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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球氣候變化治理制度變遷的邏輯:路徑、動力和效能

2023-08-11 08:45:39隋廣軍郁清漪唐丹玲
改革 2023年7期

隋廣軍 郁清漪 唐丹玲

摘 ?要:全球氣候變化治理以《聯合國氣候變化框架公約》及該框架下的《京都議定書》和《巴黎協定》等為核心制度安排,協調和規范國際社會的政策和行動。從《聯合國氣候變化框架公約》《京都議定書》到《巴黎協定》,全球氣候變化治理發生了從中心化治理到去中心化治理的重要變遷。結合新制度經濟學和歷史制度主義相關理論,構建路徑、動力和效能三維分析框架,論證全球氣候變化治理制度變遷的邏輯。具體而言,全球氣候變化治理制度變遷路徑是制度復制和制度替代的混合體,這一變遷受到國際能源革命及全球經濟危機外部沖擊和公約締約方能動性的共同作用,并將推進全球碳中和進程,引發國際投資貿易流向改變和氣候變化治理制度性領導權及規則制定權博弈。中國作為新興經濟體,以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為指導,在推動全球氣候變化治理制度變遷中起到建設性作用。

關鍵詞:全球氣候變化治理;制度變遷;人類命運共同體

中圖分類號:F467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7543(2023)07-0057-16

基金項目: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重大項目“積極參與全球經濟治理體系改革研究”(21ZDA097);廣東省創新團隊項目“南海生態環境權益綜合研究”(2019BT02H594,GML2021GD0810)。

作者簡介:隋廣軍,廣東外語外貿大學廣東國際戰略研究院院長,教授、博士生導師;郁清漪(通信作者),廣東外語外貿大學廣東國際戰略研究院講師、專職研究員;唐丹玲,南方海洋科學與工程廣東省實驗室(廣州)、中國科學院南海海洋研究所教授、博士生導師。

全球氣候變化治理是指以《聯合國氣候變化框架公約》及該框架下的《京都議定書》和《巴黎協定》等為核心制度安排,以國家行為體為主導,為應對由人類活動造成的氣候變化及其不利影響而展開的能動過程。作為全球氣候變化治理的手段和實現形式,《聯合國氣候變化框架公約》《京都議定書》《巴黎協定》構成的制度體系,通過提出明確的治理價值和原則,制定具體的治理目標,設計有效的治理機制和模式,為協調和規范國際社會應對氣候變化的集體行動作出一系列制度性安排和約束。

具體而言,從《聯合國氣候變化框架公約》《京都議定書》到《巴黎協定》,全球氣候變化治理的制度發生了變遷。一方面,是治理價值、治理目標、治理原則和治理機制的延續和演進。《巴黎協定》發展了應對氣候變化的生態理念,繼承了全球減排的共同愿景,維護了“共同但有區別的責任”原則,支持公約體系在全球氣候變化治理機制中的主渠道地位。另一方面,治理模式發生了嬗變。覆蓋對象上,實現了從發達國家和發展中國家二元分野到整合;減排義務上,從發達國家單方面強制減排到雙方義務趨同;減排方式上,從具有硬法屬性的總量控制和指標分解到體現軟法效力的國家自主貢獻。這意味著應對氣候變化的全球治理發生了從具有剛性約束的中心化治理向國別戰略自主的去中心化治理的制度變遷,呈現雙重內涵:其一,全球氣候變化治理的廣度得到拓展,在經歷了以面向發達國家的約束力框架為主導的治理第一階段后,進入以全球層面國家治理和本地行動為核心的治理第二階段。其二,新興市場國家參與全球氣候變化治理的深度得到加強,在全球化的成熟期,新興市場國家成為解決全球性問題的貢獻者和全球公共產品的重要提供者。那么,全球氣候變化治理的制度變遷是如何發生的?變遷的動力是什么?變遷后有何效能?本文嘗試從解釋歷史制度變遷的理論視角出發,對全球氣候變化治理制度變遷的路徑、動力和效能作出回答。

一、文獻回顧:全球氣候變化治理制度變遷的視角

回顧自京都時代以來的研究脈絡,可以發現學術界已就全球氣候變化治理制度變遷的事實達成普遍共識,致力于探究制度變遷的具體路徑及其影響因素,對不同氣候條約的作用效能展開機制分析,形成了三種研究視角。

關于全球氣候變化治理制度變遷的路徑,現有文獻主要基于文本分析的方法對《聯合國氣候變化框架公約》及其后一系列氣候協議進行了研究,認為《巴黎協定》延續了氣候治理的原則,在溫控治理目標、減緩合作模式、法律約束力等方面發生了演進[1-2]。另有學者從治理原則、治理機制和治理模式角度構建了理解制度變遷路徑的理論框架,如“原則—規則”二元關系下公約體系的內部變遷[3],根據“深化—擴展—整合”三維評估提出的《京都議定書》和《哥本哈根協議》分別代表了公約機制的演進和停滯[4],以中央集權程度為核心解釋了《京都議定書》《坎昆協議》《巴黎協定》各自所代表的自上而下、自下而上、自上而下和自下而上相結合的三種減緩模式[5]。然而,目前從理論視角解釋制度變遷路徑的文獻仍然較少。

與此同時,學術界關注影響氣候變化制度變遷的因素包括:應對氣候危機的觀念和敘事發生了從“犧牲”到“機遇”的轉變[6-7],科學事實和各國國家利益的干預等[8]。另有學者關注氣候變化治理中大國的作用。比如,《京都議定書》在美國退出后仍發揮效力的原因在于歐盟內部制度和政治進程的影響以及歐盟在氣候治理領域的領導力雄心[9]。《巴黎協定》最終簽署是大國權力塑造的結果,體現為美國決定了巴黎氣候大會的方向和最終制度形式,歐盟的協調作用和中國的堅持與妥協則推動大會取得了成功[10]。歸納而言,應對氣候變化的全球治理制度變遷往往是多種因素混合作用的結果,對此學術界已從多元視角進行較為充分的闡釋,但其中最為核心的解釋變量仍然有待識別。

