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癇前期患者血清中aD1和aANXA5效價與炎癥和凝血指標的相關性*

劉 洪,魏 敏,王 焱,吳 穎,羅彩霞,單燕麗,卡迪麗亞,江雅麗,王曉玉,路宗林

1.徐州醫科大學研究生院,江蘇徐州 221000;2.徐州醫科大學附屬醫院婦產科,江蘇徐州 221000;3.伊犁哈薩克自治州友誼醫院產科,新疆伊犁 835000;4.伊犁哈薩克自治州臨床醫學研究院,新疆伊犁 835000

子癇前期是妊娠期特有的疾病,其發病原因及機制尚不明確,但可導致全身重要臟器的損傷,嚴重危及母兒健康和生命。抗磷脂綜合征(APS)是一種自身免疫性血栓性疾病,其特征為復發性血管血栓形成和(或)妊娠并發癥[1]。抗磷脂抗體的存在是APS的標志性特征,也是病理妊娠診斷的重要指標[2]。研究顯示抗磷脂抗體與子癇前期關系密切,APS也被公認為導致子癇前期的高危因素[3]。目前研究集中于傳統型抗磷脂抗體如抗心磷脂抗體、抗β2糖蛋白Ⅰ抗體(aβ2GPⅠ)及狼瘡抗凝物,而對于非傳統型抗磷脂抗體與子癇前期關系的研究相對較少。同時在臨床上會遇到臨床表現符合APS但傳統型抗磷脂抗體持續陰性的患者,被稱之為血清陰性抗磷脂綜合征[4],以及由抗磷脂抗體引發的一系列特異性的臨床癥狀的病態妊娠稱為產科抗磷脂綜合征。非傳統型抗磷脂抗體檢出率較高,且按APS治療后的妊娠結局多得到明顯改善。作為非傳統型抗磷脂抗體的代表—抗β2-糖蛋1-D1抗體(aD1)和抗膜聯蛋白A5抗體(aANXA5)在既往相關研究中表明與晚期病態妊娠、血管血栓之間有顯著相關性,但是與子癇前期的關系仍在探討中[5-6]。除血栓形成外,由抗磷脂抗體介導的免疫及炎癥反應也是病理妊娠發病的主要機制[7]。本研究旨在探討子癇前期患者血清中非傳統型抗磷脂抗體aD1和aANXA5效價與炎癥及凝血指標相關性,進一步探討其與子癇前期病情嚴重程度的相關性及其臨床意義,現將結果報道如下。

1 資料與方法

1.1一般資料 選取2021年1月至2022年1月于徐州醫科大學附屬醫院(簡稱“本院”)婦產科收治的子癇前期重度患者50例(子癇前期重度組)和子癇前期非重度患者50例(子癇前期非重度組)共100例子癇前期患者(子癇前期組)為研究對象,研究對象均符合第9版《婦產科學》的子癇前期診斷標準[8]。其中子癇前期伴有下面任何一種表現納入子癇前期重度組:(1)收縮壓≥160 mmHg 和 (或)舒張壓≥110 mmHg;(2)血小板計數<100×109/L;(3)肝或腎功能受損;(4)肺水腫;(5)新發中樞神經系統異常或視覺障礙。排除標準:(1)既往高血壓病史;(2)多胎妊娠;(3)合并其他妊娠期疾病;(4)肝腎功能不全;(5)免疫系統疾病;(6)心血管系統疾病;(7)內分泌系統疾病;(8)有過抗凝治療。另同期選取在本院產檢正常的孕婦50例作為正常對照組。正常對照組孕婦均無妊娠合并癥和并發癥,血壓在140/90 mmHg以下,尿蛋白陰性,排除既往不良妊娠史。本研究通過本院醫學倫理委員會審批(倫理審批號:XYFY2022-KL042-01),所有研究對象均知情同意。

1.2儀器與試劑 BH-5360CRP 型全自動血液細胞分析儀(桂林優利特醫療電子有限公司)、TEK8520 型全自動凝血分析儀(江西特康科技有限公司)、aD1試劑盒購自美國依諾瓦診斷公司、aANXA5試劑盒購自江蘇博深生物科技公司。

