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慧慧
(天津商業大學寶德學院 天津 300384)
共同富裕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本質要求,是發展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根本目標。為增進民生福祉,提高人民生活品質,需要完善分配制度。黨的二十大報告提出:“分配制度是促進共同富裕的基礎性制度。堅持按勞分配為主體、多種分配方式并存,構建初次分配、再分配、第三次分配協調配套的制度體系……加大稅收、社會保障、轉移支付等的調節力度。”[1]
消費稅屬于流轉稅、間接稅,稅收隨價格轉嫁給消費者,消費者是稅款的實際承擔者。從征收實踐來看,消費稅主要針對特定消費品或特定消費行為等課稅。消費稅征收范圍的選擇性使其可以貫徹消費政策,引導消費結構,對國家的收入分配結構產生重要影響。所以,研究消費稅在三次分配中發揮的作用與存在的不足,對于縮小收入分配差距、提高社會分配效率、促進共同富裕具有重要意義。
從表1可以直觀地看出我國2017—2021年稅收總收入與消費稅的收入規模的變化。我國國內消費稅收入由2017年的10225.09億元上升至2021年的13880.7億元,除了2020年國內消費稅收入略有下降之外,整體呈現上升趨勢。消費稅增長率2017年僅為0.08%,2019年消費稅增長率提高到18.18%,2021年的增長率為15.40%,整體呈上升趨勢。2020年,稅收總收入與國內消費稅收入均出現負增長,可以理解為基于我國減稅降費的背景,稅收對經濟的調節作用正在逐步加強。

表1 2017—2021年我國消費稅的稅收收入規模
從表2可以明顯看出我國2017—2021年主要稅種的稅收占比情況。增值稅和企業所得稅作為我國的前兩大稅種,占比總和基本在60%左右。消費稅作為我國的第三大稅種,其國內消費稅的稅收收入占比大致維持在7%~8%,與個人所得稅的占比情況相似。消費稅占比由2017年的7.08%到2021年的8.04%,整體呈上升趨勢,表明消費稅在保證財政收入、調節產品結構方面的影響作用正逐步加強。

表2 2017—2021年我國主要稅種的稅收占比
目前,我國消費稅規定了15種稅目,包括煙、酒、鞭炮焰火、高檔化妝品、成品油、貴重首飾及珠寶玉石、高爾夫球及球具、高檔手表、游艇、木制一次性筷子、實木地板、摩托車、小汽車、電池、涂料。以上稅目大致可分為四種類型:過度消費會影響身體健康,如煙、酒;非生活必需品類消費品,如貴重首飾、珠寶玉石等;高耗能及奢侈品類消費品,如游艇、小汽車等;不可再生和替代的稀缺資源類,如成品油類。從近幾年的《中國稅務年鑒》可知,消費稅稅目占比較大的行業集中在煙草制品業、酒類行業、石油行業、汽車制造業,其他稅目的消費稅收入占比較小。但從消費稅稅目來看,高檔化妝品、高爾夫球及球具、高檔手表、游艇的消費階層應為高收入群體,反而煙草、酒類、成品油、汽車涉及低、中、高收入各個群體,所以消費稅能夠發揮的調節收入分配的作用仍有很大的提升空間。
目前,我國社會收入分配的手段可分為初次、再次及第三次分配方式。共同富裕目標的實現離不開三次社會收入分配。稅收在國民收入初次分配過程中起到的基本調節作用,是通過流轉稅操作而實現的[2]。消費稅作為流轉稅的一種,具有保障國家財政收入和調節收入分配的功能。消費稅可以在國民收入支出環節進行直接調整,通過擴大奢侈品征稅范圍,適當提高奢侈品稅率的方法,合理增加高收入人群的稅務負擔,在初次分配環節縮小居民之間的收入差距。不僅如此,消費稅的調節功能也可以更好地幫助實現社會收入的再分配。消費稅可以在再分配環節發揮作用,消費是拉動經濟增長的第一驅動力,消費稅可以利用自身優勢,調節產業結構、刺激消費,促進社會經濟的發展,更好地助力共同富裕目標的實現。通過政策的不斷完善,消費稅的調節功能和財政功能可以更好地得到平衡,在滿足財政收入的同時使消費稅收入再分配的調節功能獲取最大效果。
2.2.1 消費稅稅率的累進性不足
目前,我國的消費稅稅率設置不合理,稅率偏低且累進性不足。消費稅是針對特殊的消費品進行征稅,提高奢侈品的稅率標準,會約束高收入人群,高收入者的稅收負擔會提高,可以提高國家的財政收入,更好地調整高收入納稅人的收入,縮小居民之間的收入差距,為實現共同富裕打下基礎。累進稅率能體現量能負擔原則,使納稅人的負擔水平與負稅能力相適應,應稅金額越大,稅率越高,稅負也越重。反觀消費稅,除了卷煙和白酒,其他稅目并未按照品質等級設置累進稅率,這違背了量能課稅的原則。按照品質等級,低收入群體會選擇消費價格低的低檔同類產品,而高收入群體則會選擇價格高的高檔同類產品。為保證稅收的公平性,應設置累進稅率,增加中高收入群體的稅收負擔,滿足低收入群體的生活需求。因此,完善稅率設計,增加消費稅稅率的累進性,提高不同收入群體的區分度,可以提高消費稅收入再分配功能,助力實現共同富裕目標。
2.2.2 消費稅的征稅范圍有待完善
我國消費稅的征稅范圍只涉及商品征收,并未涉及服務。在商品征收上,涉及的征稅范圍很狹窄,“從既有的消費稅稅目看,僅有高檔化妝品、貴重首飾及珠寶玉石、高爾夫球及球具、高檔手表、游艇5項奢侈消費被納入消費稅課稅范圍。”[3]目前,我國高檔服務業稅負偏低,針對娛樂服務業主要征收6%的增值稅,營改增之前,娛樂業的營業稅執行5%~20%的幅度稅率,兩者對比稅負明顯下降,將高檔服務業納入消費稅征稅范圍也為共同富裕的實現提供了更大的空間。如表3所示,2017—2021年我國第三產業的貢獻率明顯大于第二產業,說明在我國產業轉型升級和居民消費結構升級的雙重作用下,居民消費結構從商品消費轉向服務消費。為應對社會環境的變化,將高端服務業納入奢侈品消費稅的征收范圍是必然之舉,這可以擴大消費稅稅基,提高足財政收入,也可以達到到縮小居民收入差距,調節收入分配的效果。

