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色“鈷”破劫案

陳偉民

星期天，美術館一樓人山人海，那里正展出知名女畫家許盈雯的油畫。她花費一年時間到墨西哥寫生，由于畫風獨特，很多人搶著收藏，所以身價也水漲船高。美術老師指定讓學生們參觀這次畫展，并撰寫心得，因此柯貝西約了蘇麗拉一起去參觀，沒想到在美術館門口遇到了梅西，于是三人一同進入了美術館。

鈷藍色天空

參觀的人流從美術館門口排到停車場，柯貝西心想：今天這么多人，大概很大一部分都是為了完成作業而來。

好不容易排隊進入展廳，蘇麗拉看到墻上繽紛的油畫，疲憊一掃而空，不禁發出贊嘆：“哇！墨西哥的天空好藍，好漂亮啊！”

梅西只是平靜地搭腔：“最適合畫天空的顏料就是鈷藍，由氯化鈷和氧化鋁制成，鈷藍作為顏料已有一千多年歷史，例如中國宋代景德鎮的青白瓷，就以鈷藍為原料。它非常持久，不易褪色。”

柯貝西拍了一下梅西：“行了學霸，欣賞藝術時別談化學好嗎？”

柯貝西最不喜歡的課就是化學課，梅西讓她覺得很掃興，她氣鼓鼓地扭過頭，發現一名系著紅頭巾、打扮亮麗的中年女子，正為參觀民眾簽名。因為報上曾刊登過許盈雯的照片，柯貝西馬上認出女子就是畫家本人，她連忙拉上蘇麗拉跑去找她簽名。

蘇麗拉興奮地說：“阿姨，我好喜歡你畫的天空喔！”

許盈雯笑著回答：“我專門用鈷藍畫天空，我非常喜歡這種顏色。”

柯貝西回頭望了梅西一眼，梅西得意地揚了揚眉。

拿到簽名的她滿足地炫耀道：“我這次作業一定會拿高分！”

梅西搖搖頭，給柯貝西潑冷水：“光拿到畫家簽名沒有用，作業的內容是你的心得體會，又不是畫家簽名。”

柯貝西一聽，趕忙請教許盈雯創作時的心境，并且拿出本子和筆認真記錄下來。讓她不滿的是梅西這個家伙，居然在許盈雯說話時插嘴，在那里念叨顏料的化學性質，而許盈雯居然很感興趣地在聽。

正當柯貝西準備開口讓梅西不要再賣弄的時候，一位西裝筆挺的男士走過來表明要買畫，許盈雯不好意思地遞給梅西一個寫著地址的紙條：“聽你講化學真是太有趣了，但我有事要先走一步，歡迎你們星期六來我畫室參觀其他作品。”

變色干燥劑

離開一樓展廳后，柯貝西仍意猶未盡：“我好喜歡這位畫家的畫，真希望能擁有一幅！”

梅西冷笑著說：“別逗了，她的畫作都價值百萬，把你賣了也買不起。”

蘇麗拉則溫柔地安慰她：“別氣餒，我們買本畫冊當紀念，不也等于擁有這些畫作了嗎？”

到紀念品部買完畫冊后，柯貝西直喊肚子餓，蘇麗拉撇撇嘴：“我就知道，每次到美術館，最后參觀的地點肯定是地下一樓餐廳。走吧，貪吃鬼！”

雖說是餐廳，其實只是附有餐桌的便利商店，架子上放了面包、餅干、三明治及餐盒，冰柜里還有飲料。一進入便利店，柯貝西就到架子上搜尋從小就愛吃的餅干，蘇麗拉拿了一盒提拉米蘇，梅西則選了餐盒和咖啡。

吃了幾塊餅干，柯貝西從包裝餅干的紙盒里取出一個小塑料袋，里面裝著許多粉紅色珠子：“我一直搞不懂餅干盒里放這個做什么，又不能吃！”

“這是會吸收水分的硅膠，可當作干燥劑使用，餅干才不會因潮濕而失去酥脆的口感；況且環境潮濕容易滋生細菌，放入干燥劑還可延長保存期限。瞧，我這盒也放了硅膠。”蘇麗拉也從蛋糕盒里拿出了一小包干燥劑。

