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力現貨市場、火電企業成本與輸電定價決策

楊娜 謝道清 任曦駿 郝穎

【摘 要】 隨著低碳經濟的興起和我國“雙碳”目標的確立，電力現貨市場的建設為傳統火電企業的成本控制和定價決策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文章基于我國電力現貨市場初步建設的現實背景，圍繞傳統火電企業的成本、輸電定價決策的內容與方法展開了綜述和分析，并結合現有文獻的研究框架提出了相應對策，認為火電企業應從提升實時發電成本測算的精確度、構建輸電定價決策多維度的信息支持系統、加強電力現貨市場行情的分析和預測能力三個方面出發，制定相應的成本和輸電定價決策。此外，基于我國電力現貨市場與火電企業發展的聯動關系，提出未來應從邊際成本法與博弈論相結合、跨省跨區電力交易機制、多能協作模式、中長期市場與現貨市場的聯動關系四個角度展開進一步探索，以期為完善我國電力現貨市場與火電企業發展的理論研究和實踐提供借鑒。

【關鍵詞】 電力現貨市場； 火電企業； 成本分析； 輸電定價決策

【中圖分類號】 F234.3?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4-5937（2023）16-0039-06

一、引言

電力是保證人類生存與社會進步的基礎性產業，也是經濟增長中污染最嚴重和溫室氣體排放最高的產業[1]。隨著全球能源的日益匱乏和環境污染問題的逐漸惡化，利用市場機制構建以電力交易為主導的電力市場，逐漸成為多數國家能源產業方面的主要戰略。黨的二十大報告明確提出，加強能源產供儲銷體系建設和確保能源安全的目標任務，電力能源市場的建設與完善對于我國經濟社會系統的轉型與變革越來越重要。2015年《進一步深化電力體制改革的若干意見》（中發〔2015〕9號，以下簡稱《意見》）發布，其重點之一即是打破電網價格壟斷，推進市場化競爭，并逐步促進發電單位與購電大用戶之間的直接交易，構建基于中長期交易規避風險、通過現貨交易探索真實價格以及完善電力資源配置的電力市場體系。根據《意見》的規定，未來我國電力交易市場將會由中長期和現貨兩個市場組成。隨后，2017年《關于開展電力現貨市場建設試點工作的通知》（發改辦能源〔2017〕1453號）與2019年《關于深化電力現貨市場建設試點工作的意見》（發改辦能源規〔2019〕828號）相繼頒布，進一步規范、完善了試點地區電力現貨市場的運營機制。

根據產權理論的思想，在產權明晰和交易成本為零的前提下，市場機制可以自行達到資源的最優配置[2]。從現貨市場的理論基礎和世界范圍內電力現貨市場的實踐來看，電力現貨市場可以概括為符合相應條件的發電、售電企業、電力輔助服務提供者及用戶等電力市場主體，依托于市場化的方式，運行日前、日內與實時電力現貨交易或輔助交易的市場。其中，日前市場是電力現貨交易的主要市場，是指參與主體提前一天對當日的電力市場進行統籌規劃，在了解市場電力供需關系與價格的基礎上，執行與自身需求情況相符的交易計劃；日內市場是指在日前市場結束后，電力現貨市場的參與主體可以根據電力使用的具體情況對發電量或用電量進行適時調整的交易市場，其主要目的是對日前市場交易中的預測誤差或其他意外情況進行及時的協調和補充；實時市場是電力現貨市場運行情況，即電力市場供需情況及輸電線路阻塞情況客觀的實時反映，市場參與主體可以據此實施與實際運行情況相匹配的發電或用電計劃。實時市場交易的特征是發電與用電的同步進行，可以實現電力供需的瞬時平衡，實時補充現貨市場供需之間的差距[3]。

