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時代“胡楊精神”內涵探析

文/塔里木大學人文學院 王成濤 王瑋（通訊作者）

2018年，教育部明確要求在全疆高校開展“用‘胡楊精神’育人、為興疆固邊服務”主題教育活動。2020年，在第三次中央新疆工作座談會上，習近平總書記強調，要弘揚民族精神和時代精神，踐行“胡楊精神”和兵團精神，激勵各級干部在新時代扎根邊疆、奉獻邊疆。“胡楊精神”作為中國共產黨人精神譜系之一，已經成為新時代新疆高等教育的一面旗幟和精神象征，激勵新疆各級干部群眾扎根邊疆、奉獻邊疆的精神力量，是中華民族精神在祖國西部邊疆的生動展現。深刻挖掘和不斷豐富“胡楊精神”的文化內涵，進一步彰顯其核心價值和引領作用，是當前非常迫切的需要。目前雖然已有學者從不同角度對“胡楊精神”內涵進行了多元化闡釋，但筆者認為，在對“胡楊精神”內涵的闡釋和挖掘過程中，我們需要以胡楊的生物特性為根基、為承載，在中華傳統文化的基礎上，以新時代的文化精神為指引，為目標，以增強其感染力、說服力和教育意義，避免落入空洞的說教，喪失價值引領作用。基于此，“胡楊精神”的內涵主要體現在以下六個方面。

一、自強不息的奮斗精神

胡楊最震撼人心的莫過于其頑強的生命力。在廣闊無垠的沙漠邊緣地帶，胡楊是唯一的高大落葉喬木，耐熱、耐寒、耐旱、耐澇、耐鹽堿、抗風沙，因此贏得“沙漠英雄樹”的美譽。無論從其個體以及種群生存的時間長度來說，還是從其種群生存空間環境的劇烈變遷以及而今生存空間環境的惡劣程度來說，胡楊均以其頑強和堅韌引人敬慕。因此被稱為“活著的化石樹”“神樹”“生命之樹”“不死之樹”。因其在秋日葉色如金，輝煌、絢爛，還被稱為“景觀最美的樹”。面對頑強堅韌執著如斯的胡楊，素有“比德”“寫意”的傳統，秉承我國古代天人合一、物我一體、崇尚自然的文化觀念，人們從胡楊身上首先感染到的是其自強不息、百折不撓的奮斗精神及自我實現的精神。

“自強不息”出自《周易》：“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自強不息，厚德載物”代表我們中華民族的理想人格。到了現代，中國共產黨為自強不息的奮斗精神賦予更新更豐富的內涵。胡錦濤同志于2002年12月考察西柏坡時指出：“在我們黨80多年的歷程中，艱苦奮斗作為強大的精神力量始終激勵著我們頑強進取、百折不撓，在各種困難和考驗面前巍然屹立、敢于勝利。我們黨是靠艱苦奮斗起家的，也是靠艱苦奮斗發展壯大、成就偉業的。”2018年3月20日，習近平總書記在第十三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第一次會議上指出：“中國人民自古就明白，世界上沒有坐享其成的好事，要幸福就要奮斗。今天，中國人民擁有的一切，凝聚著中國人的聰明才智，浸透著中國人的辛勤汗水，蘊涵著中國人的巨大犧牲。我相信，只要中國人民始終發揚這種偉大的奮斗精神，我們就一定能夠達到創造人民更加美好生活的宏偉目標！”當今世界正處于百年未有之大變局，我們黨領導的偉大斗爭、偉大工程、偉大事業、偉大夢想正在如火如荼進行，改革發展穩定任務艱巨繁重，我們面臨著難得的歷史機遇，也面臨著一系列重大風險考驗。想實現黨中央確立的目標任務，必須發揚斗爭精神，增強斗爭本領。自強不息的奮斗精神是時代的需要，也是我們每一個人必須具有的品質。