在分析制度安排對全球氣候變化治理的作用效能時,主要形成了集體行動和多中心治理兩種理論。前者認為要解決具有全球效應的集體行動問題必須依靠一個外部權威強制實施一系列規則;后者提出本地—地區—區域—次全球行動方案,但也會導致泄露、政策不一致、認證不足、制度投機以及搭便車問題[11]。對此,理想的經濟學方案是達成有效的全球協議避免“搭便車”,并通過稅收和貿易等碳定價機制將外部性問題內部化,而與此對應的“自上而下”模式具有推進速率緩慢的缺陷。然而,在全球協議無法達成的條件下,多重維度上的減排行動亦能夠產生多重收益,而與此對應的“自下而上”模式的主要劣勢在于行動力度不強。《巴黎協定》同時采取了上述兩種模式,盡管仍有諸多不足,但學術界普遍認為其標志著全球氣候變化治理進入新的發展階段,并具備克服“廣度—力度—履約”三難選擇困境的潛力[12-13]。但是,關于《聯合國氣候變化框架公約》《京都議定書》《巴黎協定》治理效能的比較分析仍然缺乏。

整體而言,現有研究已從不同視角對全球氣候變化治理制度變遷問題給出了多種回答,但仍存在進一步研究的必要。第一,全球氣候變化治理的制度設計具有長歷史特征、經濟政治聯動屬性,針對短周期、政策實踐層面的描述性討論容易陷入經驗主義,還需要從理論層面進行解釋。第二,全球氣候變化治理制度變遷的路徑、動力和效能是一個有機整體,將三者納入統一框架有利于理解和把握整體脈絡和內在機理。鑒于此,本文借鑒新制度經濟學和歷史制度主義對歷史制度變遷的理論解釋,構建一個闡釋全球氣候變化治理制度變遷的分析框架,隨后沿著分析框架的思路進行實證分析,進而得到結論和建議。

二、理論解釋和分析框架

新制度經濟學和歷史制度主義是經濟學和政治學中關注歷史制度變遷的兩大流派,均強調“歷史是重要的”,構建了解釋制度變遷的歷時分析范式。兩者對于歷史制度變遷路徑、變遷動力和制度效能的解釋為理解全球氣候變化治理的制度變遷提供了觀察視角和分析框架。

(一)歷史制度變遷:新制度經濟學和歷史制度主義的理論解釋

新制度經濟學將經濟制度置于經濟史背景下進行分析,歷史制度主義則關注民主轉型、福利國家等長周期政治制度。從歷史觀看,新制度經濟學家道格拉斯·諾思指出,歷史的重要性在于種種社會制度的連續性把現在、未來與過去聯結在一起,現在和未來的選擇是由過去所形塑的,并且只有在制度演化的歷史話語中才能理解過去[14]。歷史制度主義者則追蹤事件隨時間演進而發生的先后序列,從而揭示早期事件如何改變后續事件發展的模式[15]。因此,分析制度發展的歷史演進是理解制度變遷的前提和基礎。

在考察制度變遷的路徑問題時,諾思首先將制度變遷區分為由連續的邊際調整導致的逐漸的制度變遷和由征服和革命導致的不連續的制度變遷,強調前者作為社會和經濟體演化的主要方式是其研究的對象[14]。這意味著制度變遷過程的激進性/漸進性和制度變遷結果的連續性/非連續性(見表1)[16],前者指制度變遷速率的快或慢,后者指新制度與舊制度保持連貫性或呈現分離和差異。經濟學家保羅·戴維和布萊恩·阿瑟指出,由于技術相關聯性、規模經濟、投資的不可逆性,一項新技術在諸多競爭性技術中占有主導性地位,具有一旦被采納便呈現報酬遞增效應的特點,通過龐大的早期成本、學習效應、協調效應和預期效應四種自我強化機制形成新技術鎖定的路徑依賴[17-18]。借鑒技術變遷論,諾斯提出了經濟制度變遷的路徑依賴理論,認為技術和制度變遷具有相似性,報酬遞增是二者的基本要素[14]。政治學家保羅·皮爾森則論證了路徑依賴理論在政治學特別是歷史制度主義研究范疇中的適用性,指出以路徑依賴為基礎的政治活動具有多重均衡和慣性等特征[19]。因此,新制度總是受到舊制度(歷史)的影響,因報酬遞增效應而傾向于進行自我復制和加強,形成一種漸進—連續型的制度變遷模式。

歷史制度主義者喬瓦尼·卡波西亞等也認同制度演化的二元模型,將制度變遷區分為長期的制度穩定和復制的路徑依賴時期以及短期的發生劇烈制度變化的制度中斷時期[20]。這樣便為漸進—非連續型制度變遷提供了空間。對此,歷史制度主義者凱瑟琳·西倫等提出了制度變遷的漸進轉型模式,舊制度可以通過替代、層疊、漂移和轉換四種路徑形成新制度。其中,“替代”指主導制度被其框架外在邏輯上相矛盾的制度安排或其框架內的從屬性制度替代而發生的變化;“層疊”指引入新制度與舊制度共存,通過差異性增長機制啟動改變路徑的動態;“漂移”指對制度進行重新定位和重新聚焦,或重新校準和重新談判,以應對所處政治和經濟環境的變化;“轉換”指決策者對舊制度重新部署,導向新的目標和職能以應對新環境挑戰的結果[16]。

這樣便產生了兩種漸進變遷模式:一是漸進的同質性變遷(路徑依賴/適應性復制),二是漸進的異質性變遷(漸進轉型)。一系列節點處連續的邊際調整導致了漸進性制度變遷,調整的方向與舊制度一致則呈連續性,體現為一種趨于穩定的同質性變遷,與舊制度相反則逐漸呈非連續性,體現為一種趨于變化的異質性變遷。根據同質性/異質性的程度,漸進性變遷具有五種路徑,其中制度復制(路徑依賴)和制度替代分別處于連續/非連續方向的兩端[21],表現出最大程度的同質性/異質性變遷。

在思考推動制度變遷的力量時,新制度經濟學和歷史制度主義均強調了復雜性特征。一般而言,激進的制度變遷往往由戰爭和革命等外生沖擊引起,而漸進的制度變遷可能需要外部力量,同時更取決于內生因素的推動作用。后者主要包括行為體的觀念、權力和利益的變化[22]。行為體受到利益驅動而推動制度變遷,但這并非唯一因素。正如諾斯強調意識形態影響決定選擇的主觀構念模型,此外眾多在影響制度變遷方面有不同談判力量的行為人也加劇了制度環境中選擇的復雜性[14]。歷史制度主義者同樣重視觀念、利益和制度間的相互作用,強調治理主體的觀念和需要才會塑造制度并驅動制度變遷[23]。同時,由于政治生活中的權力不對稱性,有影響力的行為者(關鍵行為者)在制度發生變動的階段作出的選擇將結果導向新的平衡[20]。新制度經濟學和歷史制度主義均強調制度在社會中具有基礎性作用,能夠決定長期的經濟績效、形塑政治生活[14,24]。變遷后的新制度將產生不同于舊制度約束下直接或間接的新效能,相較于舊制度,具有建設性的新制度能夠使一定歷史條件下的經濟、政治、社會、文化等朝向預期最優點收斂,而具有破壞性的新制度則使各領域的績效與最優點產生偏離。