具體到微觀企業層面，雖然電力產業在未來的發展中會更為側重于市場化機制和低碳能源，但出于電力能源安全、穩定和保障的考慮，傳統火電企業并不會就此退出電力市場。而隨著我國電力現貨市場建設的漸進式推進，對于傳統火電企業而言既是機遇也是挑戰，如何適應市場化機制轉型的新形勢將成為其要面臨的關鍵問題。機遇主要表現在，在國家政策的整體框架下，傳統火電企業可以依托于市場機制的自主定價，充分利用企業成本控制、科學定價決策的絕對和比較優勢，通過市場機制實現優勝劣汰，并以此獲取更大的市場份額和可持續性健康發展；挑戰則來源于上游煤炭能源供應的成本不確定性、成本控制和定價決策的準確性與合理性，火電企業可能難以充分利用成本與定價決策的聯動機制，導致其失去市場交易機制中的主導地位。正由于此，合理的成本控制與科學的輸電定價決策，對于傳統火電企業適應電力現貨市場環境發揮著至關重要的作用。厘清電力現貨市場與火電企業財務行為之間的聯動關系，以及傳統火電企業成本控制與輸電定價決策的研究圖景，有助于深入理解和把握低碳經濟背景下傳統火電企業在未來的發展方向與經營策略。

二、電力現貨市場下火電企業成本的解構與分析

（一）電力現貨市場下火電企業成本的解構

與傳統財務會計的成本構成不同，火電企業更加關注自身的實時成本，即機組在某一負荷下單位時間段所產生的成本，是其生產過程中產生的實際成本金額，在時間線上不依托于過去，而是現在和未來。實時成本的動態數據是依據實時監測，故而其具有動態性和實時性較強的特征。在動態性方面，通過實時成本的動態數據，火電企業可以觀測不同生產量下成本的變化情況，以及不同發電場景下生產投入和各類生產指標影響成本的程度；在實時性方面，實時成本的測算時間能夠以日、小時、15分鐘，甚至5分鐘為單位，為成本的動態監測提供了更為精細的觀測窗口[4]。傳統火電發電企業的實時成本主要涉及到變動、固定和啟動成本三個方面，其中固定成本主要包括折舊費、薪酬成本、修理費、環保稅等，啟動成本則是指發電過程啟動環節中鍋爐加熱加壓、汽輪機暖爐等步驟所產生的能耗成本。固定成本和啟動成本相對固定，可控制性和受電力現貨市場的影響較小，而變動成本是火電企業成本中最為核心且與電力現貨市場聯結最為緊密的部分，主要包括燃料成本、外購動力成本及水費成本，具體的解構如下：

1.燃料成本。燃料成本的測算是由供電標準耗煤率與綜合標煤單價相乘得到。一般而言，在供電標準耗煤率的計算中更傾向于使用反平衡法，因為這一方法的計算結果更為精確，而且數據的獲取也更為便捷；綜合標煤單價則多使用日前參考值法，主要是由于加權法和月均參考法分別具有數據難以獲取和實時性較弱的缺點，而日前參考值法則是以前一天的實際價格作為今日綜合標煤的參考值，無論是從數據獲取上還是實時性上都具有較大的優勢。

2.外購動力成本。變動成本中的外購動力費也稱外購電費，主要是指火電企業為確保機組穩定安全運行，向電網購買電量或發電指標所產生的實際成本，主要包括過網費（向電網公司支付國家規定的輸配電價）、購電費以及購買發電指標的交易費。在測算方式上，外購動力費主要包括月度預算分攤法和趨勢內推法。前者是將月度的外購動力費預算額度反彈至每日再進一步地分攤至每度電，來確定外購動力費的單位成本；后者則是在月度預算分攤法的基礎上，將上月的歷史數據與本月已發生天數共同分攤至每度電，其優勢是該方法能夠將上月與本月的外購動力費進行平滑修正，故而大部分火電企業更傾向于使用趨勢內推法來測算外購動力費。

3.水費成本。火電企業的水費成本主要包括以下兩個方面，分別是其為發電而消耗的外購水費成本和依據法規支付水資源費所產生的成本。在測算方法上，主要有月度預算均攤法和實時測算法兩種。前者是將本月的水費預算成本分攤至每天并進一步分攤至每度電，后者則是通過計算單位時間內的供電量和耗水量，并以此為基礎進行每度電的分攤。相對于月度預算分攤法，實時測算法具有更強的實時性，逐漸成為大多數電力企業所采用的主流方式。