1.3方法 抽取3組孕婦產前空腹肘靜脈血3 mL,置于含有抗凝試管中,靜置、凝血后進行離心,設定離心機3 000 r/min,離心10 min,收集血清后置于-80 ℃冰箱統一保存備用,待血液標本收集完后,采用化學發光免疫分析法檢測待檢者aD1效價,用酶聯免疫吸附試驗法檢測待檢者aANXA5效價。均嚴格按照抗體相應試劑盒說明書進行操作;另同時抽取所有入組孕婦4 mL肘靜脈血,分別應用BH-5360CRP 型全自動血液細胞分析儀檢測血液指標[白細胞計數(WBC)、中性粒細胞計數(NC)、淋巴細胞計數(LY)、C反應蛋白(CRP)、血小板計數 (PLT) ]及TEK8520型全自動凝血分析儀檢測凝血指標[凝血酶原時間(PT)、活化部分凝血活酶時間(APTT)、凝血酶時間(TT)、纖維蛋白原(FIB)、D -二聚體(D-D)]。

2 結 果

2.13組孕婦一般資料比較 3組孕婦一般資料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具有可比性。見表1。

表1 3組孕婦一般資料比較

2.23組孕婦血清中各指標水平比較 3組孕婦血清中aD1效價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子癇前期重度組血清中aANXA5效價、WBC、NC、LY、CRP、TT、FIB、D-D水平均較子癇前期非重度組及正常對照組升高,而PLT、PT、APTT水平低于其他兩組,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P<0.05);子癇前期非重度組血清中aANXA5效價、WBC、NC、LY、FIB水平較正常對照組升高,而PT、APTT水平低于正常對照組,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P<0.05);子癇前期非重度組血清中CRP、PLT、TT水平與正常對照組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 。見表2。

表2 3組孕婦血清中各指標水平比較

2.3子癇前期患者血清中aD1和aANXA5效價與炎癥及凝血指標的相關性 子癇前期患者血清中aD1效價與D-D呈正相關(P<0.05),與APTT、TT呈負相關(P<0.05);子癇前期患者血清中aANXA5效價與WBC、NC、LY、CRP、TT、FIB、D-D呈正相關(P<0.05),與 PLT、PT、APTT呈負相關(P<0.05)。見表3。

表3 子癇前期患者血清中aD1和aANXA5效價與炎癥及凝血指標的相關性

2.4影響子癇前期重度的多因素Logistic回歸分析 先以子癇前期組患者各觀察指標的中位數為分界標準,采用“先單因素分析后多因素分析法”納入單因素分析差異有統計學意義的指標(aANXA5效價、LY、CRP、PLT、PT、APTT、TT、FIB、D-D)作為自變量,以子癇前期作為因變量(子癇前期重度=1,子癇前期=0),進行多因素Logistic回歸分析,結果顯示aANXA5效價、CRP、APTT、FIB為子癇前期重度的獨立影響因素(P<0.05) 。見表4、5。

表4 影響子癇前期重度的單因素分析

2.5Logistic回歸模型對子癇前期重度發生預測價值的初步評價 ROC曲線以子癇前期重度為研究對象,以1-特異度作為橫坐標,以靈敏度作為縱坐標繪制曲線。見圖1。ROC曲線分析結果顯示Logistic回歸模型預測子癇前期重度的曲線下面積為0.919(P<0.001)。

圖1 Logistic回歸模型預測子癇前期重度發生的ROC曲線

表5 影響子癇前期重度的多因素 Logistic 回歸分析

3 討 論

子癇前期是妊娠期常見的并發癥之一,其發病機制復雜,目前還不是很明確。現有研究認為子癇前期的發病與免疫反應異常、炎癥反應和血管內皮損傷相關[9]。而抗磷脂抗體是一組以血小板和內皮細胞膜上負電荷磷脂作為靶抗原,識別磷脂或磷脂結合蛋白并與其結合的自身免疫性抗體[10]。研究提示抗磷脂抗體通過相關機制可致內皮細胞功能受損,從而活化血管內皮細胞、血小板、中性粒細胞等,使血液凝固性增加;可直接作用于滋養細胞,從而改變其分化和成熟,可導致胎盤病理改變和功能損傷,以及螺旋動脈的血管病變,進而參與相關病理妊娠的進展[9,11]。

