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7月26日,西非內陸國家尼日爾發生軍事政變,原本是承擔保衛總統職責的尼日爾總統府衛隊卻成為發動政變的主角,扣押了2021年上臺執政的民選總統巴祖姆。7月31日,政變軍人又逮捕了執政黨180名成員。
尼日爾軍事政變是近年來此起彼伏的西非地區國家“政變回潮”中的最新案例。此前,該地區的馬里(2020年8月、2021年5月)和布基納法索(2022年1月、9月)兩國各自在不到一年內發生兩次軍事政變,還有幾內亞(2021年9月)軍事政變,幾內亞比紹(2022年2月)未遂軍事政變等。
軍事政變為何發生
尼日爾政變軍人對外發布的政變“理由”是,“尼日爾安全局勢持續惡化,政府對于經濟和社會治理不力”。而實際上,這一面上的“理由”折射出的是尼日爾軍方與文官政府間矛盾的日益激化,特別是在國家面臨反恐和安全局勢動蕩以及經濟社會危機的關鍵時刻。
據悉,此次發動政變的尼總統府衛隊長奇亞尼將軍,是前任總統的親密盟友,自2007年以來就一直擔任總統府衛隊長這一要職并在2011年晉升為將軍。
然而近來,奇亞尼與現任總統的關系日益緊張,且傳出總統巴祖姆想要將其解職的風聲。于是,面臨“被解職”危險的衛隊長采取了先下手為強的策略先“解職”了總統。
除了奇亞尼將軍與巴祖姆總統間的個人恩怨外,近年來由于西非薩赫勒地區的反恐形勢日益嚴峻,軍方常常抱怨總統對軍方的反恐支持力度不夠(軍餉及軍備的預算不足),并對文官政府的治國能力感到不滿。
可以說,正是這些摻雜了個人恩怨的種種矛盾,最終點燃了政變引信。
另外,尼日爾政變也與近年來西非地區國家頻繁政變的傳導和“示范”效應有關。特別是馬里、布基納法索等國此前發生的政變及其政變軍人最后的成功上位,都對尼日爾軍人產生了某種程度上的“激勵”作用。
大國陰影揮之不去
值得注意的是,近年來軍事政變在西非地區的“回潮”,還伴隨著當地反對法國勢力的呼聲上漲以及俄羅斯在該地區影響力的擴大。
西非地區國家歷史上多為法國殖民地,1960年代取得獨立后,原宗主國法國仍通過軍事安全、政治外交、經濟貿易以及社會文化等“四根紐帶”來維系其對原殖民地國家的控制。
時至今日,雖然政治外交、經濟貿易和社會文化等三條紐帶已經日漸式微,但法國憑借其在西非地區眾多的軍事基地及自2013年開始在薩赫勒地區開展的強勢反恐行動,希望把法國與該地區的“軍事安全”這一紐帶再次牢牢系緊。
然而,法國近十年來在西非地區的反恐行動成效不彰。十年反恐,越反越窮,越反越亂,讓當地老百姓根本看不到安全和發展的希望。該地區民眾的反法情緒因此不斷抬頭,而政變軍人也有借“奪權”將矛頭指向法國,并最終趕走法國駐軍的意圖。
尼日爾總統巴祖姆,就被尼反對派質疑其過于“親法”。因為當馬里和布基納法索政變軍人上臺后要法國駐軍卷鋪蓋走人時,是巴祖姆頂著壓力“力排眾議”,同意從馬里和布基納法索撤出的法國軍人部署到尼日爾。
7月30日,上千名支持政變的尼日爾示威民眾包圍和沖擊法國駐尼日爾大使館,焚燒法國國旗,并喊出“法國滾蛋”和“歡迎俄羅斯”的口號。
值得注意的是,就在歐美國家、聯合國、西共體以及非盟等國際或地區組織眾口一詞同聲譴責尼日爾軍人政變的時候,俄羅斯雇傭兵組織“瓦格納”集團的領導人普里戈任則對尼日爾政變軍人贊賞有加,稱這一政變是“好消息”。
西共體面臨分裂危險
1975年成立、共有15個成員國的西非國家經濟共同體(簡稱“西共體”),是非洲最大的發展中國家區域性經濟合作組織,以加強區域一體化,促進成員國在政治、經濟、社會和文化等方面的發展與合作為宗旨,也同時肩負著維持西非地區集體安全與穩定的重任。
尼日爾政變發生后,西共體第一時間發聲譴責,要求恢復尼的原有憲政體制,并很快在7月30日舉行了首腦特別峰會,要求尼政變軍人將權力交還給原有民選政府。峰會決定還表示,如果尼軍方未能交出權力,西共體將采取一切必要措施,包括使用武力恢復該國憲法秩序。
西共體峰會的決定剛一公布,與尼日爾政變軍人站在一起、處境相似的布基納法索和馬里過渡政府就發表聯合聲明,公開表示對尼日爾的任何軍事干預都等同于對兩國宣戰。這一強硬表態直指西共體對尼“軍事干預”的選項,是對西共體強硬“威脅”的“反威脅”。
當地時間8月2日晚,尼日爾政變軍人領導人奇亞尼發表電視講話說,其不接受所有來自西共體的制裁,也不會在地區和國際壓力下恢復總統巴祖姆的職務,不屈服于來自任何一方的威脅。
可以說,無論西共體最終選擇“動武”還是“不動武”,西共體本身面臨的分裂危險都已迫在眉睫,西非地區局勢也將變得更緊張、更復雜。
(摘自《工人日報》賀文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