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部六省多才俊 曲藝說唱為人民

童孟遙

6月29日，由中國曲藝家協會、江西省文學藝術界聯合會、上饒市人民政府聯合主辦的 “奮進新征程 建功新時代”第十一屆中部六省曲藝展演在江西上饒市藝術中心上演。來自湖北、湖南、安徽、河南、山西、江西六省的200余名曲藝工作者登臺獻技、各展所長。

本次展演集結了25個由6省曲藝家協會選拔并推薦的貼時代、有創意、高水準的曲藝精品，囊括了快板、相聲、山東快書、鄱陽大鼓、湖北評書、武鄉琴書、河洛大鼓等22個曲種，既展示了中部六省豐裕的曲藝資源，又為六省曲藝演員們搭建了一個高規格的展演平臺，讓他們充分展示自身的表演功底和藝術風采。這些節目涉及的題材相對集中，主要是革命歷史題材如皖北大鼓《革命英烈楊開慧》、快板《胡服與伙夫》等；現實題材如湖北大鼓《瞧這老兩口》、山東快書《還秤砣》等；民間故事（傳說）題材如三弦書《百里奚認妻》、快板書《大禹治水》等。這其中尤以現實題材為主，作品總數約占比76%，充分展現了創作者遵守曲藝藝術來源于生活、扎根于生活的本質特征和功能特性，是主創人員對現實生活的觀察、體驗與歸納，以及對歷史生活、民間傳說的分析、研究與再創。綜觀此次曲藝演出，呈現了濃郁的地方特色、通俗易懂的審美情致、多元個性的表演風格以及與時俱進的時代感等4個突出特點。

其一，各具鄉音鄉情特色的曲藝風情。曲藝形式自來品種紛繁，各具特色，是一種藝術手法和生活場景緊密結合的表達方式，無論敘事、抒情，還是諷刺、伎巧，均各有擅長，各有所工。6省選拔而來的曲種，形式或說或唱，或兼而有之，再輔以做功，各自具備了較強的地域風情和曲種特色，形式不同，唱法不同，做派不同，表演特性也不同。如山東快書《夜半對話》的語言形象又爽利，以墊板和法槌的擬人對話，配以正話反說的形式歌頌了現代法官剛正不阿、廉潔奉公的高尚形象；相聲《拜托》以角色上場，捧逗相協，以幽默嘲諷的對話形式，表現對反腐倡廉主題的深刻思考；湖北評書《湖》沓開一筆，循序而漸進，以農民博士之子與湖邊老太太的爭吵和對話，由起初的疑惑直至最后的恍然和解，間接反映了主人公康博士的言傳身教，強調了生態環境保護的重要意義；萍鄉春鑼《移風易俗進萬家》不拘泥于敘事，而是細致列舉了種種舊習，以簡潔質樸的曲調和朗朗上口的旋律宣講了修改農村陳規陋俗的必要性；評書《最美婚紗照》取材自江西新余愛心媽媽唐才英無私收養數十名棄嬰的真實感人事跡，將老人家幾十年的愛心、真心、善心娓娓道出。同時，各地方言土語的運用也展示了不同地域曲藝作品的差異性。江西大鼓《紅霞丹青》中溫軟動聽的上饒方言、萍鄉春鑼《移風易俗進萬家》中抑揚自然的萍鄉方言、快板《胡服與伙夫》和常德絲弦《當兵的人》中夾雜圓潤鼻音的湖南方言、湖北評書《湖》中直率鏗鏘的武漢方言等，借助演員之口付諸角色，在演員塑造人物之時便初步設定好了角色的基本身份背景，有助于觀眾快速進入劇情，即時有效增強舞臺信息的提示和釋放。這些曲藝作品以不同的藝術特性和地域特征來展示生活的現象、場景和本質，其實是他們獨有的審美特征和藝術品格所決定的，既展現了各地的生活狀態和文化傳承，也展現了中部六省曲藝“百花齊放、百家爭鳴”的生動局面。

其二，通俗易懂的審美趣味和感同身受的情感元素。曲藝藝術是與人民群眾同呼吸、共命運的關系，它最終是要為人民群眾服務的，應與人民群眾緊密相連，是符合民族性和民間性的大眾藝術。因而曲藝藝術作品的表現形式一定要通俗易懂，滿足觀眾訴求，要讓觀眾能夠快速理解和接收信息，以此提升作品對觀眾的吸引力和共鳴感。京東大鼓《曲藝人》以曲藝形式展現曲藝人的生活，既科普了曲藝的種類形式、文本特點、表演要求，也抒寫了曲藝人的辛苦不易。唱詞中有一串排比句：“遇到了憤怒時……遇到了激情時……遇到了悲痛時……遇到了歡快時……”，其實說的就是曲藝表演中演員要具備飽滿豐富的情感要素。正如曲藝演員常說的一句話：“說書一股勁，唱曲一段情，字字警人心，聽者自動容。”曲藝表演中不僅要有通俗易懂的內容，更要把思想內涵、情感要素融入其中，要求表演者能夠積極調動自身的情感表達力和感染力，讓觀眾能夠感同身受地獲得情感需求和價值。演員在表演中，自身要情感充沛，在情感表達上逐步深入、層層釋放，最后直擊人心，真正實現作品的升華。如快板書《大禹治水》的演出現場就是一次演員和作品在思想情感上較好的同頻共振，表演者跳進跳出，一人分飾多角，分別飾演了大禹、大禹父親、大禹女兒等角色，在表演大禹第三次過家門而不入的時候，演員眼含熱淚，將當事人大禹復雜糾結的情緒、表演者對人物角色的心疼震撼和臺下觀眾憐惜敬重的心情合而為一，完整打造了層次化的人物情感世界，理智和感性交相融合。本次展演還有一個特色就是書情是非分明，愛憎鮮明。諷其惡，贊其美，彰顯堅守正義和真理的民族操守。皖北大鼓《革命英烈楊開慧》講述了楊開慧被捕以后拒絕登報與毛澤東脫離夫妻關系的一段史實，細膩深刻，如泣如訴，向觀眾展示了一位年輕堅韌、視死如歸的革命女性形象，讓人又敬又憐，心生感佩。所以，曲藝創作者和表演者應當思群眾之想、說群眾之言、表群眾之情，為人民而寫、而說、而唱，創作出代表大多數人審美價值的、得到大眾歡迎和認可的好作品，最大程度實現人民群眾在思想觀念、道德崇尚、心理習慣和美學觀點等方面的集體共情。