(二)全球氣候變化治理制度變遷:路徑—動力—效能分析框架

就全球氣候變化治理制度體系而言,自20世紀90年代初以來已有逾30年的發展歷程,并形成了完善的以《聯合國氣候變化框架公約》《京都議定書》《巴黎協定》為核心的一系列制度安排,為全球應對氣候變化的集體行動設定了價值、原則、目標、機制和模式(見圖1,下頁)。《聯合國氣候變化框架公約》作為制度性起點,對其后一系列協議或協定形成了約束,影響并決定了全球氣候變化治理發展的方向。

從變遷過程來看,全球氣候變化治理的制度變遷是一個緩慢、漸進的歷史進程。《聯合國氣候變化框架公約》于1992年簽署、1994年生效。隨后自1995年開始逐年舉行公約締約方大會(COP)就如何應對氣候變化問題進行談判和磋商,形成了具有法律效力的《京都議定書》和《巴黎協定》兩份全球性條約。相較而言,《巴黎協定》一方面包含了對《聯合國氣候變化框架公約》和《京都議定書》多項內容的繼承和演進,通過不斷進行“制度復制”形成了對歷史條約的路徑依賴。另一方面,就一部分原有內容進行了變革性設計和調整,通過對歷史條約的“制度替代”實現了異質性變遷,從而完成了從《聯合國氣候變化框架公約》和《京都議定書》中心化治理到《巴黎協定》去中心化治理的轉變。這一過程是以歷次公約締約方大會作為制度節點,經過一系列連續的制度調整實現的。

從變遷動力來看,技術革命和經濟危機造成了顯著的外生沖擊,使《聯合國氣候變化框架公約》和《京都議定書》舊制度體系結構發生了松動;同時,國家行為體作為公約締約方展現出巨大的治理主體的能動性作用,推動了向《巴黎協定》新制度體系的變遷。具體而言,與氣候變化相關的科學研究迅速向前發展、人文思潮興盛,新興經濟體群體性崛起造成的全球碳排放格局變化等因素引發不同國家行為體的觀念變化,改變了權力和利益分配格局。受到新觀念不同程度影響、具備不同權力、獲得差異性收益分配的國家行為體在全球氣候變化治理中提出不同的主張,采取差異化的行動策略,形成競合博弈的結果,推動了從《聯合國氣候變化框架公約》和《京都議定書》向《巴黎協定》的制度變遷。其中,中國、美國和歐盟作為關鍵行為者對全球氣候變化治理制度變遷的方向具有決定性作用。

從制度效能來看,以與應對氣候變化及其不利影響的治理目標之間的差距作為主要評估指標,由于“總量控制+量化分配”的京都模式和“國家自主貢獻+全球盤點”的巴黎模式的差異性,兩者對于實現治理目標的貢獻和作用也將產生顯著的區別,同時可能引發不同的經濟和政治間接效應。

鑒于新制度經濟學和歷史制度主義相關理論對于解釋全球氣候變化治理制度變遷的適用性,本文構建路徑—動力—效能三維分析框架,回答全球氣候變化治理制度變遷的邏輯。

三、全球氣候變化治理制度變遷的路徑分析

縱觀全球氣候變化治理的制度變遷(見表2,下頁),以發達國家和發展中國家在公約體系中定位的互動關系為重要表征,大致可以分為三個歷史階段,歷經京都時期、哥本哈根時期和巴黎時期,并呈現制度復制和制度替代的雙重混合變遷路徑。

(一)全球氣候變化治理制度的歷史演進

第一階段是發達國家和發展中國家二元結構建構的京都時期。20世紀90年代初期通過的《聯合國氣候變化框架公約》正式形成了承擔強制量化減排義務的附件一締約方(發達國家)和不承擔強制減排義務的非附件一締約方(發展中國家)。1995年在柏林召開的第一次公約締約方大會授權發起一項旨在加強附件一締約方減排承諾的談判,隨后通過了具有法律效力的《京都議定書》和落實其實施細則的《馬拉喀什協議》。《京都議定書》于2005年正式生效,規定了附件一締約方在2008—2012年第一個承諾期內的減排總目標和分解目標,代表了一種“自上而下”的治理模式。蒙特利爾會議設立議定書下附件一國家進一步承諾特設工作組(AWG-KP),就2012年后的減排承諾和行動進行談判。《聯合國氣候變化框架公約》《京都議定書》的簽署和生效意味著國際社會進入以面向發達國家的約束力框架為主導的治理階段。

第二階段是發達國家和發展中國家二元結構消解的哥本哈根時期。2007年巴厘會議授權開啟公約下長期合作行動特設工作組(AWG-LCA),將不受《京都議定書》量化減排約束的國家納入談判范疇。2009年公約締約方大會通過不具有法律效力的《哥本哈根協議》,肯定了低碳排放的發展戰略對發展中國家可持續發展的重要性。《哥本哈根協議》的內容被寫入隨后的《坎昆協議》,這意味著發達國家和發展中國家的區別性趨于調整和收縮,一種“自下而上”的哥本哈根—坎昆模式進入政策選項。

第三階段是發達國家和發展中國家二元結構整合的巴黎時期。2011年德班會議授權正式啟動2020年后適用所有公約締約方的談判,使發達國家和發展中國家二元結構的消解進入加速期。盡管2012年《〈京都議定書〉多哈修正案》(簡稱《多哈修正案》)繼續以“自上而下”模式對附件一締約方在2013—2020年第二個承諾期內的減排目標和分配進行了約束,但僅作為2020年后全球協議的過渡方案。隨后舉行的華沙會議和利馬會議相繼確定了“國家自主貢獻”減排模式和“考慮不同國家國情”原則,并被寫入2015年達成、2016年正式生效的《巴黎協定》。《巴黎協定》是繼《京都議定書》后具有法律效力的新全球性條約,意味著公約下附件一和非附件一二分法正式成為歷史,發達國家和發展中國家進入統一的制度框架,開啟以國家治理和本地行動為核心的治理第二階段。2021年格拉斯哥大會達成《巴黎協定》實施細則后,正式開始落實新制度的進程。2022年,面對俄烏沖突爆發對全球能源形勢的不利影響和疫情后經濟復蘇的挑戰,《沙姆沙伊赫行動計劃》強調應對氣候變化的行動不應倒退或取消,表明國際社會落實《巴黎協定》的堅定決心沒有改變。