（二）電力現貨市場下火電企業的成本分析

基于市場價格機制的電力現貨市場，已逐漸成為西方發達國家電力能源規劃的主流方式，但針對于電力現貨市場背景下發電企業成本分析的理論探索卻并不多見，這一領域的研究主要集中在成本分析技術、方法以及分攤等方面。例如，Andre et al.[5]為電力庫模式下發電企業的成本分配構建了一種方法，將發電成本平均分配給每一單位電荷，基于主動、被動地投入生產作用于邊際成本獲得最優的成本分配方案。Yu et al.[6]則將研究視角聚焦于傳統發電企業的成本決策，重點關注發電企業運行成本的體系構成、分析技術以及具體策略，認為在全年發電成本分攤至每個小時的場景下，不同機組在發電運行的過程中會形成不同的容量成本，而這是影響機組發電策略與成本決策最為關鍵的因素。

在國內方面，學者們基于不同的理論對國內電力企業的成本分析進行了許多有益的嘗試和探索。如趙斌[7]探討了電力市場背景下發電企業實時成本分攤方法的選擇問題，指出當前發電企業主要是使用實時數據結合年度預算或實時財務數據兩種方法進行測算，但前者的預算編制難以精確，與實際成本的差距較大，而后者忽視了發電成本與銷售收入的非嚴格比例關系，往往會出現成本與收益不配套等問題。進一步的，趙斌[7]認為在火電企業的成本分析中，不僅要考慮橫向的變動成本和固定成本，還需要重視縱向的分攤類別，指出實時成本應以實時數據和各類分攤發生成本之和除以售電量得出，這種方法既考慮了發電成本與銷售收入的非比例關系，也充分重視了成本發生的不確定性。朱國榮等[8]探討了電力現貨市場背景下火電企業發電成本管理體系的完善路徑，重點強調了邊際成本計算在成本控制與決策方面的重要性，并指出火電企業應基于實時計算、實時分析和實時反映三個層面從耗差角度動態觀測影響成本的各類因素，從而逐步提升操作人員的運行質量。

三、電力現貨市場下火電企業定價決策的方法與分析

（一）電力現貨市場下火電企業定價的決策方法

與實時成本管理類似，定價決策也是火電企業在電力現貨市場中能否獲得持續性收益的重要影響因素。隨著世界范圍內電力現貨市場的廣泛普及，國內外學者針對這一領域的研究也逐漸深入。縱觀國內外文獻，可以發現現有研究主要是從邊際成本法、模擬預測法、供需均衡模型和博弈論的角度出發對發電企業的輸電定價決策展開分析。

一是基于邊際成本法的輸電定價決策。相較于其他三種方法，邊際成本法在火電企業定價決策中的使用更為廣泛，學者們也基于這一方法對企業的輸電定價展開了一系列的研究。例如，陳國華[9]基于經濟學的理論框架，利用統計學工具對火電企業的歷史數據進行統計分析，指出定價決策使得邊際收入等于邊際成本時，火電企業能夠達到利潤最大化，而政府的價格管制弱化了企業的利益最大化目標。林彥君[10]基于廣東電力現貨市場，從火電發電企業的視角出發，認為一個理性的發電企業會嘗試在電量與電價之間探索一個平衡點，使得自己的定價決策符合收益最大化的目的，具體而言，火電企業的定價決策應使得報價等于邊際成本。這是因為定價低于邊際成本會使得部分輸電量高于出清價格，降低利潤甚至會出現虧損的情況；而高于邊際成本則會導致部分電量損失，也會減少企業利潤。

二是基于模擬預測法的輸電定價決策。相較于國內，國外學者對于模擬預測法展開了更為深入的探討，其中最具代表性的是Nayak et al.[11]的研究，他們從主動配電網分類負荷與概率處理特征的角度出發，提出了分布式的電源可信輸出預測法，還進一步探討了整體負荷預測法的可行性。