二、扎根邊疆的奉獻精神

胡楊雖然分布范圍橫跨歐、亞、非3個大陸，但大多數分布在我國新疆、內蒙古、甘肅、寧夏、青海的沙漠干旱地帶，尤其是新疆南疆的塔里木盆地河谷地帶。據統計，我國現有胡楊林面積占全球胡楊林總面積的61%以上，而新疆維吾爾自治區塔里木河流域分布的胡楊林面積約占我國現有胡楊林面積的91.1%。從胡楊在我國境內的分布來看，無論是內蒙古、甘肅、寧夏、青海，還是新疆廣大地區，都是我國國境意義上的邊疆地區，尤其是新疆，是名副其實的祖國邊疆。胡楊扎根在我國邊疆環境最惡劣的地方，與孤寂為伴，不慕繁華，抵御風沙，默默奉獻，努力給大漠戈壁披上綠裝，點燃生命的希望。胡楊不僅在這死亡之海的邊緣創造了一方綠洲，守護了萬千生靈，成就了無用之大用，而且它全身都是寶。胡楊的木質堅硬，耐潮抗腐，是上等的建筑和家具用材，可以用來建房子、制作面盆、板凳、桌子、床、馬車和捕魚用的獨木舟——“卡盆船”等一應生活用品。據說，胡楊木是制作一流小提琴的首選木材。此外，胡楊木料、樹枝還可以用來取暖、烤肉，胡楊的葉子被稱作“空中草場”，營養價值很高，是喂養牲畜的優良飼料。胡楊的根可以驅蟲，花可以外用止血。胡楊淚，即胡楊堿，清熱解毒，主治咽喉腫痛、胃痛、胃酸過多，還可以用來發面、制肥皂、熟皮子，因為它具有良好的脫脂、脫膠作用。總之，胡楊就像一代又一代屯墾戍邊的先輩，不畏千難萬險，遠離故土，在大漠邊疆墾荒種地，奉獻終生。

奉獻精神本質上是一種大愛精神。社會主義時期的奉獻精神，是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大公無私的舍己犧牲精神，有別于奴隸社會毫無人身自由的奴隸的奉獻，也有別于封建社會為封建統治階級作出的無條件犧牲，是正確處理了國家、集體與個人三者之間的利益關系的，既包括了社會對個人的重視和關懷，又包括個人對社會的責任與奉獻。祖國的邊疆條件艱苦，卻事關國家安全穩定與發展。邊疆的發展離不開那些扎根邊疆具有奉獻精神的有志之士。當然，邊疆也要努力為人才搭建實現自我的平臺，努力用事業留人、用待遇留人、用感情留人，實現雙向共贏。

三、靈活應變的創造精神

作為“活著的化石樹”，胡楊能夠頑強活下來的秘訣是其靈活多變的創造精神。創造精神是民族精神的靈魂與自信的根本。創造強調首創、獨創、新穎，而且必須對社會發展有意義或是有用，能夠解決實際問題或理論問題。靈活應變的創造精神是我們中華民族精神的重要組成部分。《尚書》提出“茍日新，日日新，又日新。”要以“日新為道”。《周易·系辭》強調“變則通，通則久。”勤于變化，才可維持生命的新鮮活潑。習近平總書記指出：“自古以來，中華文明在繼承創新中不斷發展，在應時處變中不斷升華，積淀著中華民族最深沉的精神追求，是中華民族生生不息、發展壯大的豐厚滋養。”英國學者李約瑟在《中國科學技術史》中列舉了26項從公元1世紀～18世紀由中國傳到歐洲等地的重要發明。他提出，歷史上中國的發明和發現往往遠遠超過同時代的歐洲，特別是15世紀之前。也正是因為中國人民不故步自封、因循守舊，保持開放學習的態度，不斷革故鼎新，才有了我們今天所取得的成就。當今世界正經歷百年未有之大變局，面對嚴峻復雜的形勢，我們要贏得優勢、贏得主動、贏得未來，就必須準確識變、科學應變、主動求變，“努力在危機中育新機，于變局中開新局”。

四、安時處順的超拔精神

胡楊的生存環境惡劣，這逼迫著它迅速生長，因時因勢而變。但另一方面，胡楊又具有安時處順、逍遙自得的超越、超拔精神。超越、超拔精神源于人的本性要求。雅思貝爾斯說：“生命是非常嚴肅的場合的一場游戲，在所有生命都必將終結的陰影下，它頑強地生長，渴望著超越。”人渴望超越生死面向永恒，超越有限通達無限，超越無常把握恒常，超越現在憧憬未來，超越必然尋求自由……人本性中的這種向上的內驅原動力，乃是生命的源泉，人之為人的本質特征。人的高貴就在于人的超越性，人的生命的秘密就在于不斷超越自己。中華文化精神博大淵深，儒家突出的是德性與禮樂教化的智慧；道家突出的是空靈、逍遙、放達的智慧；佛家突出的是解脫、無執的智慧。“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一方面積極入世建功立業，另一方面則超脫隱逸無為曠達。無論面對怎樣的人生困境，都能夠獲得心靈的安頓與自由。

五、多元共生的和合精神

作為綠洲河岸林中的高大落葉喬木，胡楊是維護荒漠河岸林生態平衡的植物、動物和微生物有機組合的生態關鍵種。面對廣闊無垠的沙漠，如刀似刃的沙脊，胡楊傲然挺立，以其頑強的生命力、自強不息的奮斗精神，守護了一方綠洲。胡楊與檉柳、沙棗、駱駝刺、梭梭、甘草、蘆葦、羅布麻等許多植物伴生，與野兔、野雞、野豬、野駱駝、馬鹿、黃羊、狐貍、鵝喉羚以及各種猛禽和小鳥等上百種野生動物以及數不清的微生物共生，更是為我們人類提供了生存棲息的家園。胡楊與所有的動植物、微生物以及荒漠、河流構成了一個生命共同體，體現了多元共生的和合精神。