(二)全球氣候變化治理制度變遷的路徑:制度復制

全球氣候變化治理在誕生之初以《聯合國氣候變化框架公約》為核心,以《京都議定書》為依據進行實質性治理。以歷次氣候大會為制度節點,《巴黎協定》對兩大全球性條約的內容進行了連續性復制和加強,主要在四個治理要素方面形成了“制度復制”的變遷路徑。

在治理價值上,《聯合國氣候變化框架公約》提出“實現可持續社會和經濟發展、為當代和后代保護氣候系統”,倡導經濟增長和環境保護雙發展的生態理念。《巴黎協定》進一步作出“強調氣候變化行動、應對和影響與平等獲得可持續發展和消除貧困之間的內在關系”以及“締約方在采取應對氣候變化行動時應尊重、促進和考慮對人權、健康權、土著人民權利、當地社區權利、發展權等義務”的明確表述,并正式使用“氣候正義”概念,使得經濟和環境層面的生態理念升華為經濟、環境、人本相協調的正義理念,對可持續發展框架中微觀層面“人”的發展給予了特殊關照。

在治理目標上,《聯合國氣候變化框架公約》提出“將大氣中溫室氣體濃度穩定在防止氣候系統受到危險的人為干擾的水平上”的整體目標,并要求附件一國家在20世紀90年代末期各自或共同將溫室氣體的人為排放恢復到1990年水平。《京都議定書》對這一治理目標具體化,確定了包括二氧化碳在內的六種溫室氣體,能源、工業、溶劑、農業和廢物五大部門和排放源,要求附件一國家在2008—2012年首個承諾期將溫室氣體排放當量較1990年水平減少5%以上,為歐盟和美國分別制定了減排8%和7%的目標。《多哈修正案》再次確定了2013—2020年第二承諾期及量化減排目標,其中歐盟承諾以1990年為基準年減排20%,在其他發達國家作出類似減排承諾、發展中國家也根據其責任和各自能力作出適當貢獻的條件下可以提高至30%。《哥本哈根協議》采納了聯合國政府間氣候變化專門委員會(IPCC)第四次報告關于全球溫升幅度應在2℃以下的科學意見。《巴黎協定》則繼續對全球整體減排目標進行了量化,要求“將全球平均氣溫升幅控制在較工業化前水平高2℃并努力達到1.5℃的水平”,并“在21世紀下半葉達到溫室氣體源的人為排放與碳匯吸收之間的平衡”,為加強全球層面的集體行動設定了具有約束力的目標。

在治理原則上,《聯合國氣候變化框架公約》確定了“公平、共同但有區別的責任和各自能力”原則,“共同”指發達國家和發展中國家共同承諾保護氣候系統,“區別”指發達國家率先行動并為發展中國家提供必要的資金和技術支持。《巴黎協定》在此基礎上補充了“考慮不同國家”原則,維護了發展中國家在全球氣候變化治理中的利益和立場。

在治理機制上,《聯合國氣候變化框架公約》規定設立公約締約方會議,明確其作為主要談判和決議機制在氣候變化治理中的主渠道地位,并在《巴黎協定》中得到重申,打破了一些發達國家在公約外另起爐灶的可能性[10]。為了降低發達國家的減排成本,《京都議定書》設計了三大產權交易機制,即國際排放貿易機制、聯合履約機制和清潔發展機制。這三大機制在《巴黎協定》中轉化為兩大機制,分別是基于市場的國際減排成果轉讓機制和由聯合國機構監督的國家間轉讓減排量的可持續發展機制。這一轉變使發展中國家也能參與到國際碳減排信用市場并從中獲得收益,從而降低全球減排成本。

(三)全球氣候變化治理制度變遷的路徑:制度替代

“制度替代”變遷路徑主要體現在治理模式上。《巴黎協定》達成兩項規則:第一,所有締約方以“國家自主貢獻”應對氣候變化,其中發達國家應實現全經濟范圍絕對減排目標,發展中國家則根據不同國家國情逐漸轉向全經濟范圍減排或限排目標;第二,公約締約方會議以“全球盤點”的方式每五年一次定期盤點協定的履行情況,2023年進行首次盤點。具體而言,包括減排主體、減排義務和減排方式三方面。

在減排主體上,《聯合國氣候變化框架公約》確定了需要承擔強制減排義務的附件一締約方。2007年巴厘會議則授權就不需要履行強制減排義務國家的下一步承諾和行動進行談判,意味著將未受到剛性約束的美國和發展中國家作為全球減排的覆蓋對象納入談判進程。2011年德班會議啟動單軌制,授權德班加強行動平臺特設工作組(ADP)交付一項2020年后全球減排行動方案,意味著附件一國家和非附件一國家進入共同的談判議程。《巴黎協定》則不再采用二分法,而是將發達國家和發展中國家均覆蓋在內,引導低碳轉型成為全球層面的普遍實踐。

在減排義務上,《京都議定書》僅針對發達國家締約方設置了有約束力的量化減排目標和時間表。《巴厘行動計劃》要求“發達國家締約方采取包含量化的國家排放限度和減排目標在內的可衡量、可報告和可核實,具有可比性的減緩行動或承諾;發展中國家不設具體的減排目標,但需采取‘適宜國情的減緩行動(NAMAs)并在‘三可框架下獲得技術、資金和能力建設方面的支持”,意味著美國需要履行與其他發達國家可比的減排義務,而發展中國家也需要根據國情采取減緩行動。《哥本哈根協議》繼續沿用了“三可”標準,要求附件一締約方提交量化的2020年整體經濟范圍排放指標,發展中國家締約方提交適合本國的緩解行動。《巴黎協定》則明確了各締約方采取國家自主貢獻減排。發達國家的減排義務名稱從《京都議定書》的“承諾”到《哥本哈根協議》的“許諾”,再到《巴黎協定》的“貢獻”,呈現南北趨同的法律義務[10]。

在減排方式上,《京都議定書》確定了“自上而下”設定減排總量和時間表,并在各國間進行分配的方案。哥本哈根—坎昆模式提出了“自下而上”自主減排許諾和行動方案。《巴黎協定》則確定為“自上而下”的全球盤點和“自下而上”的國家自主貢獻方案,開啟全球路徑下以國家治理和本地行動為主導的新階段。

