產的秘密。馬克思在批判古典政治經濟學的基礎上創立了勞動價值理論和剩余價值理論。
數字勞動依然符合歷史唯物主義的勞動范疇,只是發生了較大變化。第一,勞動資料的改變。勞動資料是人類進行勞動生產的基礎和前提。在生產過程中,生產工具是最重要的勞動資料。在過去機器大工業時代中,機器設備是主要的生產工具。在現今的數字勞動中,計算機軟硬件、網絡通信設備等現代科技設備成為必備的生產工具。第二,勞動對象的擴展。傳統的勞動對象往往是 “有形物”,一切自然物質都是可能的勞動對象。可是,數字勞動的勞動對象不僅僅是 “有形物”,還包括信息、數據等 “無形物”。對數據、信息等進行采集、編碼、存儲、賦值,是一種具有非物質生產特性的勞動。[4]第三,勞動者的轉變。勞動資料的智能化使勞動者發生了轉變,主要體現在兩方面:一方面,腦力勞動比重不斷增大;另一方面,數字勞動者通常需要具備一定的信息化素養。一般數字勞動者不需要經過專業化信息技術學習或培訓就可具有使用電腦、智能手機等電子產品和設備的基本技能,如網絡小說作者、網約車司機、網絡訂購配送外賣員等。高級數字勞動者則需要經過專業化信息技術學習或培訓,主要是數字化工廠與數字平臺的設備及軟硬件的設計者和維護者。第四,勞動過程的智能化。數字勞動的過程實現了智能化。一方面,工業物聯網技術的運用使生產實現智能化,物化勞動替代越來越多的活勞動。智能工廠的勞動者不再像從前全程參與勞動,其主要職責是操控機器和監控機器運轉,由機器設備替代了許多生產勞動環節。同時,越來越多的智能化設備和技術應用于數字化生產監督中,勞動者的工作受到數字化監控設備系統幾乎全時段和全方位的監督。另一方面,數字系統及平臺收集與處理信息、數據智能化。在數字勞動過程中,數字平臺不僅根據用戶的使用生成信息、數據,為用戶提供服務,還將用戶使用后生成的信息與數據再進行收集、分析,最終智能地向用戶推薦相關的產品或信息。
數字勞動興起于資本主義國家,是數字資本的產物,應運用馬克思勞動價值論和剩余價值理論對其性質進行分析。馬克思主義認為,在資本主義生產過程中的勞動包括必要勞動和剩余勞動。必要勞動是 “工人在勞動過程的一段時間內,只是生產自己勞動力的價值,就是說,只是生產他的必要生活資料的價值”“把在這部分時間內耗費的勞動稱為必要勞動”。剩余勞動是 “勞動過程的第二段時間,工人超出必要勞動的界限做工的時間,雖然耗費工人的勞動,耗費勞動力,但不為工人形成任何價值。這段時間形成剩余價值”“把這段時間內耗費的勞動稱為剩余勞動”。數字勞動也包括必要勞動和剩余勞動。數字勞動的必要勞動指的是數字勞動者在數字工廠或數字平臺上投入的必要性勞動,生產勞動者必要生活資料的價值。數字勞動的剩余勞動則不同于傳統的剩余勞動,包括三個部分:第一部分是數字勞動者在數字勞動中超出必要勞動的界限而延長了的勞動,即傳統的剩余勞動。第二部分是數字勞動者基于數字工作行為產生的其他剩余勞動。數字勞動者在數字平臺上上傳、點擊、瀏覽信息等,創造了在線瀏覽、歷史記錄等數據,這些數據實際上也成為數字勞動者的剩余勞動。第三部分是數字用戶的數字行為產生剩余勞動。數字用戶在互聯網中發布信息、玩游戲、觀看影視劇、閱覽微博、刷抖音等在線行為,不僅使用數據,還創造出新的數據。這些數據為數字資本家所使用并創造出更多的價值,而數字用戶的數字行為無形中也成為了剩余勞動。馬克思曾指出:“如果整個勞動過程從其結果的角度加以考察,那么勞動資料和勞動對象二者表現為生產資料,勞動本身則表現為生產勞動。”[5]“這個從簡單勞動過程的觀點得出的生產勞動的定義,對于資本主義生產過程是絕對不夠的”“資本主義生產不僅是商品的生產,它實質是剩余價值的生產”。馬克思認為,在資本主義條件下,創造剩余價值的勞動才是生產性勞動。在數字勞動過程中,數字剩余勞動創造出了剩余價值,這些剩余價值被數字資本家無償占用,用于攫取更多的剩余價值。由此可見,數字勞動具有 “生產性”勞動的性質,在資本主義條件下,具有剝削性。
