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惠之

本文主人公
2022 年12 月,貴州女子滕子英曬出和丈夫相識20 多年的心路歷程。滕子英兒時不幸被燒傷,右邊臉部嚴重毀容。長大后,僅有初一文化的她,卻“攀”上了北大高才生陳長志。陳長志沖破世俗的阻力,與滕子英結為夫婦。兩人相識相守20 多年,無論順境還是逆境,一直幸福甜蜜、恩愛如初。
1981 年,滕子英出生在貴州農村的一戶農民家庭,她還有一個哥哥。滕子英的父親頭腦靈活,踏實肯干,在當地承包了一些工程,一家四口的生活較為富足。不料滕子英1 歲時厄運降臨,正在蹣跚學步的她不慎摔倒,打翻了家中的爐子,頓時爐火四濺,滕子英稚嫩的小臉被炙熱的爐火嚴重燒傷。母親趕忙將滕子英抱往醫院救治,因受傷過重,她的右邊臉部毀容了。
無情的爐火在滕子英的臉上留下了疤痕,也給她幼小的心靈帶來了極大的傷害。為了修復女兒的面容,在滕子英6 歲那年,父親帶著她前往貴陽,進行了第一次面部修復手術,可效果不甚理想。滕子英說,她不敢拍照,不敢照鏡子,更不敢與人交流。面對毀容的滕子英,父母對她始終疼愛有加。在父母的呵護和鼓勵下,滕子英的性格逐漸變得開朗活潑。
滕子英9 歲那年,父親突患腦出血去世,全家人悲痛欲絕。父親去世,徹底擊垮了滕子英一家,也摧毀了她的童年生活。接著,母親改嫁,她又多了1 個妹妹。母親和繼父在家務農,家里有3 個孩子,經濟特別困難。那年初二剛開學,懂事的滕子英便輟學,主動提出在家照顧妹妹。其實,她輟學還有另外一個原因,那就是在學校時不時有同學嘲笑她的容貌。關于未來,滕子英特別迷茫,在她看來生活毫無希望。好在滕子英一直保持著讀書的好習慣,這讓她的心靈有了寄托,也給她黯淡的生活帶來一絲光亮。
“我平時喜歡看書,最喜歡看雜志。”21 歲那年,滕子英在一本雜志中認識了一個高位截癱的女孩,叫牛國英,也是貴州人,離她家不遠。通過雜志上的電話,滕子英聯系上了牛國英。滕子英在牛國英家待了3 天,幫她做飯,洗衣服,打掃衛生。一天晚上,牛國英接到一個從北京打來的關愛電話,當時她正在衛生間,就讓滕子英幫她接一下電話。“那是我第一次聽到他的聲音。”他是北京郵電大學的學生,叫陳長志,也是看了雜志上的報道后打來電話的,想慰問鼓勵一下牛國英。聊了幾句,兩人互相留了電話。“我從未想過一通電話就能讓我和他產生交集。”
相比滕子英的人生,陳長志的童年要順遂得多。陳長志出生在安徽蚌埠的農村,家中有6 個兄弟姐妹。母親50 歲時才生下陳長志,作為最小的弟弟,他成了家中的寵兒。同樣出生在農村,陳長志的童年生活可謂衣食無憂。父母看重他,年長的哥嫂、姐姐們也都對他疼愛有加。1999 年,陳長志考入北京郵電大學計算機系。大學畢業后,他又報考了北京大學法學專業的自修班。
慢慢地,滕子英與陳長志聯系多了,自從遇見了陳長志,她的人生變得快樂起來。
24 歲那年,同村的媒婆給滕子英介紹了幾個對象,但是她都拒絕了。有人奚落她:“臉都那樣了,還挑挑揀揀!”“難道毀了半張臉,就不能選擇自己的人生了嗎?”悲痛和失落占據了滕子英的生活。那年秋天,滕子英寫信給陳長志。她把自己的困境、臉上的疤痕、周圍的議論,全部講給他聽。起初,滕子英給陳長志寫信只是想找個人傾訴,沒想到對方很快就回復了一封長信,句句懇切。“滕子英,不用太在意別人的看法,自己認為對的就堅持下去,做自己就好了。”對于滕子英,那封回信像是一道溫暖的光,照進了她的心底。
通過4 年頻繁的書信來往和電話交流,滕子英逐漸對陳長志產生了信任和依賴。而陳長志也被這個命運多舛卻性格堅韌的女孩深深地吸引。滕子英有所覺察,便趕緊把自己最好的閨蜜介紹給陳長志。陳長志惱了,說:“不用你給我介紹對象,你哪天嫁人了,我馬上找人結婚。”話里有深意,滕子英嚇壞了。滕子英心想,沒有人會喜歡自己的容貌,況且人家是北大的高才生,自己連初中都沒畢業,怎么可能與他在一起呢?