可以看到,原本處于從屬和邊緣地位、僅面向發展中國家的非強制減排制度安排經過歷次制度節點的調整,逐漸代替了居主導地位、僅適用于發達國家的強約束力制度安排,成為發達國家和發展中國家共同的規則。

四、全球氣候變化治理制度變遷的動力分析

(一)制度復制和制度替代的外部動力因素

從《聯合國氣候變化框架公約》《京都議定書》到《巴黎協定》的演進中,國際能源革命和全球經濟危機爆發的外生沖擊為全球氣候變化治理制度的變遷提供了“機會窗口”。

進入21世紀后,國際能源生產和消費進入深度變革期,主要表現為歐洲主要國家向可再生能源轉型和美國“頁巖氣革命”。歐洲主要國家出于確保能源供應安全、降低對外能源依存度的戰略需求大力推動新能源發展,并伴隨水能、風能、太陽能和生物質能等現代利用“原動機”發明和應用而逐漸展開;“頁巖氣革命”是指水力壓裂和水平鉆井兩項勘探開發技術的應用和推廣導致美國頁巖氣產量自2005年以后呈現爆發式增長的情況,從1.14萬億立方英尺增加到2014年的12.84萬億立方英尺,在天然氣產量中的占比從6.3%增長到50.2%[25]。《BP世界能源統計年鑒2022》顯示,1990—2014年,歐洲15國石油和煤炭消費量分別從44.4%和20.8%下降到38.1%和12.8%,而可再生能源從0.4%上升到9.6%,顯著高于全球平均水平;2005—2014年,美國石油和煤炭消費占比分別從41.7%和23.6%下降到37.3%和19.3%,天然氣占比從22.1%上升到27.8%。歐美實踐客觀上推動了新能源和天然氣替代化石能源,疊加經濟危機的影響,溫室氣體排放呈顯著的下降趨勢。世界資源研究所(CAIT Climate Data Explorer)的數據顯示,歐洲和美國2014年溫室氣體排放額較2007年分別下降24%和9%。這一事實使發達國家要求發展中國家減排的立場進一步突出。

此外,2008年以來由美國金融危機引發的全球經濟危機和歐債危機使發達國家經濟進入下行周期。根據世界銀行1990—2008年現價美元計算,歐盟、美國和中國對世界經濟增長的貢獻率分別為23.7%、21.3%和10.2%,而經濟危機發生后到《巴黎協定》簽署的2009—2015年,歐盟貢獻率跌至負值(-8.4%),美國保持基本穩定(25.9%),中國則成為拉動世界經濟增長的主要引擎(41.5%)。全球經濟危機后,西方國家貿易保護主義、民粹主義和逆全球化思潮興起,發達國家提供國際公共產品的意愿減弱,由發展中國家特別是新興經濟體提供更多公共產品成為新的時代敘事。

應該說,能源革命和經濟危機提供了氣候變化治理制度變遷的動力,但真正推動變遷的力量是作為公約締約方和治理主體的國家行為體。由于觀念和利益的變化,在制度復制的變遷中,歐盟、美國、新興發展中國家和小島嶼國家等均起到了重要作用。而由于國家行為體在全球氣候變化治理中的權力不對稱,在制度替代的變遷中,歐盟、美國、中國作為關鍵行為者的作用更為突出。

(二)制度復制的內部動力因素

第一,關于“氣候正義”的倫理討論對治理價值的影響。“氣候正義”主要涉及國家間、一國內部和代際間三個層次。一是發展中國家平等的發展權和小島嶼國家的生存權問題。發展中國家既擁有維持基本生產和生活的生存排放權,又擁有進一步發展的奢侈排放權。其中,小島嶼國家的碳排放規模和強度最小,但氣候變化引致的負面環境效應最為直接,生存權面臨嚴重威脅。而根據工業革命以來的歷史排放責任,發達國家對氣候變化負有首要責任,應率先承擔減排義務。二是氣候變化造成的不平等。發展中國家應對氣候變化的能力較弱,脆弱人群在氣候變化中處于劣勢地位,特別是最不發達國家和最脆弱的人群,使得全球層面和發展中國家內部的貧困和不平等問題加劇,氣候變化造成的環境移民、土著居民權利、婦女賦權等成為重要的倫理議題。三是未來世代人的生存權和發展權問題。當代不可持續的發展模式的后果要由后代承擔,損害了人類的總體利益。幾十年來,“氣候正義”理念不斷發展,引發國際社會廣泛共鳴,直至被《巴黎協定》正式采用并將其與人權、發展權、性別平等、代際公平等相聯系。

第二,關于氣候變化科學認識的演進對治理目標的影響。全球氣候變化治理的敘事經歷了對氣候變化的科學質疑到科學共識的演進。IPCC于1990年發布的首份《氣候變化評估報告》提出了氣候變化的科學證據,指出“人類活動造成的排放物大幅度增加了大氣中的溫室氣體”。2007年第四次評估報告(AR4)得出,自前工業時代以來,由于人類活動而增加的溫室氣體排放已導致大氣溫室氣體濃度顯著增加,1970—2004年全球溫室氣體排放量增加了70%,其中二氧化碳排放量增加了80%,主要增長來自能源供給部門和交通部門。2014年第五次評估報告(AR5)指出,全球經濟增長和人口增長是造成二氧化碳增長的最重要驅動因素,如果不付出額外努力來減少溫室氣體排放,至2100年全球平均地表溫度和全球平均海平面最高將分別上升4.8℃和82cm。氣候懷疑論者則提出相反意見,認為人類正處于氣候周期性變化的階段,IPCC項目和作者群結構具有缺陷性,世界性貧困、艾滋病蔓延、核武器是較氣候變化風險而言更大的問題[26]。然而,伴隨IPCC歷次報告提出“人類活動造成大氣、海洋和陸地變暖”科學證據以及頻繁的高溫和極端天氣事件,21世紀早期關于人類活動是否影響氣候變化的質疑失去科學意義。科學研究的成果引起各國觀念變化,采取行動應對氣候變化成為共識。

