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銅勝
雖然人生有不如意事,但也還有十之二三或是一二之事,是如意的,也是可想的。有些事,只要心存念想就好。有時,我也常會想,是不是人生本來就沒有什么不如意事呢?所謂的不如意事,只是我們自己覺得不如意罷了。如此想來,也就沒有那么多的不如意了。
我有一位朋友,做事一貫慢條斯理,是性子很慢的那種,有時慢到你難以理解,只好敬而遠之。這些年,我也開始喜歡并漸漸習慣那種淡且慢一點的生活時,忽然之間就想起了我的那位朋友,這才發現他原來比我們醒悟得更早一些。再見之時,他還是一如既往的慢性子,仿佛這么些年來,歲月里的種種不如意事都不曾將他改變一般。
這些年,朋友經歷過的事,我也聽說過一些,有些事,在我們看來是不如意的事,在他卻并不在意,依然能淡然處之。有時,我們說起來,他也總是風輕云淡地一帶而過,仿佛在說一件與己無關的事一樣。我驚異于朋友的表現和狀態,不好細問,也不便多說。有時,也會用一種不敢置信的眼光看著他,而他只是平淡地看看我,然后更加平淡地對我說:“每個人都會經歷那些不如意的事,既然事情不可避免,那么過去了就讓它過去吧,又何必再糾結呢。既如此,為什么不能選擇就此忘記呢。因為我相信,明天,會是我喜歡的天氣。”說完,他依然故我,而我卻有些似懂非懂的樣子。
仔細想想,朋友說得沒錯啊,既然今天曾有過不如意的事,不如就此忘記,也許明天,會是我喜歡的天氣呢。如此想來,便覺釋然了。
年輕時,喜歡運動,沒事時總喜歡往外面跑,也就更喜歡晴好的天氣。后來,漸漸愛靜了,對于天氣也就沒有什么偏好了,晴天也好,雨天也罷,不過是窗外的風景而已,并不十分關切,也就不太在意了。對于天氣不再關心,有時竟也會忘了節氣,忘了增減衣物,日子算是過得潦草的。開始關注節氣的更迭后,便在意物候細微的變化了,在意天氣對物候的影響了,我相信它們之間有著某種神秘的關系。有時,我會更喜歡雨天,總覺得漫天的雨絲,會告訴我某些關于它們的秘密。比如春雨潤物,那樣的細膩,那樣的有耐心,一點一點地改變著眼前的一切,自是不必說了。夏雨,也澆灌著莊稼,滋養著百谷。秋燥時,播種下的秋糧是需要一場秋雨的,就像我們也需要一場秋雨的涼,來感受秋天一樣。冬天的雨雪,寒且冷。我一直覺得,像“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之類的句子,是某個久遠冬天里最溫情詩意的黃昏。對于這樣一個冬日的黃昏,我是向往且懷念的。雨天,會帶來諸多不便,也會帶來許多驚喜,如此看來,下一場雨,也就算不上是不如意的事了吧。
去年的雨季比較長,我家陽臺上的兩盆牡丹一直放在雨中,葉子多且濃綠,長勢很好。雨季結束,我才發現其中一盆牡丹的葉子有些不對勁,開始蔫了。起初以為天氣乍晴,可能是太陽太大了,牡丹的葉子嫩,曬蔫了的。于是將它移到陰涼處,又過了幾天,那盆牡丹的葉子并沒有好轉,且漸漸枯萎了。這才想起,可能是牡丹遭了水漬,傷了根了。那盆牡丹還是枯死了。一盆養了七八年的牡丹枯死了,是有些心疼的。到了秋天,有機會去菏澤,又帶了幾株牡丹回來,移栽在盆里。今年春天,幾盆牡丹都開了,花大且色艷,也就忘了那盆牡丹枯死的不如意了。
細細想來,“不如意事常八九,可與語人無二三”,并沒有人們想象的那樣不堪,有時只需換個角度,常想一二,或是淡忘八九,那么明天,依然是我喜歡的天氣。
(編輯 兔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