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擊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疫情的一線護士真實體驗的Meta 分析?

任 潔，馬丹丹，張曉麗，孔德華，劉麟玲，李富紅

1 中國人民解放軍聯勤保障部隊第九四〇醫院,甘肅 蘭州 730050；2 武漢火神山醫院，湖北 武漢 430100； 3 甘肅中醫藥大學護理學院，甘肅 蘭州 730000

護士作為一線抗擊新型冠狀病毒肺炎（Corona Virus Disease 2019，COVID-19）（簡稱新冠肺炎）的主要成員之一，其工作體驗直接影響救援工作質量及身心健康［1-2］。2020年2月11日，國務院辦公廳轉發國家衛生健康委員會、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部、財政部《關于改善一線醫務人員工作條件切實關心醫務人員身心健康若干措施》的通知中，強調關愛醫務人員是打贏疫情防控阻擊戰的重要保障［3］。探究一線護理人員在救援工作中的真實感受，以幫助護理人員緩解壓力、激發動力，以最佳的身心狀態面對突發疫情是護理管理者需關注及研究的重點。因此本研究通過Meta整合的方法系統分析抗擊COVID-19 疫情一線護士工作時的真實體驗，旨在為今后護理人員做好突發公共衛生事件救援準備和應對行為，提高緊急應對能力提供指導框架，為護理管理者開展應急救援人員培訓、管理工作提供理論參考依據。

1 資料與方法

1.1 檢索策略計算機檢索PubMed、Web of Science、Embase、Chorane Library、中國知網、萬方數據庫、中國生物醫學文獻服務系統等數據庫中關于新型冠狀病毒肺炎期間一線護士工作體驗的所有質性研究文獻，檢索時間為2019年12月至2020年5月；以主題詞與自由詞檢索，英文檢索詞包括：（novel coronavirus pneumonia OR COVID-19 OR 2019-nCoV OR 2019 novel coro-navirus）AND（front line nurses OR assist nurses in hubei）AND（experience OR qualitative research OR interview），中文檢索詞包括：（新型冠狀病毒肺炎OR 新冠病毒肺炎OR 新冠肺炎）AND（一線工作護士OR 援鄂護士OR 支援護士）AND（體驗OR 經歷OR 感受）AND（質性研究OR 定性研究OR訪談）。

1.2 納入標準根據PICo 制定納入、排除標準，P（participant）：研 究 對 象；I（interest of phenomena）：研究現象；Co（context）：研究對象所處的情景［4］。納入：1）研究對象：抗擊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疫情的一線護士；2）研究現象：在抗擊新冠病毒肺炎疫情中一線工作護士的真實體驗；3）研究情景：有過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疫情期間一線工作的經歷；4）研究方法：包括現象學研究，扎根理論學、民族志研究等在內的各類質性研究文獻。

1.3 排除標準排除：1）重復發表的文獻；2）無法獲取全文或研究數據的文獻；3）采用量性、質性混合研究的文獻；4）非中、英文語種文獻。

1.4 資料提取由2 名研究成員獨自進行文獻篩選和提取資料，如遇分歧，請第3 名研究人員仲裁。資料提取內容包括：作者、抽樣方法、國家地區、研究方法、樣本量及主要結果。

1.5 文獻質量評價采用澳大利亞JBI 循證衛生保健中心的質性研究真實性評價工具（2016版）對納入的文獻質量進行評價［4］，包括10個評價項目，兩名研究員需單獨對每個項目分別做出“是”“否”“不清楚”“不適用”的判斷，如意見不一致，請第三方仲裁。若研究完全滿足以上評價標準，則發生各種偏倚的可能性小，質量等級為A；部分滿足評價標準，發生偏倚的可能性為中度，質量等級為B；完全不滿足評價標準，發生偏倚的可能性高，質量等級為C；本研究排除C級文獻。

1.6 數據分析本研究采用JBI 推薦的匯集性Meta 整合的方法對研究結果進行整合。將所有研究結果包括主題、隱含的喻義、分類等，依據其含義進一步整合匯總。在理解和掌握質性研究哲學思想和方法論的前提下進行資料分析，具體步驟包括：1）匯集納入文獻的相應結果；2）形成類別；3）將各研究結果分配到相應的類別中；4）創建整合性研究結果；5）類別分配到整合性結果。