“咦，為什么你的干燥劑是藍色的，我的卻是粉紅色呢？”

“為了知道這些硅膠是否吸飽水分，廠商會在硅膠中添加微量氯化鈷。氯化鈷是藍色的，但吸水后會變成粉紅色，這樣就能提醒廠商該更換新的干燥劑了。”梅西插話道。

柯貝西扁了扁嘴，又問：“那我這包干燥劑就沒用了嗎？”

“只要放到太陽底下曬干，就會恢復藍色，這種干燥劑是可以重復使用的。”

始終惦記這件事的柯貝西，回到學校后就把粉紅色的干燥劑放在窗臺邊曬太陽，約十分鐘后，干燥劑就變成藍色了。

遭遇搶劫

柯貝西的心得報告因為內容生動且資料豐富，果真得到了高分。星期六，她興高采烈地用零花錢買了一份小禮物準備送給許盈雯：因為蘇麗拉臨時有事，柯貝西決定拉上梅西前往許盈雯在紙上留下的地址。

兩人遠遠看見畫室門前停著一輛小貨車，上星期在畫展上說要買畫的男子仍是一身筆挺西裝，正和一名工人合力把多幅油畫搬上車。

柯貝西轉頭對梅西說：“看來生意談成了，許阿姨會有一大筆收入。”

“這樣一來，她就能繼續到世界各地寫生了。”梅西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可疑的事情發生了，西裝男回頭看到他們，臉色驟然大變，匆忙招呼工人上車，疾駛而去。梅西和柯貝西滿腹狐疑地走過去，見畫室的門沒關，他們站在門邊禮貌地敲門，但屋內似乎沒有人。

“奇怪，取畫的人剛走，許阿姨呢？”梅西覺得事情有點蹊蹺。

“管他呢，我們先進去再說！”說完，柯貝西一溜煙就往屋里沖。

梅西來不及阻止，就聽到柯貝西大叫：“許阿姨，你怎么了？”他一個箭步沖進屋里，只見畫架翻倒在地，桌椅也東倒西歪，許盈雯身上穿著工作服，倒在地上昏迷不醒。梅西立刻反應過來，在外面看到的那兩人是來搶劫的，他飛快地追出去，但已經看不到小貨車的蹤影了。

梅西返回客廳時，許盈雯已清醒過來，她癱坐在地上邊哭邊說：“那些人假意要買畫，說需要一些包裹畫的布，我就讓工作室的保安去買。沒想到保安剛走，他們就突然動手打暈我……”

梅西連忙上前安慰她：“阿姨，別擔心，我已經向警方報案了，救護車應該馬上就來。”

許盈雯抬頭看看時鐘，喃喃自語：“奇怪，他們似乎對我藏畫的地方很熟悉，才能在短時間內把它們找出來。”

這時，一名穿著黑色衣褲的女人，踏著拖鞋略帶慌張地走進門：“許小姐，你怎么了？”

許盈雯有點兒驚訝：“阿芳，你今天不是請假了嗎？怎么又來了？”

“我本來要去逛街，剛好經過這里，看到門沒關，就進來看看。”名叫阿芳的女人一邊回話，一邊扶起許盈雯。

許盈雯對梅西姐弟解釋：“阿芳是我雇的保潔員，住在附近，會定期來打掃畫室。”接著，她就向阿芳敘述畫室被搶的經過，但阿芳顯得有些心不在焉，一直嚷嚷著要趕緊整理一團亂的畫室。

可疑的保潔員

梅西和柯貝西見她有人照顧，就說：“阿姨，我們到外面等警察和救護車。”

兩人在門口等候時，柯貝西拿出一些粉紅色顆粒玩，梅西吃驚地問：“你在玩干燥劑？”

柯貝西點點頭：“對呀！它會吸收我手里的水氣，變成粉紅色，放在陽光下又曬成藍色，好好玩啊！”

梅西突然將柯貝西手里的一部分干燥劑打落在地上，厲聲說：“鈷是重金屬，雖然量少但還是有輕微毒性，你不能撕開塑料袋直接玩！”