三是基于供需均衡模型的輸電定價決策。國內學者對這一方法展開了較為豐富的探討，如王玉萍等[12]強調了剩余需求和發電能力限制的重要性，構建了考慮重要發電廠的供給均衡模型，這一模型的優勢是引入了競爭企業的價格決策，能夠更為客觀反映出重要發電廠對電力市場的影響。此外，使用這一模型對4家發電企業的算例分析表明，該模型對于火電企業的輸電定價決策具有一定的合理性與可行性。陳修鵬等[13]將現貨市場內多個角色的主動參與和運營商的調度需求納入，構建了一種非合作競價模型，并證實了該模型所產生的決策能夠在保證企業和用戶利益的基礎上實現產消者的利益最大化。

四是基于博弈論的輸電定價決策。博弈論是經濟學領域最為經典的理論之一，多數學者使用博弈論方法研究發電企業的輸電定價決策。如Min et al.[14]在模型的設計中考慮了發電企業的供電計劃，構建了發電企業的非合作博弈模型，并使用這一模型對發電企業的實際競價場景進行了推演和模擬。楊珊珊等[15]認為，電力現貨市場下發電企業的輸電定價決策是一個不完全信息場景下的靜態博弈問題，他們借用了博弈論中暗標拍賣的原理構建了發電廠商競價的貝葉斯博弈模型，能夠利用該模型求解納什均衡為發電企業的輸電定價策略提供參考。Alexander[16]使用博弈論模型對電力現貨市場的價格機制進行比較研究，并最終得出維克里拍賣為最優機制的結論。

（二）電力現貨市場下火電企業成本與定價的聯動關系分析

由于電力現貨市場使用實時競價的形式進行買賣交易，故而對于火電企業而言，變動成本的精準測算與實時調配是傳統火電企業在電力現貨市場機制下的競爭優勢。按照邊際成本分析法和火電企業的生產實際，傳統火電企業的邊際收益是單位電量銷售收入與單位電量生產成本的差額，而變動成本是決定單位電量生產成本的主要變量，能夠為其在電力現貨市場中的競價決策提供重要的數據支撐。

據此，本文將電力現貨市場背景下火電企業成本與報價之間關系所形成的最終決策劃分為以下三種情況：一是在某種報價方案下單位電量的銷售收入不僅無法彌補實時的變動成本，也無法彌補單位電量的固定成本和啟動成本，在這種情況下電廠企業的邊際收益為負，火電企業應該選擇不參與競價；二是在某一報價方案下單位電量的銷售收入能夠彌補變動成本，卻不足以完全彌補固定成本的情況下，盡管此時競價無法實現盈利，但邊際收益為正，因此在沒有其他更優報價方案的前提下，企業可以考慮在短期內參與競價；三是某一報價方案的銷售收入能夠完全彌補變動、固定及啟動成本且尚有剩余時，參與競價不僅邊際收益為正，而且能夠實現盈利。

縱觀國內外關于電力現貨市場下發電企業輸電定價決策的文獻，早期的多數研究認為邊際成本法在理論上是發電企業的最優選擇，但從實踐出發，發電企業還需要結合電力現貨市場電量供需的具體場景和電廠自身的實際情況進行決策。隨著電力現貨市場的迅速發展和學者們研究的逐漸深入，近年來的文獻更傾向于使用博弈論模型來推演發電企業的定價決策。這是因為，學者們發現盡管在理論上邊際成本法往往是企業的最優選擇，但是在實踐中卻存在著一些問題。例如，Liu et al.[17]的研究指出，僅憑借短期邊際成本來進行定價決策，很容易會導致企業難以回收固定成本的窘境。而且，在理論上產品定價低于邊際成本往往是企業進行惡性價格競爭，但這種決策并非會導致無效率結果，因為對于部分企業來說，低于邊際成本的定價決策是十分必要的。朱國榮等[8]的研究中，在定價決策博弈模型中充分考慮了火電企業的邊際成本，并證實了該模型有助于火電電廠產能的有效利用，并進一步指出在實際應用的過程中，需要重點考慮市場供需、競爭情況、定價能力和機組運行狀況等方面因素。那么，對于火電企業的輸電定價決策而言，基于邊際成本法的定價決策并未充分考慮企業的長期投資或固定成本，企業需要密切關注定價決策與固定成本、長期投資之間的動態關系，從而推動火電企業和整個電力市場的健康發展。

