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興



陶瓷和水彩畫是藝術領域的奇葩。瓷器是中國的偉大發明之一,中國在世界上享有“瓷器之國”的聲譽。水彩畫起源于德國和英國,發展于歐洲文藝復興時期,二者都具備較高的審美價值和藝術價值。傳統陶瓷作品與水彩畫巧妙地結合起來,中西方古老文化與現代藝術水乳交融,能夠提升二者的藝術價值,同時也是文化交流的藝術結晶。這是我從事繪畫30余年專門探索瓷上水彩畫的一點體會。
我出生在博山的一個陶瓷世家,我的血液里流淌著陶魂瓷魄。博山古稱顏神,盛產陶瓷的歷史久矣。明代中期地方官馮琦曾這樣描述:“顏神之山,厥土墳而埴,宜陶,陶者以千數,青(州)以西,淄、萊、新、沂之間,斯一都會矣。”土黏曰埴,埴墳指輕粘土和壤土。博山遍地都是陶瓷的原料,又盛產煤炭作燃料,故陶瓷業興旺發達。我祖上幾代在饅頭窯上勞作,父親從事燒成,母親每天在套五盆上作紅綠彩畫——這應該是水彩畫的雛形。雖然花葉的用筆與花瓣的用筆技法相同,但通過靈活巧妙的構圖,而使之顯得并不機械刻板,使整個畫面的色彩更加豐富,令整個構圖更加飽滿、疏密有致、富有層次感,使盆內簡單的花卉畫面增添了幾分活潑與靈性。我時常想,在傳統的陶瓷上作水彩畫,最早應該是受了母親的啟蒙,幾代窯工在我藝術的血液里注入了靈動的細胞。
瓷上水彩畫的探索之路漫長而坎坷。我畢業于山東省輕工美術學校,專業為陶瓷設計,畢業后在一家陶瓷廠從事包裝裝潢設計工作,大有如魚得水展示拳腳之勢,但改革的大潮如狂飆洶涌,數萬陶瓷大軍在經歷了博山畫廊、廈門油畫、上海動漫制作等一番經歷后,骨子里依然奔涌著繪畫藝術的律動,夢縈魂繞的依然是對陶瓷水彩畫的向往與追求——這大概也是祖輩的呼喚和吾輩對中國陶瓷藝術繼承與發展的傳承與擔當。
酷愛水彩畫的我有一天突發奇想:水與色的相互融合與滲化,在紙上產生出清新、明快、透明、濕潤、空靈等迷人的視覺效果,如果把它移植到傳統的陶瓷藝術品上,以濃郁的水韻取勝,是否也能達到其它畫種所不能替代的水色淋漓的藝術效果呢?2017年,我專程南下去深圳進了水彩畫高研班,然后又去景德鎮學習揣摩。回到博山,我就進行了大膽的嘗試。瓷上水彩畫本身在繪制技法上的一大難點便是對水及顏料的把控上,水是流動的,各種顏料在燒成過程中對溫度的要求不盡相同,往往在瓷板上、瓷瓶瓷盤揮毫潑墨,花鳥魚蟲、山水人物均栩栩如生,活靈活現,但一經高溫環節,窯變出來的畫面有時是不堪入目,生性執著的我,有著父輩從不服輸從不言敗的秉性,憑著對瓷繪探究的濃厚興趣,以及幾十年來勤學苦練的基本功,無數次的重來,終于有了自己比較滿意的作品,也得了很多同行朋友的認可。《四季風景》《顏神古村落》等都獲得專家的好評,2022年被評為淄博市工藝美術大師。
瓷上水彩畫看似簡單,其實很難掌控,陶瓷與紙的質地不同,陶瓷不吸水分,水分流動是不可控的,我的經驗就是“將計就計”,只要你熟練掌握水流的特點, 順勢而為, 利用好水膠、老油、松節油等材料和海綿、棉花等工具,再加高溫窯變,常常能有意想不到的成果,當打開窯爐門,一件件色彩斑斕的成品展現在眼前的時候,心中的驚喜激動無以言表,這些瓷上水彩作品是紙上水彩畫不能比擬的。
通過多年的不斷實踐與探索,我認為,只要注重理論聯系實際,富于開拓創新精神,不怕失敗,就一定能夠創作出構思新穎、構圖奇巧、色彩鮮明,濃淡相宜的瓷上水彩畫;就一定能形成色調和諧、繁簡有度、技巧嫻熟、技藝精湛、筆觸凝練、形神兼備的畫風特點。
父母常說我是在大紅的窯爐前呱呱落地的。每當我徜徉在顏神古鎮老街的肌膚上,撫摸著一排排匣缽的年輪,我的每一根神經都緊繃著創作的沖動。瓷上水彩畫再現了強壯自信的漢風唐韻,凸顯了強者風范與盛世情懷,使精美的瓷器與精湛的畫風完美結合,相映生輝,使瓷與畫都更具藝術性和收藏性。
綜上所述,瓷上水彩畫,具有以下特性:傳承性、文化性、創新性、示范性和推廣性。因此,瓷上水彩畫大有作為,有廣闊的發展空間,我將矢志不渝地追求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