和合精神是中國傳統文化的基本精神之一，是中國文化生命最完美、最完善的體現形式。就詞義本身而言，“和”指和諧、和平、祥和；“合”是結合、合作、融合。“和合”是實現“和諧”的途徑，“和諧”是“和合”的理想實現，也是人類古往今來孜孜以求的自然、社會、人際、身心、文明中諸多元素之間的理想關系狀態。2017年12月1日，習近平總書記在中國共產黨與世界政黨高層對話會上提出，要建立人類命運共同體，把世界各國人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變成現實，努力建設一個遠離恐懼、普遍安全的世界；遠離貧困、共同繁榮的世界；遠離封閉、開放包容的世界；山清水秀、清潔美麗的世界……當今世界需要多元共生的和合精神，超越文明沖突、冷戰思維、零和博弈等陳舊觀念，互信、互利、平等、協商、尊重多樣文明、謀求共同發展。

六、崇高壯麗的夢想精神

人們熱愛胡楊，既愛它扎根大地的奮斗精神、奉獻精神、創造精神、和合精神，也愛它擁抱天空的超拔精神、夢想精神。一棵棵胡楊是荒漠里的一根根火炬，一座座豐碑。胡楊給予荒蕪中行走的人們以慰藉，在沒有生命沒有人煙的大漠戈壁，看見胡楊就看見了希望；胡楊點燃了人們的夢想，它驅散大地的荒凉，在十月金秋讓世界如詩如畫，堅守值得，等待值得；胡楊傲岸、挺拔、張揚、不屈，即便死去，也不改鐵骨錚錚。曾經活過、奮斗過、抗爭過、輝煌過……胡楊是生命的大寫者，詮釋者，它創造了生命的傳奇，書寫著生命的神話，張揚著崇高壯麗的夢想精神。胡楊的夢想精神主要體現在自我成就、自我實現的夢想，智慧通透、空靈自由的夢想，綠色中國、綠色地球的夢想，多元共生、繁榮昌盛的夢想……

夢想是對未來的期望，想要實現的目標，經過努力可以達成的狀態。“在幾千年的歷史長河中，中國人民始終心懷夢想，不懈追求，我們不僅形成了小康生活的理念，而且秉承天下為公的情懷，盤古開天、女媧補天、伏羲畫卦、神農嘗草、夸父追日、精衛填海、愚公移山等我國古代神話深刻反映了中國人民勇于追求和實現夢想的執著精神。”在今天，我們不僅每個人心懷夢想，努力追求，努力自我實現，而且還有一個共同的夢想——中國夢。中國夢是習近平總書記于2012年11月29日提出的，其核心目標為：到2021年中國共產黨成立100周年和2049年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100周年時，逐步并最終順利實現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具體表現是國家富強、民族振興、人民幸福。這是幾代中國人的夙愿，代表了中華民族和中國人民的整體利益，需要我們每一個人來為之努力。

總之，新時代召喚偉大的中華精神。2018年3月20日，在第十三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第一次會議上，習近平總書記指出，中國人民在長期奮斗中培育、繼承、發展起來的偉大民族精神，為中國發展和人類文明進步提供了強大精神動力。他提到的偉大民族精神包括：偉大創造精神、偉大斗爭精神、偉大團結精神、偉大夢想精神。而身在祖國邊疆的中華兒女不僅要繼承發揚偉大創造精神、偉大斗爭精神、偉大團結精神、偉大夢想精神，還要具備扎根邊疆的偉大奉獻精神和安時處順的超拔精神。其中，自強不息的奮斗精神是我們立身之本，是成就事業的根基；扎根邊疆的奉獻精神是新時代戍邊人的精神境界、人生格局，成就事業的支柱；靈活應變的創造精神是我們面對困難和挑戰的解決方法和路徑；安時處順的超拔精神是我們實現自我撫慰、自我超越、成就大我的動力源泉；多元共生的和合精神是我們處理人與人、人與社會、人與自然，尤其是不同民族之間關系的精神指導和根本遵循；崇高壯麗的夢想精神是我們共同的精神追求、使命引領。以上新時代“胡楊精神”的內涵，是每一位新時代戍邊人應該具備的高貴精神品質，激勵新時代中華兒女扎根邊疆、奉獻邊疆，是我們寶貴的教育教學資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