其三，多才多藝，兼具多元化與個性化表演的演員隊伍。曲藝是一門說唱藝術，大多以角色模擬的形式進行情感表達，并結合評說議論的方式最終升華主題。曲藝表演的核心是演員。演員們利用語言形式來塑造人物角色，將文本通過聲調、形象、神態、動作等方式去進行具象化、立體化的舞臺表達，不再受限于說唱做念的本門本法，主動融合其他藝術門類，高效借助現代化舞臺手段，全程讓觀眾的欣賞過程和演員的創作過程同步行進，切切實實抓住了觀眾的注意力。相聲《大山里的愛情故事》通過男女相聲演員同臺，利用貫口、學唱等表演形式，將多首傳統山歌、流行歌曲如《山路十八彎》《妹娃要過河》《月亮走，我也走》《叫一聲我的哥》等巧妙融進，既展示了演員精巧的“柳活兒”水平，也展現了鄉村振興的新面貌。河洛大鼓《黃河水 家鄉戲》則突破以往男性演唱的慣例，具備一定戲劇表演經驗的女演員肖金紅將曲藝和戲曲兩種藝術形式奇妙糅合，“黃河人結下這豫劇緣”，念唱結合，分別吟唱了豫劇名家常香玉、陳素珍、崔蘭田、馬金鳳、閻立品五大名旦的經典代表性唱腔唱段，展現了自身多元豐富的聲腔能力和舞臺魅力，增加了曲藝表演的多重審美形態和價值，展現了曲藝表演在藝術展現時的多元化和個性化。另外，樂隊在曲藝表演中也不斷拓寬自身舞臺職能，豐富舞臺表現形式，不再局限于單純演奏樂器，而是積極融入舞臺表演，如三弦書《百里奚認妻》、大調曲子《拆網箱》、河南墜子《對癥下藥》等，樂隊承擔了伴唱、合唱等功能，而武鄉琴書《一根竹手杖》中樂隊甚至還與演員積極互動，承擔了表演中的部分角色演唱，3名樂隊人員輪流演唱共同飾演同一角色，分擔和減少了演員的角色分身頻次；常德絲弦《當兵的人》中樂隊也客串了乘客角色，這些互動讓舞臺演出達到了創新技藝和傳統演繹的平衡。

最后，取材于民、貼近生活和時事的時代感。文章合為時而著，歌詩合為事而作，曲藝亦然。曲藝被譽為“文藝輕騎兵”，上至國家大事、下到生活瑣事，曲藝作品的題材包羅萬象，直接或間接折射出創作者對于生活的把握和對時代脈搏的感悟。曲藝人始終牢記“生活是創作的唯一源泉”，深入生活、扎根人民，貼近時代，用心、用情、用功地去講好老百姓自己的故事。曲藝所擁有的特殊持久的藝術魅力主要源自它與時代、與群眾、與社會生活的息息相通。曲藝人始終堅持以人民為中心、服務于人民的創作導向，創作出了許多或可歌可泣，或溫馨動人，或矛盾糾結，或警示人心的舞臺作品，引發觀眾思考。大同數來寶《小哥驛站》在全面加強基層黨組織建設的大背景下，著筆于老百姓身邊最普通的兩個群體——外賣（快遞）小哥和基層社區工作人員。編創采用情景劇式的演繹方式，借助“小哥驛站”的場所設置，層層設疑，步步解答，巧妙地將兩個群體進行互通聯動，描述了小哥們的心酸委屈但依舊樂觀的良好心態，以及基層黨組織和社區干部對小哥們的溫暖呵護，進而感受到全社會精神文明建設的顯著成效。相聲《狂轟亂“詐”》則著眼于現代科技信息時代的負面效應——網絡詐騙現象，用被騙者的第一視角，以詼諧自嘲的口吻講述被騙經歷，無情諷刺并揭露不法分子利用電信詐騙的惡劣行徑，提醒觀眾保持警醒，謹防上當受騙，作品兼具了娛樂和教育的雙重效果，社會效益明顯。山東快書《還秤砣》反映執法者與經商者的矛盾、鄱陽大鼓《報答》體現普通交警內心情與法的沖突、湖北大鼓《瞧這老兩口》描繪了老年夫妻的快樂逗趣……這些作品都來源于最尋常的老百姓生活，真實反映了時代發展中的種種困境與和美，更能激發大家勇于克服暫時的困難、珍惜當下美好生活、努力建設美麗家園的勇氣和信念。

“青冥在目前，努力調羽儀。”曲藝藝術一直是用“說唱”來講述故事、刻畫人物、反映社會現實生活并表達思想感情的表演藝術，只要創作者始終滿腔熱情圍繞著“為人民服務”的宗旨，沉下心、靜下心、穩下心，在堅守曲藝本體之余選擇性吸收其他藝術門類的表現手法，曲藝事業的未來一定璀璨光明。

（作者：江西省文化和旅游研究院助理研究員）

（責任編輯/鄧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