針尖上的巴山渝水

高維微

非遺檔案

亂針繡又名“正則繡”“錦紋繡”，是傳統刺繡技法和西洋美術相結合而產生的一種新的刺繡藝術。沙磁亂針繡是重慶亂針繡的重要組成部分，主要采用長短交叉線條、分層加色的手法來表現畫面，并在細節上融入蜀繡的基本針法，所制繡面形象豐滿、耐人尋味。2019年6月，沙磁亂針繡被列入重慶市第六批市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性項目名錄。

3月4日，磁器口古鎮“巧渝蜀繡”店門口，一個埋頭刺繡的年輕小伙，吸引來不少游客的圍觀。

小伙名叫羅澤霖，他的理想是繼承母親的衣缽，成為沙磁亂針繡新一代的非遺傳承人，因為他的母親閆永霞，正是重慶市工藝美術大師、重慶市非物質文化遺產沙磁亂針繡第三代傳承人。

穿針引線，綴出人生繡花篇

羅澤霖專注刺繡時，閆永霞正在店里忙著招呼客人。繡坊靠外的貨架上大多是價格相對較低的小擺件，而店內展示的作品則更加精致，水墨山水、城市風光、花鳥蟲魚等無不生動逼真，其中還有些珍品是閆永霞的珍藏，概不出售。

亂針繡的源頭可以追溯到20世紀初的江蘇，由刺繡家楊守玉和畫家呂鳳子夫婦在蘇繡的基礎上創新發展而來。1937年，為了躲避戰亂，呂鳳子攜家來到重慶，并于1938年在重慶成立了正則蜀校，亂針繡技藝也隨之在重慶地區流傳開來，沙磁亂針繡便是其中的重要組成部分。

作為沙磁亂針繡傳承人，閆永霞一直致力于傳承和推廣這項非遺。她把“巧渝蜀繡”開在磁器口，希望在這個歷史底蘊深厚的熱門景區，能向更多的游客展示沙磁亂針繡的文化內涵，了解沙磁亂針繡的起源、技法優勢和特點等。

說不清第一次接觸針線是什么時候，閆永霞只記得從小就看著奶奶和母親靠著針線活補貼家用，“隨手在家中的窗套、枕頭、衣服上繡些花樣”。耳濡目染下，閆永霞從記事起就學會用針線，并先后拜了三名大師學習刺繡?！笆窭C不能丟，亂針繡也不能忘。”當掌握的技法越來越多后，閆永霞嘗試融合蜀繡和亂針繡?！霸谝蕴K繡、蜀繡為代表的傳統刺繡中，每一針之間是緊密相接，并且呈同一方向排列。但亂針繡的針法長短不一、方向不同且互相交叉，還能運用分層加色的手法讓色彩更豐富。”

在“巧渝蜀繡”店最深處的一個展架上，有一件雙面繡作品《大禮堂》，完美地體現了閆永霞針下蜀繡與亂針繡融合的特色。

這件作品同時展現了重慶人民大禮堂在晴空萬里時和夜幕降臨時的不同場景。閆永霞巧妙地融合了亂針繡技法中的小亂針和蜀繡中的摻針、齊針等技法，來呈現天空、草地以及屋頂、房梁的細節之美，使之更加立體逼真。

傳承保護，繡出現代時尚感

成為沙磁亂針繡非遺傳承人后，閆永霞意識到，傳統手藝要得以傳承，必須與生活融合，必須得到更多人的認可。

為此，她嘗試著將刺繡元素運用到書簽、耳環、項鏈、絲巾、漢服等裝飾品上。在磁器口開店后，她還和木雕師傅合作，制作了帶有沙磁亂針繡的糖果盒、紙巾盒等生活用品。

店鋪入口處的貨架上，一個手工刺繡的扇子標價36元。閆永霞告訴我們，“這些扇子都是學生練手的作品，基本算是成本價出售。如果是內行，就能看出里面的瑕疵，但對于游客而言，這卻不失為了解手工刺繡的一個途徑?！?/p>

刺繡之余，閆永霞將大量時間用于教學，她會教小朋友們在紙上刺繡，讓孩子們感受刺繡的樂趣。平常也有不少年輕人登門拜師，只要真心喜歡刺繡，閆永霞都來者不拒。盡管其中真正想以刺繡為職業的不多，但閆永霞認為，如果他們能通過刺繡讓生活變得更有趣，也是對沙磁亂針繡文化的一種推廣。

在閆永霞的徒弟中，兒子羅澤霖對刺繡有興趣無疑是她最高興的。羅澤霖喜歡繪畫、攝影、刺繡，他正嘗試著將這三者結合起來。

不過，母子倆對沙磁亂針繡的傳承發展方向看法并不同。

閆永霞希望刺繡更生活化，而羅澤霖則傾向于呈現為精美的藝術作品。盡管有分歧，但閆永霞并不擔心，她更看重的，是兒子能繼續保留這項技藝就行。而羅澤霖也跟母親表態，要成為一名繡郎，把刺繡視作自己的終生事業，將當代審美與刺繡工藝融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