第三,全球碳排放格局的變化對治理原則的影響。20世紀90年代初期,發達國家作出了率先減排的承諾和行動,并為附件一締約方確定了具體的減排時間表和減排目標。世界資源研究所數據顯示,與附件一締約方溫室氣體排放總額的穩步下降相對比,發展中國家的溫室氣體排放額呈現顯著的上升趨勢。1990—2008年,非附件一國家的排放額年均增長率近3%,2009—2015年也達到2.4%。與此同時,自1991年以來非附件一國家與附件一國家之間的差距迅速擴大,2009年非附件一國家的排放總額首次達到附件一國家的近2倍,2015年升至2.3倍。《聯合國氣候變化框架公約》和《京都議定書》原則下的利益分配引發了發達國家和小島嶼國家的廣泛爭議。但是由于發展中國家低碳經濟發展的技術支撐不足,碳排放量與經濟增長率通常呈正相關關系,而經濟和社會發展依然是發展中國家的首要任務。基于此,“考慮不同國家國情”原則平衡了各方關切。

第四,對氣候公共產品供給的選擇偏好對治理機制的影響。美國退出《京都議定書》后致力于通過公約外渠道領導全球氣候變化治理,對公約體系形成沖擊。與此同時,主要發達國家在談判中表達希望建立一種至少涵蓋主要發達國家和發展中國家、沒有區別的減排機制,表明建立新機制、取代公約的傾向一直存在[27]。然而,幾十年來,公約體系已成為氣候公共產品供給的首要選擇,具有其他替代性機制無法復制的優勢。其一,公約具有廣泛的代表性。以公約為基礎的多邊機制締約方達到近200個,涵蓋發達國家和發展中國家,耗費了大量的時間和談判成本才推動達成應對氣候變化的多份國際協議。其二,公約具有治理的合法性。公約體系談判進程基本保證了民主性、公開性、平等性,最大限度避免了大國霸權。因此,在公約體系下達成全球氣候變化治理的制度安排符合全體利益最大化原則。

(三)制度替代的內部動力因素

如果說治理價值、目標、原則和機制方面“制度復制”的變遷路徑是全球合力作用的結果,那么治理模式上的“制度替代”受到大國博弈的影響更大。從全口徑溫室氣體排放額來看,歐盟、美國和中國是世界主要排放國(區域),1990—2019年三者總排放量占全球的比例保持在40%。中美歐作為關鍵行為者,基于各自的觀念、利益和權力,形成差異化的主張和能動性邏輯,推動產生不同的博弈結果,最終使全球氣候變化治理制度發生了異質性變遷。具體而言,歐盟基于長期以來形成的可持續發展理念和規范,呈現規范擴散型治理特征,致力于推動內部環境保護治理模式成為全球治理模式。政治上,規范的擴散有利于提升軟實力;經濟上,得益于成熟的碳交易機制和全球領先的可再生能源發展水平而獲得競爭優勢。美國基于“美國優先”理念,呈現典型的國內議程優先的特點。美國的氣候政策在民主黨執政期間較為靈活,將氣候變化作為促進經濟發展和國家安全的機遇,而在共和黨執政期間則轉向保守主義立場,曾分別于2001年和2017年宣布退出《京都議定書》和《巴黎協定》。中國基于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呈現國家利益與全球利益相結合的治理特征。深度參與全球氣候變化治理有利于展現中國負責任大國的形象,也有利于中國自身向低碳經濟轉型。綜合而言,歐盟、美國、中國三大關鍵行為者的能動性對治理模式的制度替代起到主導作用,三者在全球氣候變化治理不同階段的博弈,共同推動了從京都模式向巴黎模式的轉變。

一是京都時期。歐盟提出了所有公約締約方參與的歐洲方案:工業化國家對包括二氧化碳在內的三種溫室氣體進行量化減排,到2010年較1990年水平減排15%,到2005年減排7.5%;新興經濟體應該在發展水平允許的情況下逐漸承擔起更大的責任,而不是“搭便車”[28]。美國的訴求則是非強制性減排、基于市場機制、發展中國家共同參與。包括中國在內的發展中國家均要求發達國家率先減排,發展中國家不承擔減排義務。為了達成目標,各方采取了一系列策略行動。1997年京都會議前,美國參議院通過伯瑞德—海格爾決議,為美國確定了“在公約發展中國家締約方不同時承諾減排義務和危害美國經濟的條件下不得簽署任何公約框架下協議”的基本立場。盡管克林頓執政期間簽署了《京都議定書》但并未提交國會批準,布什執政期間則退出了《京都議定書》。歐盟方面,為了得到發展中國家的支持,于1995年締約方大會上推動通過“柏林授權”,確定了下一階段的談判中為發達國家設定減排義務,而發展中國家不納入議程的基調。為了得到美國的支持,《京都議定書》最終文本擴大了溫室氣體的范圍、設計了基于市場的靈活履約機制,將起始時間設定為十年后的1998年。美國退出后,為滿足《京都議定書》“不少于55個參與國簽署條約、締約國排放總量達到1990年全球溫室氣體排放總量55%”的生效要求,歐盟以支持俄羅斯加入世界貿易組織為交換條件,換取俄羅斯簽署《京都議定書》從而推動其最終生效[29]。在歐盟的領導下,形成了發達國家“目標+時間表”的京都模式。

二是哥本哈根時期。針對2012年后的全球氣候變化治理,歐盟提出工業化國家需要在2020年前將其溫室氣體排放量降至比1990年水平低25%~40%,而發展中國家則應將其排放量的快速增長限制在比2020年預計的正常水平低15%~30%[30],可以概括為《京都議定書》的擴大加強版。美國拒絕了這一較為激進的歐洲方案,但堅持必須包含巴西、中國、印度等新興經濟體參與的立場與歐盟一致。中國的立場則是在發達國家提供技術和資金支持及援助條件下采取自主國內減緩行動。2009年哥本哈根會議前,美國聯合主辦國秘密達成“丹麥文本”,為發展中國家提出了量化的人均排放指標,背離了《京都議定書》的原則。哥本哈根會議上,中國聯系印度、巴西和南非組成“基礎四國”共同發聲,與美國共同起草《哥本哈根協議》,在為應對氣候變化作出貢獻的同時捍衛了發展中國家的權益。在歐盟領導力衰退、中美協調背景下,最終形成“許諾+評審”的哥本哈根模式。