表3 2017—2021年三次產業的貢獻率
2.2.3 大眾消費品的稅收負擔重
消費稅有著調節消費結構,引導消費方向的作用。隨著經濟社會的快速發展,居民的消費觀念發生了改變,消費能力在提高,大眾消費不斷升級。消費稅的征收范圍僅限于少數產品,而且國家會根據不同時期的消費政策確定不同的稅率,以體現國家對消費方向的引導意圖。目前,我國消費稅針對部分大眾消費品的稅負偏高,降低稅負或差別征稅更有利于改善人們的生活質量,刺激經濟發展。例如,小汽車和成品油的消費涉及面廣、消費群體多。隨著我國經濟的發展和人民生活水平的提升,小汽車的銷售量逐步提高,居民對汽油、柴油等成品油的需求量也有明顯增加。如表4所示,我國乘用車銷量2015年突破2000萬輛,整體呈上升趨勢,說明汽車越來越成為居民日常生活的必需品。再如表5所示,用于居民生活的石油消費量由1990年的285萬噸上漲至2020年的7170萬噸,增長了24倍。所以,對于類似小汽車、成品油這種被居民廣泛消費的消費品,應合理降低稅負,以刺激居民消費,拉動經濟增長,為我國共同富裕的實現創造條件。

表4 2011—2021年乘用車銷售情況

表5 用于居民生活的石油消費量統計表
目前,我國消費稅稅率實行從價計征與從量計征相結合的方法,缺乏累進性,也無法體現差別性。首先,降低大眾消費品的稅率。如小汽車,可適當降低低排量乘用車的消費稅稅率;針對木制一次性筷子,制約群體多為中低收入階層,而高收入階層較少使用木制一次性筷子,無法體現稅收的公平性,所以針對這類產品建議降低稅負,減輕中低收入階層的稅負,以體現量能賦稅;其次,對于煙草、酒類這種危害人體健康的商品,建議差別征稅。無論低收入階層還是中高收入階層,煙、酒的消費都具有普遍性特征,可以根據商品的品質劃分高低不同的等級,按品質由低到高分別對應由低到高的消費稅稅率,高收入階層一般會消費更高品質的商品,中低收入階層則會消費與自己收入相匹配的商品,設置差別稅率可以使不同收入水平的消費者承擔與自己納稅能力相匹配的稅負。
目前,我國消費稅稅目共有15個,征稅對象精準度不夠,征稅范圍相對狹窄,所以需要合理調整消費稅征稅范圍,保證我國財政收入,引導消費方向。首先,要逐步將高端服務納入消費稅征稅范圍。有關數據顯示:“全球奢侈品的最大的消費群體便是我國的消費者,我國的消費者對全球一半的奢侈品進行了消費。”[4]隨著我國第三產業的繁榮和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居民的消費能力不斷增強,很多高收入群體會享受包機、游艇俱樂部、高爾夫球服務、高檔家政服務等高檔服務,針對這些高檔服務可以合理設置消費稅稅率征收消費稅,這有利于提高我國的財政收入,進一步調整收入分配,縮小貧富差距。
同時,可以取消部分常規消費品的稅目。隨著消費結構的升級,過去很多的奢侈品現在逐漸成為常規性消費品,如高檔化妝品的受眾群體比較廣泛,已成為眾多居民日常的必需品,但消費稅稅率為15%,比游艇這類奢侈品的稅負都高。高檔化妝品中的所謂“高檔”,是指不含稅價格在10元/毫升(克)或15元/片及以上的各類護膚品,很多國產護膚品因為屬于藥妝,成分安全,所以價格也超過“高檔”的底線。美妝護膚品已成為很多居民的大眾消費品,針對大眾消費品可以考慮降稅甚至取消稅目,合理調整征稅范圍,從而進一步釋放市場活力,刺激消費。
目前,我國消費稅的實施按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消費稅暫行條例》執行。2019年,國家稅務總局起草《中華人民共和國消費稅法(征求意見稿)》,并向全社會征求意見。消費稅作為我國流轉稅的主體稅種之一,在我國稅制中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所以加快立法進程勢在必行。消費稅暫行條例于1993年發布實施,2008年進行修訂,2014年啟動新一輪消費稅改革。我國對消費稅的探索積累了大量經驗,已經具備了從條例上升為法律的成熟條件。因此,我們應當順應時代潮流,立足現實,制定符合我國國情的消費稅制度。同時,也要與國際接軌,保證我國消費稅政策走在世界前沿,提升我國消費稅國際交流、協調能力。加快消費稅立法,能夠更好地發揮消費稅的調節和引導作用,助力我國實現共同富裕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