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琳竹
遼寧大學經濟學院
近年來,我國環境問題日益嚴峻,資源約束趨緊,為破解資源與環境之間矛盾的問題,有關碳達峰碳中和的政策相繼出臺,表明我國推進綠色低碳發展的決心。其中,“十四五”規劃明確要實現“雙碳”目標,必須增加清潔能源占比,推動產業向綠色方向發展。產業綠色轉型作為產業向綠色方向發展實現根本性轉變的有效途徑,有助于推動經濟社會的可持續發展,實現經濟效益與環境效益的雙贏,是我國未來產業發展的必然選擇[1]。當前,我國城市邁入加速發展期,傳統產業不能及時調整自身定位,難以繼續支持產業綠色轉型[2]。2012 年,國家住建部正式啟動智慧城市試點項目,要求各省市充分利用智慧城市的信息整合與資源集約功能,提升城市管理和服務水平,促進產業轉型升級,使城市運行更加高效與低碳。2013 年1 月28 日,國家住建部確定了90個市、區、鎮作為首批試點,同年8月份繼續確定了103個市、區、鎮為第二批試點。自此,智慧城市成為我國推動產業綠色轉型的重點城市項目。
縱觀當前國內外研究,大多更關注智慧城市建設與制造業轉型升級、碳排放的關系。如張營營和高煜(2019)基于我國2007-2016 年221 個地級市使用雙重差分法,發現智慧城市建設顯著促進了地區制造業升級[3]。葛立宇和于井遠(2022)則引入空間DID等方法,檢驗發現智慧城市建設顯著降低了城市碳排放[4]。張榮博和鐘昌標(2022)則通過選取2007-2018年中國1 817個縣域數據,使用多期雙重差分模型和面板分位數回歸模型,分析了智慧城市試點政策對縣域綠色低碳發展的影響[5]。此外,也有學者探討智慧城市的其他作用機制,發現智慧城市建設能夠通過智能化管理交通流和公共交通出行等,減輕城市交通擁堵壓力,從而降低污染排放[6]。Barba-Sánchez等(2019)利用西班牙的例子探究發現智慧城市也能夠有效促進創新和創業活動[7]。基于以上背景,本文從智慧城市與產業綠色轉型視角出發,通過實證揭示其內在關系,這對我國智慧城市建設及產業綠色發展具有重要研究意義。
本文的被解釋變量為產業綠色轉型(green)。參考雷玉桃等(2020)的研究,選擇工業三廢綜合指數作為衡量被解釋變量的指標[8]。若green數值越大,表示產業綠色轉型程度越高,智慧城市試點政策的綠色效果越好。
本文的核心解釋變量為智慧城市試點政策的虛擬變量(treat×year),參考石大千等(2018)將一些地級市下的縣或區剔除[9]。繼而最終的實驗組樣本只包含第一及第三批余下的智慧建設試點城市,并將實驗組城市的試點年份設為大部分城市開始實施的2013年,非試點城市則定義為對照組。
參考袁航和朱承亮(2018),本文引入了一系列控制變量[10],包括:經濟發展水平,用人均GDP 表示;對外開放程度,用實際使用外資金額占該地區生產總值的比值來表示;政府規模,用政府公共財政支出占該地區GDP的比重表示。
基礎設施建設水平,用人均城市道路面積表示;信息化水平,用人均郵電業務總量與人均生產總值的比值表示。
本文的機制變量為產業結構高級化(indup)和城市數字化水平(digital),分別參考付凌暉(2010)和趙濤等(2020)的研究使用相應指標[11-12]。
本文數據來源于2011-2019 年《中國統計年鑒》《中國工業統計年鑒》《中國城市統計年鑒》《中國第三產業統計年鑒》以及各省份統計年鑒。根據《中國城市新分級名單》1數據來源:第一財經·新一線城市研究,本文保留樣本共119個地級市,對于個別缺失的指標數據,主要采取均值法進行填補。
考慮到傾向得分匹配法(PSM)與DID 方法結合起來能夠優化傳統DID 模型的估計效果,因此,本文采用PSM-DID方法來探討智慧城市試點政策對城市產業綠色轉型的影響[13]。模型設定如下:
其中,i表示城市,t表示年份,yearit為時間虛擬變量。Controls表示城市層面的一系列控制變量,λi為個體固定效應,ηt為時間固定效應,εit表示隨機誤差項。本文關注的核心解釋變量是treatit×yearit,若其系數α1顯著為正,則智慧城市試點顯著促進了產業綠色轉型升級。
回歸結果如表1,可以發現智慧城市試點政策能夠有效促進城市的產業綠色轉型。由于智慧城市試點政策推動了試點地方對新一代信息技術的廣泛應用,通過數據共享、信息化技術等手段,促使產業結構更加優化、城市治理更加智能化,實現了產業對綠色資源的優化配置和高效利用,從而促進城市產業綠色轉型。此外,在智慧試點城市政策實施后,實驗組與對照組的趨勢滿足平行趨勢假定,這意味著本文匹配估計方法選擇合理。

