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板魷魚

李建

老陸是一名教師，退休后閑來無事，在縣城車站外擺了一個鐵板魷魚攤。縣城繁華，南來北往打拼的年輕人多，生意也還算紅火，不想這一擺就是十五年。如今，老陸已經75歲高齡了。

初春時節，春寒料峭。這天晚上，魷魚攤前來了一對母子，小男孩10歲出頭的樣子，好奇地問：“媽媽，魷魚串真的好吃嗎，你說的鐵板魷魚就是這個呀？”女子笑著回答：“對呀對呀！”她點了4串鐵板魷魚，問一共多少錢，老陸指了指攤子前的收款二維碼，回答道：“10塊錢一串，四串40塊錢”

女子聽后一愣，問道：“以前不是兩塊錢一串嗎？現在要10塊錢啦！”

“兩塊錢一串？”老陸一聽就樂了，“那還是十五年前的價格吧？那時候我剛出來擺攤，這些年物價不知道漲了多少了。”

“對，對，那是從前的價格了，有了孩子后我就沒再出來吃過燒烤。”女子尷尬地說，“以前我剛出來工作，晚上下班后經常到您這里來吃鐵板魷魚，那味道真是太香了。所以我今天特地帶孩子過來想回味一下老味道，沒想到您老人家的攤子竟然還在。”

老陸一聽說她是老顧客了，開心極了，沒想到有人隔了這么多年還惦記著他的手藝，不一會兒就用老方子把鐵板魷魚做好了。母子倆接過魷魚，坐在簡陋的方桌前吃了起來。老陸依稀聽到女子跟小男孩兒說，從前，她就是在老車站與他爸爸相識的，那時他們租住在城郊的工廠旁，離車站近，所以經常來車站前吃鐵板魷魚。沒想到一轉眼就過去了十多年，說著說著，女子竟抹起了眼淚。小男孩邊聽邊吃，顯然沒把媽媽說的故事放在心上，因為嘴里的魷魚串實在太香了！

老陸工作、擺攤這么多年，也算閱人無數了，女子估計遇到了不順心的事，不外乎家里吵架鬧矛盾了，便又做了兩串鐵板魷魚給他們端過去。

女子見到老陸端過來的鐵板魷魚，疑惑不解。老陸安慰道：“人生在世，沒有過不去的坎兒。您也是老顧客了，這兩串鐵板魷魚是我送給你們吃的，不收錢。”

女子急忙擺手，解釋說：“您誤會了，我沒事，謝謝您的關心！我剛才是看到您這么大年紀了還在這里辛苦擺攤，不禁想起了遠在家鄉的父母，觸景生情，讓您見笑了。”

原來是個誤會，老陸聽后也就放心了，但他還是嘆了口氣說：“我有退休工資，出來擺攤主要是不想在家里閑著，還能賺點零花錢。但如今身體確實不行了，刮風下雨腰腿痛得厲害，老車站又要拆遷搬到城西，過幾天我就不再出來擺攤了。”

說著說著，一陣寒風吹來，老陸眼睛里也噙滿了淚花，他舍不得離開擺了多年的魷魚攤和南來北往萍水相逢的人們。

小男孩埋頭大口吃著魷魚，沒留意他們的對話，也許心里在想：原來路邊攤竟然有這么好的小吃，難怪媽媽一直心心念念啊！

聊著聊著，老陸和女子雖然臉上還留有淚痕，但看著幸福天真的小男孩，他們欣慰地笑了。

人生奮斗的意義不在于曾經擁有的過去和未知的將來，而在于幸福的當下，他們都盡自己所能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