2006 年初,滕子英第一次離開家鄉,去溫州打工。到溫州沒多久,陳長志打來電話,邀請她去北京,滕子英卻婉言拒絕了。夜晚,滕子英在床上輾轉反側,她內心極度糾結,擔心見面以后,陳長志會被她嚇跑,以后他們連普通朋友都沒法做了。但同時,她也渴望愛。當陳長志再次打來電話,滕子英終于鼓起勇氣,坐上了去北京的火車。但是,在下車的那一刻,滕子英摸著燒傷的半邊臉,又猶豫起來。于是,萬般躊躇的滕子英匆忙找到一處公用電話,給陳長志打了個電話說:“我們還是不要見面了,我回去了。”就在滕子英排隊買票決定返回時,廣播里不斷響起:“滕子英女士,你的朋友陳長志在出口處等你!”
一遍又一遍的廣播,撼動了滕子英的內心。滕子英淚流滿面,也不知從哪里來的勇氣,低著頭,來到了廣播中的那個地方。見到陳長志的那一刻,滕子英緊張得不知如何是好。看見滕子英的模樣,陳長志略微呆愣了一下,隨即露出真誠的微笑,然后快步走過來,左手接過她的行李箱,右手與她相握,說:“你好,滕子英!我是陳長志。”兩人雖然是第一次見面,卻沒有一絲陌生感。看到陳長志非常熱情地接待了自己,滕子英忐忑的心才慢慢地平靜下來。
地鐵站人山人海,陳長志怕滕子英走丟,就直接牽起了滕子英的手。“握著他的手,感覺好溫暖,頓時覺得他就是一道亮光。”滕子英心里甜滋滋的。來到北京后,陳長志帶滕子英四處游玩。兩人一起去天安門看升國旗,一起爬長城,游故宮,陳長志請滕子英吃正宗的北京涮羊肉。陳長志還帶著滕子英去北京大學的各個教室旁聽,以彌補她輟學時留下的遺憾。不僅如此,陳長志還會主動將滕子英介紹給自己的同學和朋友。滕子英感受到了一種特別的體貼和關懷。陳長志剛開始工作,工資不算高,不過他給滕子英買東西卻很舍得。陳長志出去上班,滕子英就待在他的小房子里,看看書,收拾收拾房間,在他回來之前做好飯菜,這讓陳長志感覺無比溫暖,他非常喜歡和享受這種“家”的感覺。
滕子英自卑地認為,自己被毀的面容配不上如此陽光帥氣的陳長志。更何況自己初中也沒畢業,陳長志是北大高才生,兩人的差距實在太大了。于是滕子英一直在逃避陳長志對自己的感情,也不敢正視自己對陳長志的柔情。陳長志的同學們都勸說他:“對方這長相,你可要慎重考慮,三思而行啊!”
