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硬嚴謹 溫潤如玉
——柳公權《神策軍碑》賞析

□劉小龍

《神策軍碑》拓片（局部）唐·柳公權

《神策軍碑》，唐柳公權66歲所作楷書，崔鉉撰文，全稱《皇帝巡幸左神策軍紀圣德碑》,立于唐武宗會昌三年（843年）。此作為柳公權奉旨書寫，結字端莊森嚴、蒼勁有力。碑文前部主要贊頌了唐武宗李炎的德政，敘述了他在會昌元年祭祀的盛況，后部則敘述了回鶻衰敗及大首領安輯沒斯來降等事，具有重要的歷史價值。全文700余字，字字挺拔，注力量于毫端，點畫遒勁，變化萬千，結字收放自如，平中寓奇，顧盼生姿，一氣呵成，可謂柳公權晚年得意之作。唯一的北宋拓片孤本今藏北京國家圖書館。

一、從用筆感受點畫遒勁之美

相比《玄秘塔碑》，此作點畫更顯厚重，蒼勁老辣。無論是點還是撇捺，都豐富多變、飽滿凝重，點畫在書寫中或曲或直，或正或奇，或輕或重，或長或短，或方或圓，總能游刃有余，不激不厲。如“巡、國、天、宅、武、新、逮、欣”等字的點畫變化，可見其用筆之美。

二、從結字感受法度嚴謹之美

作為楷書發展成熟時期的一座巔峰，唐代楷書以法度嚴謹著稱。柳公權書法初學二王，后取唐初諸家之長，在對楷書學習打下深厚基礎的同時，師法顏真卿，精研其筆法，自成一家。通過分析觀察《神策軍碑》的不同結構，其左右、上下、包圍、獨體，均有著獨特的體勢和變化。結字因狀賦形，比例得當。如左右結構中偏旁部首之間，有的左右相等、有的左窄右寬、有的左寬右窄；上下結構中，有的上下相等、有的上重下輕、有的上輕下重，呈現出寬窄合宜、高低有序，避實就虛、穿插錯位，上下對齊、左右對稱，搭配得體、疏密勻稱的結構特點，給人嚴謹多變、跌宕起伏的視覺享受。如“誕、洽、歌、圣、皇、區、之、大、廣、屬、圖”等字的結構變化，可見其法度嚴謹之美。

三、從章法布局感受風格之美

從“心正則筆正”的藝術思想與書寫實踐中，我們能夠更加深入地理解“書品即人品”的內涵。柳公權以其人品的貴重，反哺其書法，足以讓后世敬仰。《神策軍碑》在歐、顏的浸潤下，全然出于己意，個性獨特，風格屹立。通篇單字在不同的空間表現各異，在注重骨力之美的同時，關注字的疏密大小、方圓虛實，縱勢與橫勢交錯，大珠小珠同落玉盤。同一字的變化因位置不同而形態各異，如“之”字的數十種變化和姿態，可窺一斑。

《神策軍碑》拓片（局部）唐·柳公權

縱觀原作章法，總體以大條幅的寬闊營造大小錯落的布局和疏密有度的字距行距。雖以方格作界，又不受其束縛，上下左右錯落，渾然天成，節奏韻律的表現耐人尋味，讓我們在其豐富的章法布局中感受書法之美、文字之美。

“左神策軍”是唐時最精銳的部隊之一，柳公權時為左散騎常侍，又是當朝一流書家，奉敕而作。作為官方立碑，此作從其規制到書寫，均為當時頂級配置。柳公權人書俱老，碑中一點一畫，皆是人生智慧之表現，當為其楷書第一。

《神策軍碑》拓片（局部）唐·柳公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