馬克思辯證地看待資本主義的生產和勞動,既肯定資本主義生產和勞動極大地推動了社會進步,又批判其產生的勞動異化對人與社會的消極影響。馬克思主義對人類勞動深入研究分析,認為 “勞動是為每個人設定的天職”,但勞動不應該建立在剝削基礎上。經過對人類社會發展基本規律的深入研究,他指出只有實行公有制才能破除資本主義的基本矛盾,推動社會生產力的發展和人的發展。數字勞動是一種新型勞動方式,然而,由于興起于資本主義國家,受到數字資本的操控,具有一定的剝削性。那么,我國作為社會主義國家,能否利用數字勞動推進社會主義發展和中國式現代化呢?鄧小平同志曾提出 “三個有利于”,指出:“要看是姓‘資’還是姓‘社’的問題。判斷的標準,應該主要看是否有利于發展社會主義社會的生產力,是否有利于增強社會主義國家的綜合國力,是否有利于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6]數字信息技術發展大潮勢不可當,如今看來,數字勞動符合 “三個有利于”。數字勞動也可姓 “社”,為社會主義所用,以發展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推進中國式現代化。利用數字勞動推進中國式現代化,要在馬克思主義理論指導下處理好數字生產資料和數字價值的問題。一方面,要掌控好數字生產資料。數字勞動為 “誰”服務,關鍵在于數字勞動的基礎—數字生產資料到底掌握在誰的手中。當數字生產資料掌握在資本主義手中時,數字勞動相應地為資本主義服務;當數字生產資料由社會主義掌控時,數字勞動則為社會主義服務。我國是社會主義國家,生產資料公有制是社會主義經濟的根本特征,是社會主義經濟制度的基礎。在中國式現代化進程中,我們要堅定不移地堅持公有制的主體地位,建立以數字勞動生產資料公有制為基礎的生產關系,才能使數字勞動真正姓 “社”。另一方面,要處理好數字勞動的價值分配問題。生產資料所有制決定了勞動價值分配,我國公有制為主體的基本經濟制度決定了我國按勞分配為主的分配方式,體現了我國對于勞動者的充分尊重,也是實現社會公平正義的基礎。中國式現代化是以社會主義為前提的現代化,以消除剝削、實現共同富裕為目的,其前提就是要處理好勞動價值的創造與分配問題。在中國式現代化進程中,不僅要把控好數字生產資料的屬性,還要按照我國基本經濟制度和分配制度進行合理的數字勞動價值分配,保護勞動者的合法權益,才能做到社會的公平正義,進而實現共同富裕的目標。
二、數字勞動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現實邏輯
(一)數字勞動有利于推進經濟高質量發展
實現高質量發展是中國式現代化的本質要求之一。勞動創造價值,數字勞動作為一種新型勞動方式,通過數字信息技術大大提高了發展的效率與質量,有利于推進經濟高質量發展,為社會創造新的價值,增加社會財富。中國信息通信研究院發布的《中國數字經濟發展報告(2022年)》顯示,2021年我國數字經濟發展取得新突破,數字經濟規模達到45.5萬億元,占GDP比重達到39.8%,數字經濟在國民經濟中的地位更加穩固、支撐作用更加明顯。[7]
(二)數字勞動有利于實現共同富裕
實現全體人民共同富裕是社會主義社會的發展目標。一方面,數字勞動推動數字經濟的發展,為社會創造更多的財富,在社會主義社會為全體人民所享有;另一方面,數字勞動可以優化就業結構,增加創收點。就業是最大的民生,是實現共同富裕的重要途徑。隨著數字經濟的發展,數字勞動形式也日益多元化。數字勞動提供了更多更靈活的就業崗位,可更好地幫助解決社會就業問題。以美團為例,根據美團研究院發布的《2019年及2020年疫情期間美團騎手就業報告》,在美團平臺就業的騎手中,建檔立卡貧困人口有25.7萬人,占騎手總量的6.4%,其中有25.3萬人已經實現脫貧,脫貧比例高達98.4%。[8]今后,由數字勞動產生大量的新職業將繼續為扶貧助力。
(三)數字勞動有利于創造人類文明新形態