四、電力現貨市場下火電企業的挑戰、機遇及對策

（一）電力現貨市場下火電企業的挑戰和機遇

我國電力現貨市場正式運行后，全國范圍內電力市場的參與主體均會受到一定程度的影響，在“雙碳”目標等一系列環境保護政策的影響下他們面臨著更為激烈的市場價格競爭。特別是對于傳統火電企業而言，成本控制和輸電定價決策的科學性與合理性在其長期發展中占據了重要地位，電力現貨市場的建立為其帶來了全新的挑戰和機遇。

1.電力現貨市場下火電企業的挑戰

成本分析缺乏實時性和準確性。電力現貨市場帶來了傳統火電企業的變革，部分企業并未充分意識到電力現貨市場條件下成本分析的重要性。例如，企業對于成本分析的準確程度參差不齊，部分發電企業實時成本測算的精確度難以為其輸電定價決策提供關鍵的數據支撐。其主要原因在于，火電企業的成本結構較為復雜，涉及到實時監測、機組運行數據的記錄和測算等一系列工作內容，而且企業管理者、財務人員也往往難以充分意識到電力現貨市場背景下成本分析的重要性，缺乏主動改進、突破以往成本分析框架的動力。對企業成本分析缺乏實時性和準確性，將不利于提升電力現貨市場環境下火電企業的市場競爭力。

定價策略缺乏系統性的數據支撐。電力現貨市場的建立補充了電力中長期市場的交易框架，這為火電企業實時數據的收集、計算和研判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但是，目前部分企業還難以充分適應現貨市場建立所產生的價格競爭機制。其中季節變化、價格波動與能源成本等外部因素對火電企業實時成本的直接影響較大，在實施電力現貨市場的背景下，歷史經驗數據分析和實時數據監控將發揮更為關鍵的指導作用。因此，僅憑早期運營經驗而脫離系統性的實時數據分析將很難為火電企業提供科學合理的輸電定價策略。

2.電力現貨市場下火電企業的機遇

火電企業成本結構與輸電定價決策優化的潛在機會。電力現貨市場的實施為發電企業創造了新的盈利通道和發展空間，企業若能夠認識到電力現貨市場的價值所在，會主動利用現貨市場的交易機制促進自身的良性發展。一方面，科學合理的成本分析方法與相應的成本控制策略將會為火電企業提供參與電力現貨市場交易的重要支撐。如對實時財務數據、各類分攤成本、動態成本的實時觀測和記錄，精準把控電力生產環節中的各項成本，并依據供需關系調整成本結構，將更加有助于火電企業通過電力現貨市場獲取短期現貨收益；另一方面，電力現貨市場的實施增加了短期電力現貨的收益空間，火電企業可以通過市場行情與歷史經驗預測未來電力現貨的市場價格，并結合自身的成本結構和分析，制定利潤最大化的輸電定價決策，獲取更大的經濟收益。具體而言，在國家政策的整體框架下，火電企業若能夠主動適應電力現貨市場的自主定價機制，及時調整成本控制、輸電定價和經營管理策略，利用成本控制、科學定價決策的絕對和比較優勢，通過市場機制實現優勝劣汰，將會獲得更大的市場份額和更多的成長機會。

（二）電力現貨市場下火電企業的對策

在成本控制的實踐方面，火電企業應進一步推進成本控制體系的優化，重點是提升實時發電成本測算的精確度，為其輸電定價決策提供關鍵的數據支撐。一方面，火電企業需要實時動態分析機組運行過程中的各項成本，包括燃料價格、消耗量及低熱值的實時分析，并利用趨勢曲線等工具追溯實時成本波動的主要成因，從而形成實時成本變動預警的經驗數據；另一方面，火電企業應實時監測、記錄機組運行數據，重點測算運行過程中各項數值與標準值的偏離程度，并以此為基礎計算某一數值偏離標準值時點相應的發電成本，構建機組運行非標準狀態下發電成本的經驗數據。