轉眼間,滕子英就要離開北京了。她原本只想把這段快樂的時光當成一段難忘的經歷,沒想到就在她離開北京的前一晚,陳長志鄭重地向她表白了。陳長志情真意切地向滕子英訴說著自己對她的愛慕之情,他發誓今后會像疼女兒一樣愛她。滕子英被陳長志突如其來的告白感動得淚如雨下……可是,當消息傳到陳長志的老家后,陳長志的父母和兄姐強烈反對他倆結合。陳長志對父母說:“比起容貌,我更看重的是她的內心。滕子英的堅強和善良很可貴!”最終,父母拗不過兒子,只得同意了這門婚事。
在陳長志的陪伴呵護下,滕子英變得越來越自信,越來越開朗。2007 年春節,陳長志與滕子英一同回到貴州老家。當著滕子英母親和繼父的面,陳長志承諾:“我一定會好好照顧滕子英。”看到陳長志如此真誠,滕子英的母親為女兒感到開心。接著,兩人在貴州登記結婚,并舉辦了盛大的婚禮喜宴。
婚后不久,陳長志便將自己工作幾年的積蓄全部拿出來,準備帶著滕子英在北京的醫院進行面部修復手術。夫妻倆去醫院咨詢后得知,由于滕子英受傷嚴重,面部修復手術需要進行多次,手術費也是一筆不小的數目。聽聞面部修復手術要花費這么多錢,滕子英頓時萌生了退意,她不想因為自己的手術給他們的小家庭造成巨大的經濟壓力。
“你放心,有我在,錢的事不用擔心。”陳長志的態度十分堅決,滕子英內心充滿感激。在接下來的3 年間,滕子英先后共經歷了15 次面部修復手術。
為了籌集每一次的手術費,陳長志不僅將所有積蓄花光,還四處奔波向親朋好友借錢,甚至去工地兼職做小工。手術恢復期的滕子英便想做一點事情,幫丈夫分擔壓力。當時正趕上電商快速發展,滕子英瞅準時機,開了一家網店,賣一些款式新穎的女裝。雖然滕子英沒什么文化,但她卻繼承了父親的聰明才智,非常有經商頭腦。她的網店生意越來越好,她不僅幫丈夫還清了所有的債務,還在北京租了三室一廳的房子。“子英,你真不簡單啊!”陳長志對妻子嘖嘖稱贊。
2011 年,滕子英在北京生下一子。此時,她的服裝事業正風生水起,母親便從貴州老家來到北京,幫她照顧孩子。為了支持滕子英的事業,陳長志也辭去了律師的工作,專心在家幫妻子打理網店。但2013 年10 月在海外進貨的時候,陳長志被騙了50 萬元,他深感沮喪。滕子英沒有抱怨,而是勸慰丈夫:“失敗不可怕,我們從頭再來!”陳長志感激地點了點頭。
因為沒有北京戶口,為了孩子上學方便,2016年,事業發展正好的滕子英和陳長志帶著一雙兒女離開北京來到杭州。一切都要重新開始,但有什么困難能難住一對彼此深愛又已經攜手蹚過了急流的伴侶呢?來到杭州后,憑借著以前銷售女裝的經驗,滕子英和丈夫在杭州創立了自己的母嬰品牌。夫妻倆的精明能干和對行業的精準把控,很快將母嬰品牌打響,生意做得風生水起。2018 年,滕子英又去北京做了一次面部修復手術,切除增生組織。醫生建議她過段時間再做一次,可滕子英卻不想再去了,容貌對于她,已經沒有那么重要了。滕子英曾經問過孩子們:“如果媽媽不漂亮,你倆會嫌棄媽媽嗎?”兩個孩子齊聲說:“我媽媽是最漂亮的媽媽,因為她善良、溫暖、有愛。”滕子英摟著孩子們,笑著抺去了淚水。2021 年,滕子英這位曾經經歷過毀容痛苦和人生坎坷的農家女變成了身家千萬的女企業家。
2023 年春節前,夫妻倆受邀參加一檔電視節目《謝謝你來了》。節目開始,主持人便問陳長志:“你覺得妻子丑嗎?”陳長志的眼中滿是愛意,他面帶微笑堅定地回答:“不丑,我更看重她的優秀品質,妻子在我心中是最美的。”
“是丈夫沖破世俗娶了我,給我帶來了全新的人生。”滕子英曾多次在公開場合感謝陳長志。不經歷風雨,怎么見彩虹,如今的滕子英終于守得云開見月明。她有一雙乖巧聽話的兒女,有將自己寵成“公主”的丈夫,還有一份成就自己的事業。人生贏家不過如此,而這一切對于滕子英來說,都是最珍貴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