習近平總書記在慶祝中國共產黨成立一百周年大會上的講話中指出:“中國堅持和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推動物質文明、政治文明、精神文明、社會文明、生態文明協調發展,創造了中國式現代化新道路,創造了人類文明新形態。”[9]人類文明新形態是基于馬克思主義理論根本價值目標提出的。不同于以往的人類文明形態,我國提出的新形態重心在于實現廣大人民的根本利益,推動人的全面發展。人的全面發展的前提是人要從勞動中解放出來,使勞動成為一種快樂,人們擁有更多自由支配的時間。人的數字勞動與智能化生產工具相互補充。一方面,數字化、智能化生產工具替代了許多人類勞動,使人們從勞動中極大地解放出來,獲得更多的閑余時間;另一方面,人的數字勞動在不斷地升級更新數字化生產工具,使數字化生產工具更加智能,能夠替代人類完成更多繁雜且重復的工作。數字勞動與智能化生產工具的相互推進,促進社會勞動生產率的提高,極大地推動生產力發展,相對縮短勞動者的社會勞動時間,人們的自由時間大大延長,為人的自由而全面的發展提供了廣闊空間,從而進一步創造人類文明新形態。
三、結束語
數字勞動的興起與發展,為現代社會創造了巨大的價值,極大地推動了社會進步。當代中國的發展離不開數字勞動的重要支持,在中國式現代化進程中,需要厘清數字勞動與我國現代化建設之間的邏輯,積極引導數字勞動的健康發展,為推進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發展和中國式現代化服務。
參考文獻:
[1] 習近平.高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旗幟為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而團結奮斗——在中國共產黨第二十次全國代表大會上的報告[N].人民日報,2022-10-26(001).
[2] 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一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196, 184.
[3] 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四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475.
[4] 鞏永丹.把握數字勞動內涵及特征,規范數字經濟發展[N].光明日報,2023-02-22(006).
[5] 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二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186-187,173,235,236.
[6] 鄧小平文選,第三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372.
[7] 《2022中國數字經濟發展研究報告》發布[J].新西部,2022(11): 176.
[8] 新華網.2019年398.7萬騎手從美團獲得收入 疫情期間新騎手再添33.6萬[EB/OL].[2020-03-19].https://baijiahao.baiu.com/s?
id=1661583778320322951amp;wfr=spideramp;for=pc.
[9] 習近平.在慶祝中國共產黨成立100周年大會上的講話[M].北京:人民出版社,2021:14.
課題項目: 2022年桂林電子科技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學習貫徹黨的二十大精神研究課題“中國式現代化進程中數字勞動生產方式的研究”(課題編號:YJSZSZ29)。
作者簡介: 盧慧敏,女,瑤族,廣西桂林人,碩士,講師,研究方向:馬克思主義理論、馬克思主義中國化;
覃歡,女,漢族,廣西荔浦人,碩士,助理研究員,研究方向:馬克思主義理論、思想政治教育;
潘細朋,男,漢族,江西上高人,博士,副教授,研究方向:人工智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