在定價決策的實踐方面，火電企業應從實時數據出發構建輸電定價決策多維度的信息支持系統。一是火電企業應推進實時成本信息的全面化和精確化，搭建以收益最大化為目標的定價決策分析系統，實現數據采集、測算、分析和決策為一體的輸電定價決策系統；二是應充分考慮季節變化、價格波動及競爭強度等外部環境因素對輸電定價的影響，通過經驗數據分析實時預測電力現貨市場情況，并據此制定長期的輸電定價政策和靈活調整短期的輸電定價決策。

此外，市場行情的研判和電價的預測能力，是火電企業合理調控發電成本與定價決策的重要基礎。為適應電力現貨市場的價格競爭機制，火電企業應加強電力現貨市場行情的分析能力，這不僅包括對市場供需關系的準確判斷，還涉及到對關鍵競爭企業的競價預測，需要企業充分了解并掌握電力現貨市場的運作機制和價格規律。進一步的，從可持續性發展的角度來看，發電企業需要強化自身的抗風險能力和可持續性發展能力，根據自身的長期發展策略和固定成本進行輸電定價決策，防止出現長期投資和固定成本無法彌補的情況。

五、述評與展望

（一）述評

綜上，目前學術界對于電力現貨市場下火電企業的成本分析與定價決策展開了較為深入的研究，并主要集中于兩者的分析方法和決策層面，運用理論分析和模型分析的方法對火電企業的成本測算和輸電定價決策進行定性或定量研究，并針對存在的問題給出相關的對策建議。此外，部分研究采用案例分析的方法，通過對火電企業成本控制與定價策略的實踐經驗，為后續研究和實務工作提供了借鑒。從研究內容來看，既有研究從成本和定價的雙重視角，逐漸厘清了電力現貨市場下電力企業經營策略外部成因、方法與路徑研究的清晰圖景，對于完善電力現貨市場下電力企業微觀行為的相關理論和研究內容具有重要意義。但是，既有研究大多是從單一維度出發展開分析，較少涉及到電力企業成本與定價之間的聯動關系，并且在電力現貨市場實施的背景下，原本以成本控制擴大利潤空間的單一模式已逐漸向成本控制與定價決策雙向聯動的動態模式轉型，目前的研究還較為局限。另外，關于新能源電力企業影響傳統火電企業成本和定價的研究還比較少，既有研究還未對此給予相應的重視，有待后續研究的進一步深入和展開。

（二）展望

在電力現貨市場下火電企業成本和輸電定價決策的研究方面，本文認為后續的研究可從以下方面展開：首先，進一步深入研究邊際成本法與博弈論理論相結合的定價決策模型，嘗試通過多價值鏈、多維度、多信息的輸電定價決策模型，更大程度地擬合電力現貨市場的交易場景，為火電企業的成本控制和輸電定價決策提供客觀真實的參考依據；其次，隨著我國電力現貨市場的逐步完善，跨省跨區的電力交易機制正在逐步推進，盡管傳統火電企業的供電具有安全性和穩定性較高的特點，然而跨區域的電力交易勢必會受到輸電能力的影響，這會對火電企業的成本預測和定價決策產生一定影響，如何充分考慮跨省跨區電力交易機制的引入，將成為未來的一個重要研究方向；再次，考慮到太陽能、風力、水利等多種新能源組成的多能互補模式也將逐漸納入電力現貨市場的交易范圍，這勢必會對火電企業的成本控制和輸電定價決策產生一定影響，未來可以對電力現貨市場多能協作模式下火電企業的微觀行為決策展開研究；最后，現有關于電力現貨市場機制下火電企業的電價預測方法中，較少涉及到長期價格預測與短期價格預測之間互動關系的研究，如何進一步細致地描述電力現貨市場與中長期市場的復雜變化、趨勢特征和聯動關系，是未來需要進一步深入研究和解決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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