2 結果

2.1 文獻篩選結果檢索7 個數據庫，共獲得138篇文獻。具體篩選過程見圖1。

圖1 文獻篩選流程

2.2 Meta整合結果提煉出19個研究結果，歸納為7個類別，最終綜合形成4個整合結果。見圖2。

圖2 納入文獻Meta整合結果

2.2.1 整合結果1 抗擊疫情工作中護士的心理體驗。類別1：疫情初期負性消極的心理狀態。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疫情爆發初期表現出較強傳染性及致病性，有醫護人員被感染，抗擊疫情一線的大部分護士內心是恐懼的（“當我走進傳染科，第一次推開負壓室的門時，我感到非常害怕”）。工作初期由于對新型傳染病認知不足、缺乏專業培訓、工作模式改變而產生不自信（“臨時叫我去發熱門診上班，我都快忘了怎么穿脫隔離衣了，怎會護理其他人”［5］）。因一線護士的家庭角色被弱化，無暇照顧家人而感到愧疚（“我女兒才2歲，但疫情當前，我實在顧不上她，心理感覺對不起孩子”［6］）。類別2：疫情后期適應性積極心理狀態。隨著對工作流程和工作環境的熟悉，護士適應了工作環境（“到隔離病房有一段時間了，從剛進來的緊張，到現在能獨立應對，而且醫院組建心理服務，所以就不緊張了”［7］）。適應嚴峻的疫情抗擊工作，大多數護士都表現出十足的信心，對抗擊疫情的一線工作有了理性的認識（“我們相信現在的科學技術，相信醫學技術的發展，我們要有信心，相信很快就能打贏這場戰爭”）。

2.2.2 整合結果2 抗擊疫情過程中護士的生理體驗。類別3：自身健康受到威脅。隔離區高強度的工作節奏使護士飲食、睡眠、排泄等生活規律紊亂（“在這里，為了節省防護服，不敢喝水，只能穿著尿不濕”“工作時間太長，吃飯上廁所只能等工作結束，好不容易可以休息了又怎么都睡不著”［8］）。承擔密集的工作任務，以及繁瑣的基礎護理、消毒隔離等工作，加之工作環境和防護裝備的密閉性導致一線護士出現體力不支和疲憊感［“防護裝備本身就很限制活動，加上需要在隔離病房內超長時間工作……每次出隔離病房，全身上下（衣服）都可以擰出水”［9-11］］。

2.2.3 整合結果3 抗擊疫情工作中護士對自我職業的審視。類別4：職業獲益感和責任感增強。以奔赴一線救治患者為己任，為實現自己的醫學信仰感到自豪［12-13］（“我們必須盡力贏得這場戰斗。作為醫療保健提供者，我們處于最前沿。我為家人而戰，為這個社會而戰”［14］）。通過參加搶救工作，自身專業水平得到提升，同時得到社會各界和患者的肯定，使護士感受到自身價值得以實現，職業認同感增強（“當我看到自己工作時的照片和家人的鼓勵出現在新聞媒體報道時，那一刻我真的好感動，感覺自己做了一件偉大的事情”［8］）。類別5：工作壓力大。面對陌生的工作環境（“上班環境不熟悉，搭班人員不熟悉，帶來較大的工作困擾”［14］）、治療效果的不確定感（“治療只是常規的營養支持、預防感染和激素治療等，不知道會不會有效”［8］）、自身知識儲備不足（“盡管我工作十多年，也接觸了很多危重癥患者，但對這種突發的公共衛生事件的患者還是第一次接觸，對這方面的應對知識還是很不足”［11］）等問題，部分護士承受著巨大的工作壓力及超負荷的工作任務，使其極度疲憊（“每天都有大量新患者入院，甚至一個小時收十多個患者”［7］）。

2.2.4 整合結果4 疫情期間護理工作中社會支持系統的體驗。類別6：社會支持系統參差不齊。疫情早期醫療、生活物資出現短暫缺口（“醫用物資太珍貴，來之不易，我們必須格外珍惜”［6］）；缺乏防護技術培訓（“感染科室經常在一線進行檢查，但缺少詳細明確的預防指導”［8］）。精神上得到支持和鼓勵，醫院也增加對一線工作的支持和保障（“院領導多次到隔離區來慰問我們，關心我們的健康狀況”［8］）。家人在物資方面的支持（“我老婆想到我在門診工作，擔心我，當天晚上就跑了好幾十家藥店去買口罩，生怕不夠用”［5］）。類別7：感恩家庭、醫院和社會的支持。得到社會媒體的關注和報道，感謝他們為護理人員發聲（“網上評論說我們是英雄，而且許多公司捐贈了金錢和物資來支持我們抗擊疫情，我非常感動”［15］）。家人的支持（“我的家人每天打電話或發微信問候，我感到非常高興”［15］）。感謝社會各界人士對一線護士工作的支持（“謝謝好心人提供醫院旁邊的酒店給我住宿，謝謝社會志愿者幫忙準備可口的飯菜、護士鞋及防寒小背心”［10］）。