三是巴黎時期。歐盟的訴求是形成具有法律約束力的全球協議,并采取了一系列政策行動。2011年德班會議上,歐盟建立“德班平臺”的提議獲得通過,到2015年為所有國家的氣候行動制定法律框架[31]。2012年多哈會議上,堅持了繼續《京都議定書》第二承諾期,但條件是在包括美國、中國、印度、南非和巴西在內的國家自愿承諾到2020年限制排放,到2015年通過一項適用于所有締約方的新的全球氣候協定,并從2020年開始執行[32]。在2015年舉行的巴黎會議上,歐盟和非加太國家組成雄心聯盟,提出最終的成果需要具有約束力、適用于所有締約方。美國的立場是拒絕具有強制減排義務的京都模式,并于后期加入雄心聯盟,體現出要求發展中國家承擔減排義務的態度。中國的立場是堅持捍衛共同但有區別原則下的減排義務。國內層面,2011年,北京、上海、深圳等七地啟動碳排放權交易試點,通過創建不同設計的試點交易系統為實施全國性碳排放權交易計劃提供基礎[33]。國際層面,堅持發達國家應該繼續《京都議定書》第二承諾期,推動《多哈修正案》形成,從而為發展中國家在2013—2020年的發展贏得了時間。巴黎會議前夕,分別發表《中美氣候變化聯合聲明》和《中歐氣候變化聯合聲明》。前者提出“在2015年聯合國巴黎氣候大會上達成在公約下適用于所有締約方的一項議定書、其他法律文書或具有法律效力的議定成果”,作出“中國計劃2030年左右二氧化碳排放達到峰值且努力早日達峰”的承諾;后者提出“雙方致力于攜手努力推動2015年巴黎氣候大會達成一項富有雄心、具有法律約束力的協議,加強公約的實施”。在中美歐共同推動下,促成了《巴黎協定》的最終簽署,形成“國家自主貢獻+全球盤點”的巴黎模式。

從京都到巴黎的氣候談判進程中,應該說,在對全球氣候變化治理變遷方向具有關鍵性作用的哥本哈根會議和巴黎會議上,沒有中國的主動性,就難以形成具有建設性的治理制度。

五、全球氣候變化治理制度變遷的效能分析

從《聯合國氣候變化框架公約》《京都議定書》到《巴黎協定》,國際社會對全球氣候變化治理的期待是減少人類活動對氣候變化的不利影響。因此,碳減排效應反映了直接的制度效能。與此同時,三項條約的制度設計也會產生間接的經濟和政治效能。

(一)《聯合國氣候變化框架公約》和《京都議定書》效能分析

第一,附件一締約方履約情況。世界資源研究所數據顯示,整體而言,從《聯合國氣候變化框架公約》附件一國家對《京都議定書》的履約情況來看,不包括美國在內的附件一國家在2008—2012年第一承諾期內,包含土地利用和森林(LULUCF)的全口徑溫室氣體排放量、不包含LULUCF的全口徑溫室氣體排放量、包含LULUCF的二氧化碳排放量、不包含LULUCF的二氧化碳排放量較1990年分別減少23%、16.7%、23.4%、14.1%,完成了發達國家率先減排的承諾;而美國的排放量則分別增加了10%、6.8%、13.8%、9.3%,體現了與世界主要發達國家在碳排放議題上的分離。從規定2013—2020年第二承諾的《多哈修正案》的履約情況來看,盡管《多哈修正案》早于2012年通過,但直到2020年才生效,晚于《巴黎協定》,使其失去了現實意義,對全球溫室氣體減排和應對氣候變化造成了顯著的負面影響。

第二,產業競爭力和碳泄露問題。為了實現碳減排,部分發達國家采取了國內碳稅或能源效率標準等措施。根據世界銀行測算,在進口國征收碳稅條件下,出口國的競爭力受到負面影響,這是因為進口國會采取相應措施以減輕和抵消碳稅對國內企業的影響;當進口國或出口國采用能源效率標準時,則會對出口國的競爭力產生顯著的負面效應,雙邊貿易平均下跌近10%[34]。對此,一些發達國家認為《聯合國氣候變化框架公約》《京都議定書》的制度設計使其面對不公平競爭,造成本國產業國際競爭力和福利下降。此外,《京都議定書》僅對附件一國家規定了明確的減排約束。IPCC第三工作組在2001年第三次評估報告中指出,因碳密集型產業向非附件一國家轉移和價格變化對貿易流量產生的更廣泛影響,碳泄露幅度可能達到5%~20%。

第三,碳排放權博弈激烈。從京都時期到哥本哈根時期,發達國家和發展中國家的碳排放權之爭是一以貫之的主題,使氣候變化議題從科學和環境范疇進入政治范疇。發達國家不顧自身歷史責任,要求發展中國家承擔減排責任和義務,抑制了發展中國家的發展權。而以中國在內的發展中國家爭取發達國家率先減排,由發達國家在2008—2012年第一承諾期以及2013—2020年第二承諾期內率先減排,從2020年開始兩者基于國家自主貢獻共同減排,為發展中國家贏得了發展的時間和空間。

(二)《巴黎協定》的效能分析

第一,全球碳中和進程加速。《巴黎協定》使發達國家和發展中國家共同參與到全球減排的進程中,各締約方提交《國家自主貢獻報告》,主要大國均出臺政策文件和法案以加快碳中和進程。中國于2015年提交第一份NDC報告《強化應對氣候變化行動——中國國家自主貢獻》,作出“二氧化碳排放量到2030年左右達到峰值,增加森林碳匯,推進碳排放權交易市場建設,健全溫室氣體排放統計核算體系”的承諾,并宣布成立中國氣候變化南南合作基金,支持發展中國家應對氣候變化。2021年提交的第二份NDC報告《中國落實國家自主貢獻成效和新目標新舉措》中,提出“力爭于2030年前實現碳達峰,2060年前實現碳中和”,并強調“應對氣候變化是中國可持續發展的內在需要和推動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責任擔當”。巴黎會議后,歐盟發布了《歐洲綠色協議》,提出2050年在全球率先實現“碳中和”,并啟動《歐洲氣候法》立法工作,將2030年減排目標強化為在1990年水平上下降55%[35]。歐盟將這一面向2030年和2050年的目標寫入2020年提交的NDC報告[36]。美國重回《巴黎協定》后,于2021年提交了新的NDC報告,承諾提高應對氣候變化的力度,“至2030年在2005年水平上減少50%~52%”[37],發布《清潔能源革命和環境正義》計劃,提出“至2050年實現凈零排放”。2016—2019年,中國、美國和歐盟溫室氣體排放年平均增長率分別為2.6%、0.16%和-2.18%,均低于1990—2015年5.53%、0.18%和-1.3%的水平。附件一國家的溫室氣體排放額保持在較為穩定的水平,而非附件一國家年平均增長率為2.27%,低于1990—2008年和2009—2015年的3%和2.39%。