表1 基準回歸結果
我國東、中、西部地區由于其先天地理條件、城市規模與經濟發展水平等存在較大差異,不同地區城市的數字紅利釋放程度不同,因而智慧城市試點對產業綠色轉型的作用也存在著異質性[14]。基于此,本文將樣本劃分為中東西部地區城市,重新進行分組回歸(結果如表2所示)。

表2 異質性分析
對西部地區來說,智慧城市政策有效促進了西部地區產業綠色轉型,這可能是因為智慧城市的建設為西部地區提供了新的發展思路和機遇,促進了西部地區產業轉型升級,推動清潔產業快速發展。東、中部地區數字技術和應用相對成熟,在數字化建設方面已經處于較為領先的地位,因而對產業綠色轉型的作用效果不明顯。
考慮到智慧城市試點名單于2013 年首次公布,所以在2013年正式實施之前,預期效應可能存在。為保證結果的穩健性,本文在模型(1)的基礎上進一步引入trend變量代表相對于基準年的時間趨勢。表3中trend的系數不顯著,核心解釋變量的系數變化不大,說明檢驗結果均拒絕了預期效應存在的假設。

表3 穩健性檢驗
智慧城市的建設過程由于耗時較長,且住建部在2012 年就發布了開展試點的工作通知,如果地級市被計劃成為智慧城市試點,則可能會提前行動。此外,我國在2014 年也有新增智慧城市試點。所以本文采用反事實構造法,將智慧城市試點政策實施年份分別設置為2012 年和2014 年(結果如表3),證實本文對政策實施年份的設定是正確合理的。
從理論上來說,由于產業結構的高級化表明低污染、高附加值的產業比重在提高,它是產業綠色轉型的重要標志。城市數字化水平的提升意味著信息技術得到廣泛應用,繼而對實現產業綠色轉型具有重要的推動作用。因此,本文認為智慧城市建設通過產業結構高級化和城市數字化兩個渠道,能夠與產業綠色轉型建立密切聯系(結果如表4)。

表4 機制分析
1)第1 列核心解釋變量系數顯著為正,說明智慧城市試點對產業結構高級化有顯著的正向影響。而隨著產業的高級化,企業更加注重推廣節能環保新技術,從而該地級市產業的資源利用效率都會提高,并能通過形成一整套綠色供應鏈體系,最終達到產業綠色轉型的目的。
2)第2 列核心解釋變量系數在10%的顯著性水平上為正,說明智慧城市建設能夠顯著促進城市的數字化水平,再通過智能技術推動產業向綠色方向轉型升級。
本文基于我國2011-2019 年119 個地級市的面板數據,構造基于傾向得分匹配法的雙重差分模型(PSM-DID),對智慧城市建設政策與產業綠色轉型升級之間的關系進行了實證檢驗,主要得出以下結論:
1)基準回歸結果顯示,實施智慧城市試點政策的地級市,產業綠色轉型升級的程度有了明顯提升。該結論在經過安慰劑檢驗、預期效應檢驗等一系列穩健性檢驗后依然顯著。
2)不同地區智慧城市試點政策對產業綠色轉型升級的作用存在著異質性。智慧城市試點政策對西部地區的產業綠色轉型升級具有明顯的正向促進作用,而對東部地區和中部地區的產業綠色轉型升級推動作用并不明顯。
3)機制分析發現,智慧城市建設能夠通過優化城市產業結構、提高數字化水平,從而促進城市產業綠色轉型,對我國建設智慧城市、加快產業綠色轉型,以及制定相關決策具有重要參考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