2.3 納入文獻基本特征及方法學質量評價經文獻篩選和質量評價，最終納入原始研究11 篇［5-15］，其中2篇英文，總樣本量為137名。納入文獻基本特征及文獻質量評價結果見附表1。

附表1 納入文獻基本特征及質量等級（n=11）

3 討論

3.1 重視抗擊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疫情一線護士真實體驗，完善應急管理支持策略，促進其身心健康本研究結果顯示，一線護士在面對新冠肺炎疫情時的心理、生理、工作及社會各方面均存在不同性質的感受，既有因對疾病認知不足、自身健康受到威脅及缺乏充足的支持系統等原因出現的恐懼擔憂、體力不支、工作壓力大等負性體驗，也存在疫情防控中實現自身價值，表現出較強的職業責任感及獲益感等積極體驗。鑒于此，建議護理管理者完善應急管理支持策略，以一線護士疫情工作期間的身心健康為出發點，一方面科學合理地安排護理工作、在職稱評定及獎金分配時給予護士適當的政策傾斜、積極宣傳并獲取社會各界支持，在工作中多給予護士鼓勵和表揚等多措施，提升護士的職業幸福感，增加其正面積極體驗；另一方面關注一線護士各方面需求，加強心理疏導，給予人文關懷，降低一線護士在抗擊疫情工作中的負性體驗。

3.2 構建系統化培訓體系，提高護士在突發公共衛生事件中的應對能力近年來，隨著緊急公共衛生事件的頻發，其難以預見性、波及范圍廣、應對措施難等特點逐漸引發學者的關注。醫院的護理人員處于疫情防控第一線，是直接與患者接觸的最主要人群，其應對能力是處理重大衛生公共事件強有力的保證。SARS 以后，我國逐步建立了突發公共衛生事件管理應對體系，且總體應對能力逐年提高［16-17］。本研究結果表明，一線護士應對能力不足，主要表現為重癥專業知識和高難度操作技術欠缺；應急病房工作流程及傳染病防護知識儲備不足，引起工作壓力大、焦慮等現象。因此，如何提高疫情防控中一線護士緊急應對能力是護理管理者在面臨突發公共衛生事件中應該重視的要點之一。王亞玉等［18］指出，通過系統化培訓可以提高護士應對突發傳染病的能力。此外，還可根據病情特點，在護士進入一線工作前進行統一培訓，內容包括疾病基礎?？浦R、個人防護知識、應急病房工作流程及可能出現的緊急事件處理措施、正確對患者實施心理輔導等，以此來提高護士緊急衛生事件應對能力。建議構建系統化培訓體系，以疫情防控一線護士心理、生理、社會及工作需求的全面培訓內容為主要構建指標，通過情景模擬演練、“互聯網+”等多元化培訓方法，以期達到提高護理人員在突發公共事件中綜合應對能力的目的。

3.3 研究的意義及局限性本研究納入的11 篇原始文獻代表不同地區抗擊疫情一線護士的真實體驗，具有較強的代表性。研究對象均為國內護士，對制定符合我國護士需求的相關應急體系具有指導意義。本研究僅納入中英文文獻。且未獲取灰色及未公開發表的文獻；因原始文獻限制，未考慮工齡及職稱對抗擊疫情一線護士體驗的影響因素，對整合結果產生一定影響，但納入了不同專科護士在抗擊疫情一線工作中的體驗，為制定全面有效的護士突發公共衛生事件培訓體系提供循證依據。

本研究結果顯示，抗擊新型冠狀病毒肺炎一線護士的身心健康、工作及社會感受均存在正面和負面的體驗；建議護理管理者應重視疫情防控一線護士的真實體驗，通過完善應急管理支持策略，幫助護士減輕工作壓力，緩解負性情緒，促進他們的身心健康。本研究也暴露出了我國護士在應對突發公共衛生事件中的一些不足，臨床護士在突發公共衛生事件應急能力方面還有很大提升空間，這也提示護理管理者在今后的研究過程中應注重構建護理應急演練培訓體系，并形成常態化訓練機制，以提高我國護士在突發公共衛生事件中的應對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