既往研究提示,膜聯蛋白A5(ANXA5)是一種胎盤抗凝蛋白,能與活化細胞(血小板、內皮細胞等)或凋亡細胞的質膜外層暴露的磷脂酰絲氨酸(PS)結合形成屏障以防止促凝劑復合物的活化,從而發揮抗凝、抗炎、抗凋亡的作用[12]。aANXA5是妊娠期間暴露于循環免疫細胞中ANXA5產生的自身抗體,兩者相結合會破壞抗凝血劑屏障,暴露前凝血PS,從而易使血栓形成。本研究結果顯示,子癇前期組孕婦血清中aANXA5效價顯著高于正常對照組,其中,子癇前期重度組孕婦的aANXA5效價顯著高于子癇前期非重度組,提示aANXA5在子癇前期患者中呈高表達水平,且可能參與病情發展。aD1是aβ2GPⅠ氨基末端的D1結構域,與APS發病機制密切相關[13]。有研究顯示,aD1可抑制凝血酶原活性及二磷酸腺苷介導的血小板聚集,并且在體外激活單核細胞并增加其細胞因子的表達,并且激活自然殺傷細胞和CD8+T淋巴細胞,進而引起血栓形成及病理妊娠的發生[14]。本研究中3組孕婦血清中aD1效價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

結合抗磷脂抗體的“一擊再擊”模型解說[15],當機體局部或全身發生炎癥或者損傷時,細胞表面的磷脂成分發生結構的改變,隱蔽的磷脂分子便會暴露于免疫系統,致使機體免疫系統產生抗磷脂抗體,機體在受到抗磷脂抗體的“攻擊”時會產生一系列病理改變,進而導致疾病的發生,會加重血栓前狀態。WBC、NC、LY、CRP都是機體炎癥反應即免疫防御重要組成部分[16]。另外子癇前期患者往往存在血小板減少、凝血功能異常等情況,從而導致血液高凝容易發生血栓事件[17]。本研究結果顯示,子癇前期重度組患者的WBC、NC、LY、CRP、TT、FIB、D-D水平均較子癇前期非重度組及正常對照組高,而PLT、PT、APTT低于其他兩組。這與已有相關研究結果一致[18-20]。本研究中雖然子癇前期組有些指標水平與正常對照組比較,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但是并沒有超過正常檢驗范圍,例如WBC、LY、PLT、TT,這可能是因為妊娠婦女體內原本就存在著非感染性炎癥反應,整體數據偏態分布所致,但結合結果來看,子癇前期會加重孕婦體內炎癥反應和凝血功能指標的異常變化,且與疾病嚴重程度有關。本研究將aD1和aANXA5效價與炎癥和凝血相關指標進行相關性分析,結果顯示,子癇前期患者血清aANXA5效價與WBC、NC、LY、CRP、TT、FIB、D-D呈正相關,與PLT、PT、APTT呈負相關。提示aANXA5在血清中的高表達可能加重全身炎癥反應及血栓高凝狀態,這可能是因為aANXA5破壞抗凝血劑屏障,同時促進母體發生免疫炎癥反應及加重血栓前狀態,從而加速子癇前期病情的進展。回歸分析結果也顯示,aANXA5是影響子癇前期重度病情的獨立危險因素。ROC曲線分析結果顯示Logistic回歸模型預測子癇前期重度的曲線下面積為0.919,提示該回歸模型對預測子癇前期重度的發生具有較高價值,但Logistic回歸模型對子癇前期重度預測有一定的局限性和漏診率,所得結果仍需后期更多數據驗證。3組孕婦血清中aD1效價沒有可比性,但進行相關性分析結果顯示子癇前期患者血清aD1效價與D-D呈正相關,與APTT、TT 呈負相關。雖然DE LAAT等[21]的多中心研究發現aD1與產科并發癥顯著相關,尤其是在妊娠10周后。而文獻[22-23]研究顯示,aD1是血栓事件和病理妊娠顯著的危險因素,特別是妊娠晚期。但本研究顯示,aD1與子癇前期沒有相關聯系,但是aD1的高表達使APTT、TT縮短,D-D升高,加速了血栓形成。這也與ZHANG等[24]研究結果一致,即aD1與血栓形成有一定的相關性,但與病理妊娠無關。在aD1與產科合并癥的研究中仍存在較多爭議,結合既往相關研究不排除地區地域及種族所造成的這種結果差異。同時這也可能與各研究納入標準、檢測時機不完全一致有關。

綜上所述,子癇前期組孕婦血清中aANXA5水平明顯高于正常對照組,是影響子癇前期重度病情的獨立危險因素,同時在臨床上加強炎癥和凝血指標的檢測,對評估子癇前期病情有一定的幫助。但目前aD1與病理妊娠的相關性尚無定論,其在臨床上的應用價值亟需更多的臨床證據及進一步的實驗研究來證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