第二,全球投資貿易格局重塑。由于后巴黎時代實行國家自主貢獻減排,全球層面統一碳約束規范較難實現,主權國家間往往實行差異性減排政策,因而可能引起碳密集型行業從碳排放許可較少的國家向碳排放許可較多的國家轉移。在京都時代,發達國家由于承諾了減排義務,為了達到目標,將高碳行業向發展中國家轉移,造成了“碳泄露”問題。后巴黎時代,可能由于國別減排目標和標準差異,出現全球范圍內的第二次“碳泄露”產業轉移。同時,全球高碳行業投資也會進入碳排放約束較低的國家,而低碳行業投資將大量涌入排放標準較高的國家,引發國際投資流向和產業布局的新一輪調整。由于前者往往是發展中國家,后者則是發達國家,南北差距可能進一步擴大,將發展中國家鎖定在碳價值鏈的低端。此外,由于若干國家采取碳邊境調節稅,針對未采取相同減排措施國家的進口產品或對碳排放量較多的進口產品征收關稅,使得發展中國家因能源結構、技術水平、低碳資源稟賦等因素而處于碳排放凈出口的地位,削弱了發展中國家的出口價格優勢,這會引發全球貿易流向和貿易規模的變動。

第三,制度性領導權和規則制定權博弈加劇。后巴黎時代,如何以應對氣候變化為契機,實現全社會經濟增長和生產生活方式的低碳轉型成為核心議題。發達國家希望通過先發優勢保持國際競爭力并搶占發展先機,后發國家則希望在轉型過程中獲得國際競爭力。《巴黎協定》實施后,美國、歐盟、中國在全球氣候變化治理中的制度性領導權博弈將加劇。此外,通過碳交易爭奪碳定價權及相關規則制定權的博弈將進一步加劇。歐盟已形成成熟的內部排放交易體系,對發展中國家形成了重要的示范效應。美國州和地方層面已有早期減排行動,如美國加利福尼亞州和芝加哥市碳交易市場的建設運作。中國則于2011年在七省市開展碳排放權交易試點,并于2021年進入全國性碳交易市場擬建階段。與此同時,歐盟“全球門戶計劃”推出歐洲模式的發展合作,要求對基礎設施進行投資時需尊重最高的社會和環境標準,符合歐盟的民主價值觀和國際規范。美國提出“重建更美好世界”和“藍點網絡計劃”,同樣強調應對氣候變化的環境規則。

六、結論與啟示

本文結合新制度經濟學和歷史制度主義相關理論,構建了一個路徑—動力—效能分析框架,用以解釋全球氣候變化治理制度變遷的邏輯。全球氣候變化治理同時遵循了“制度復制”和“制度替代”兩條路徑進行變遷,解釋了全球氣候變化治理范式如何從中心化治理向去中心化治理轉向的問題。國際能源革命和全球經濟危機為全球氣候變化治理提供了變遷的外生動力,而國家行為體作為治理主體則是推動制度變遷的內生力量。其中,中國、美國、歐盟三大關鍵行為者的能動性作用則是推動制度變遷的核心變量。隨著《巴黎協定》正式進入落實階段,可以預測全球碳中和進程將加速,但也可能引發貿易投資流向的改變以及制度性領導權和碳市場規則制定權的博弈。

通過分析全球氣候變化治理制度變遷的邏輯,可以為改革現有的全球經濟治理機制提供有益的啟示。第一,為制度變遷的路徑選擇提供了多種可行性方案。對于當前運行穩定、效能良好的國際制度安排,應該積極推動其進行“制度復制”的變遷,不斷鞏固和進一步完善現有的制度安排。對于不再適應新的全球政治經濟格局、治理失靈的國際制度安排,則應積極推動其進行“制度替代”的變遷,對舊制度進行改革。對于整體穩定、局部缺失的國際制度安排,應對利端進行“制度復制”,對弊端進行“制度替代”。第二,協調和整合推動制度變遷的動力。應該看到,并非所有的制度都會發生變遷。外生沖擊提供了變遷的“機會窗口”,而行為者(特別是關鍵行為者)的能動性才是推動變遷的力量。以WTO機制為例,當前的國際環境引發了現有制度變革的外部動力,然而仍未發生顯著的變遷結果。原因是關鍵行為者之一,也就是美國的單邊主義主張。由此可以發現,應該積極推動關鍵行為者之間的合作。在現有國際政治經濟格局下,應推動中美歐三支力量間的有益合作,共同推動制度向好變遷。第三,準確預判制度變遷的效能。應該指出,理想的制度安排并不存在,一項良好制度的效能在向最優點收斂時總會產生一些副產品。如《巴黎協定》在加速全球碳中和進程的同時,也可能引發貿易投資流向改變和全球碳市場規則制定權的競合博弈加劇,應積極面對這些副產品,在良性競爭中向前發展。

展望未來,全球氣候變化治理制度是否會發生新的變遷,仍是學術界關注的重要問題。國際社會應共同努力,以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為使命,推動全球氣候變化治理制度向具有建設性的方向變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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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gic of Institutional Change in Global Climate Change Governance: Path, Dynamic and Effectiveness

SUI Guang-jun YU Qing-yi TANG Dan-ling

Abstract: The United Nations Framework Convention on Climate Change, the Kyoto Protocol and the Paris Agreement under this framework serve as core institutional arrangements for global climate change governance, coordinating and regulating the policies and actions of the international community. From the United Nations Framework Convention on Climate Change and the Kyoto Protocol to the Paris Agreement, global climate change governance has undergone an important institutional change from centralized to decentralized approaches. Drawing on theories of New Institutional Economics and Historical Institutionalism, this paper constructs a three-dimensional analysis framework encompassing path, dynamic and effectiveness to illustrate the logic of institutional change in global climate change governance. Specifically, the path of institutional change in global climate change governance represents a blend of institutional reproduction and displacement. This change is driven by the combined effects of external factors such as the international energy revolution and global economic crisis, as well as the proactive engagement of the parties to the United Nations Framework Convention on Climate Change. It will further advance the global carbon neutrality process, trigger shifts in international investment and trade flows, and shape the dynamics of institutional leadership and rule-making power within climate change governance. As an emerging economy, China has played a constructive role in promoting the institutional change in global climate change governance, guided by the idea of "a human community with a shared future".

Key words: global climate change governance; institutional change; a human community with a shared futu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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