這時，遠處響起警笛聲，柯貝西顧不上反駁梅西，回頭就往屋里沖，嘴里還喊著：“救護車來了！”不料她和阿芳撞個正著，阿芳手里的抹布和小型噴霧器掉落地上，柯貝西手上剩余的干燥劑也撒了一地。

柯貝西連忙向阿芳道歉，并且幫忙收拾。梅西也進來幫著收拾，但手忙腳亂的同時，他卻隱隱覺得不對勁：掉落在液體中的硅膠竟變成藍色，而畫室的空氣中也彌漫著淡淡的奇怪氣味。

這時，進入屋內的救護人員把許盈雯抬上擔架，負責偵辦的李警官問了她幾個問題，大致了解案情后，他指派一名警員搭乘救護車，繼續詢問案情。

鑒識專家張倩則制止撿起抹布的阿芳，但阿芳堅持要清掃：“許小姐很愛干凈，畫室被弄得這么臟亂，我必須整理一下。”

張倩提高音量制止她：“這是犯罪現場，要等警方采證完畢才能打掃，你再不聽勸告，我就以破壞刑事現場的罪名逮捕你！”

阿芳把抹布一丟，不高興地說：“不讓我打掃就算了，反正我今天休假，沒必要留在這里。”說完，扭頭就走。

梅西急忙附到李警官耳邊輕聲說：“李叔叔，別讓她走了，我懷疑她和搶匪是一伙兒的。”

李警官雖半信半疑，但因為多次案件都靠梅西的細膩觀察而水落石出，所以暗中指派一名便衣民警跟蹤阿芳，并叮囑道：“不要打草驚蛇，詳細記下她和什么人接觸、去過什么地方，有可疑之處隨時向我報告。”

民警點點頭，馬上追了出去。

歪打正著

李警官不解地問梅西：“根據許小姐的口供，阿芳比你們晚抵達現場，為什么你認為她和搶匪有關系呢？”

梅西拉著李警官蹲下來：“你看地上的小珠子呈現什么顏色？”

“有的藍色，有的粉紅色。不過，這些到底是什么東西啊？”

柯貝西搶先回答：“這是我從餅干袋子里拿出來的干燥劑，主要成分是含有氯化鈷的硅膠，它干燥時呈藍色，遇到水會呈粉紅……奇怪，這些珠子明明掉在水漬中，怎么會變成藍色的？”

梅西點點頭：“我剛才要撿這些硅膠時也覺得奇怪，后來發現這些液體不是水，而是酒精。酒精是溫和的脫水劑，會與水爭奪鈷離子，所以溶于酒精中的氯化鈷呈現藍色——你們摸，這些液體涼涼的，仔細聞還有一股奇怪的氣味。”

李警官微微皺眉：“這里為什么會有酒精？”

“我剛才不小心撞到許阿姨的用人阿芳，這些酒精是從噴霧器里灑出來的。”柯貝西據實以告。

梅西道出推論：“一般人看到桌椅或畫架東倒西歪應該會先扶正，就算要擦拭也會先選擇清水，除非頑固污漬才會動用酒精。但阿芳為何不等傷者送醫院便急著擦拭，而且第一時間就使用酒精？我本來想不通，但張阿姨要求她不要破壞現場時，我就懂了——許阿姨擅長油畫，她的工作服上沾有許多油性顏料，歹徒與她拉扯又打翻畫架肯定會不小心沾到顏料，從而留下指紋或鞋印。”

“所以阿芳今天請假又突然出現，是刻意安排的，對吧？這伙人本來打算趁許小姐陷入昏迷時，搬光所有畫作，而阿芳也有充裕的時間消滅證據，沒想到你和柯貝西意外來訪，歹徒只好倉皇離開。原定善后的阿芳被他們及時叫來，想趕在警方抵達前用浸泡過酒精的抹布清除指紋，不料柯貝西不小心撞到她，拖延了清掃時間，還被你察覺到硅膠變藍的反常現象，所以你才懷疑阿芳。”張倩接著說道，梅西連忙點頭稱是。

李警官也點點頭，說：“許小姐剛才也提到歹徒似乎事先就知道畫作放在哪里，我也懷疑有內奸。她還告訴我，歹徒上周在畫展會場以一萬元現金訂畫，約好今天取貨，所以她沒有絲毫懷疑就開門了。不過目前查到他們用的身份信息都是假的，所以能否采集到他們的指紋就非常重要。”

柯貝西擔心地問：“啊……萬一歹徒戴著手套，不就沒辦法查了嗎？”

張倩拍拍她的頭，笑著說：“放心，我剛才不僅采集到可疑的指紋，還發現許多鞋印。梅西猜得沒錯，這些指紋、鞋印都沾染到油畫顏料，所以很容易找到。”

柯貝西松了一口氣，接著熱心提議：“對了，我和梅西都見到過歹徒的樣貌，如果警局有他們的個人信息，我們可以指認。”

“富翁”的選擇

這時，李警官的手機響起，便走到一旁接聽。不久，掛斷電話的他大聲宣布：“還有更好的消息！許小姐發揮畫家優勢，在前往醫院途中，畫出一張歹徒的素描。有了這么多線索，不怕抓不到歹徒！”

第二天，柯貝西和梅西去醫院探望許盈雯，李警官正巧在那兒告知她破案的好消息：“根據采集到的指紋，我們查出嫌犯名叫簡仁斌。這家伙前科累累，專門搶劫藝術品，走私到國外以高價賣出。他事先買通阿芳搜集情報，才能知道你藏畫的地點。”

許盈雯搖頭嘆息：“真是家賊難防啊！”

“幸好梅西提醒，我們才能及時跟蹤阿芳，發現她昨天下午離開畫室后，就和簡仁斌會合，索取酬勞。根據跟蹤民警回報的歹徒藏匿地點，昨晚我們進行了大規模圍堵，將犯案三人統統逮捕，你的畫作也全部追討回來了。”

許盈雯甚感欣慰，她笑著摸摸梅西和柯貝西的頭：“謝謝兩位小偵探的協助，我決定從失而復得的畫作中，選一幅送給你們。柯貝西，你最喜歡哪一幅？”

柯貝西因為用心撰寫美術報告，對許盈雯的畫作了如指掌，馬上回答：“我最喜歡那幅《美麗的天空》！”

她立刻爽快應允，但梅西覺得這份禮物太貴重，連連推辭。

許盈雯笑著搖頭：“這些畫差點落入歹徒手中，能全部找回來算是奇跡。再說，要不是你們及時趕到，說不定連我都被歹徒滅口了。懂得欣賞畫作就有資格擁有，請你們收下吧！”

由于許盈雯執意堅持，梅西只好道謝接受。走出醫院后，梅西大開玩笑：“哇！我們發財了，不用住學校的宿舍了，我們可以買一棟大房子！”

怎知柯貝西板著臉，略帶不滿地說：“什么大房子，我才不要，不準把它賣掉！”

“我覺得，這幅畫與其掛在宿舍，不如讓它真的變成一片‘美麗的天空吧？”梅西望向柯貝西。

“你是說……給福利院造一棟……”柯貝西一下子就明白了梅西的意思。

“果然是聰明的柯貝西！”梅西望向遠處，眼里閃著光。

“我同意！”柯貝西臉上的笑容從來沒有這么燦爛過……

（根據《學化學來破案》改編）

知識卡片

干燥劑也分“化學”跟“物理”

市面上，五花八門的除濕劑，種類繁多，有氧化鈣、蒙脫石、硅膠等。按照干燥除濕的作用劃分，主要分為兩大類。一類是通過物理吸水進行除濕的干燥劑，如硅膠和蒙脫石干燥劑等，而食品干燥劑一般是無毒、無味、無接觸腐蝕性、無環境污染的物理干燥劑；另一類是化學干燥劑，此類干燥劑的蒸氣壓比水蒸氣的蒸氣壓要小，結果空氣中或潮濕物質中的水蒸氣不斷凝聚進入干燥劑，并生成結晶水合物或相應的酸或堿，如氯化鈣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