嶺南春早,有風自南。2023年3月,花城文學院正式成立。這是一座城市與文學的親密擁抱。在花城廣州,文學與紅色木棉、粉色羊蹄甲、鵝黃風鈴木等萬千芳妍一道,綻放在春風里,搖曳生姿。
花城文學院是對先鋒、開放、包容的“花城”氣質的延續。未來,花城出版社將開啟南方寫作熱潮,創造新時代下的文學與城市、城市與作家、作家與讀者的連接。花城文學院通過名家簽約、打造文學之夜、發布花城文學榜、啟動創作項目、實現版權運營與孵化等各種形式,鼓勵作家們在題材、主題、觀點、風格等各方面進行探索創造,鼓勵出版社在策劃、編輯、形式、傳播、服務等方面進行創新升級。
站在新的歷史起點上,花城文學院將開拓新的文學空間,展現新時代文學氣象,共同見證珠江潮起,文學綻放。
麥家(花城文學院聯席院長):
我認為,未來的文學和現在不會有大的區別。文學是關于人的學問。一個古人和今天的人、未來的人,本質上不會有太大的變化。既然如此,我想文學的本質也不會有太大的變化。不過,未來是人工智能的時代,今天的某些文學形態會在未來消失,會被人工智能替代。什么是不可替代的呢?我想,人物、故事的重要性,在未來的文學中會進一步被放大。因為它們需要原創,原創是人工智能做不了,只有我們人類才能從事的事情。因此,我想“人物”“故事”就是未來文學的關鍵詞。
在文學越來越專業化的今天,面向這樣的未來,花城文學院的意義會越來越大。文學的人、文學的組織需要抱團取暖,互相溫暖。
我一直認為,廣東在全國影響力最大的文學品牌就是“花城”。創辦花城文學院是一件承前啟后的事,為廣東因“花城”而積淀的文學資源賦予了新的活力,也是發展粵港澳文學的有力舉措。面向世界,走向海洋,這是中國文學重要的使命和任務。在完成這一任務的過程中,粵港澳的文學、“花城”的文學,具有得天獨厚的條件,將起到“橋頭堡”的作用。
成為花城文學院聯席院長,是我的榮幸,也是我與廣東、與《花城》的緣分。文學是我的“宗教”,我這輩子大概只會為文學而活。從某種意義上說,我的文學熱情、我對文學的“宗教”精神,也屬于花城文學院。我想拋磚引玉,由我帶個頭,竭盡全力地奉獻我的一點文學精神和文學影響力,之后再一棒一棒地傳下去,讓中國文學通過花城文學院變得更加璀璨。
正所謂“文學向海而生,風行之處有新聲”。希望花城文學院今后越辦越好,成為中國文學的“不夜城”。
陳曉明(花城文學院聯席院長):
和過去相比,今天的文學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二十世紀八十年代,從傷痕文學、反思文學、改革文學,到后來的尋根文學、現代派文學等現象的共同點,是存在著一個文學群體,各自聚焦在上述的主題上,也聚焦在文學道路的拓展上。
今天的文學呈現出分層化、多樣化的趨勢,文學在變得更豐富、更復雜、更有想象力。“百花齊放,百家爭鳴”在未來會體現得更加充分。隨著科學技術的發展,科技元素將大量介入文學,帶來更大的影響;鄉村敘事很長一段時間占據著中國文學的主導地位,城市經驗和城市題材,是二十世紀中國文學一直缺失的部分,這一點將隨著中國的城市化進程得到改變。城市文學、科幻文學,以及更加深入、細膩地表達個人情感的文學將會涌現,對此,我是滿懷希望的。
在這樣的當下與未來,花城文學院應該起到親和、凝聚的作用。在文學越來越個人化的當下,作家會陷入某種孤獨感,甚至無助感中。為不同的作家提供交流的平臺,我認為非常重要。作家之間、作家與讀者彼此敞開心扉,碰撞交流,這就是一種文學的生活。
《花城》是中國文學刊物“四大名旦”之一,發表了大量反映當代生活,具有開創性、創新性的優秀作品。花城文學院的設立,承繼了《花城》的傳統,也展現了改革開放的精神。它能夠團結更多作家,在大灣區的文學發展中起到引領作用。把五湖四海的作家和讀者、五湖四海熱愛文學的人聚攏在一起,分享文學,感受文學,這是花城文學院應該起到的作用。
王蒙:
《花城》雜志從辦刊起,到成立出版社,至今已有44年歷史,一直注重文學的探索。花城立足廣東,而文學的版圖是沒有局限的,好的作品可以影響世界,影響幾百年、幾千年。《詩經》里提到的建筑和紡織品已經離我們很遠了,但《詩經》里的詩歌,我們至今讀來依然熟悉;我們說到荷馬、但丁、巴爾扎克、托爾斯泰時,同樣不覺得他們離我們很遠。《花城》自二十世紀八十年代起組織了不少文學活動,一大批國內優秀學者、作家先后在南方相聚,共同推動文學發展。《花城》所提供的,是一種思想的氣氛,是改革開放的氣氛,是探索文學、開拓文學的氣氛,這對我來說是有鼓勵作用的。
文學最可貴的是創造。這本質是人的創造。創新的本領、想象的能力,對于人類社會,對于文化發展永遠重要。花城文學院的成立,打造了一個促進作家與作家、作家與讀者交流的平臺,將吸引和凝聚各行業的文學愛好者。
祝賀花城文學院成立,很高興有這么多朋友,有這么多青年到這里來,希望花城文學院的建立,能夠推動文學事業的發展,豐富和繁榮我們的文化生活。
張煒(2023“花城文學榜”上榜作家):
南方的開放之風、創新之風應該更強烈,提倡的文學精神應該更自由。希望花城文學院領風氣之先,進一步打通中國與世界文學,煥發心靈的勇敢;不是簡單的形式上的翻新,而是扶持有生命力度、有強烈自我創作意識的作家,以及對語言藝術執著、用心的非同一般的堅守者。希望花城文學院倡導一種開放的、革新的、有勇氣的語言藝術,成為文學的旗手和倡導者,成為最富饒的文學土壤。
劉震云(2023“花城文學榜”上榜作家):
設在南方的文學院,跟其他文學院不同。廣東是改革開放的前沿,帶來新的文學氣象。《花城》秉承的精神是創新、探索、包容,對推動中國文學的發展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 我認為花城文學院是《花城》雜志的一個延伸,對于作家非常有意義。這是一個互相切磋的地方,作家在這里學習、創作、討論,對于寫作很有好處。
孫甘露(2023“花城文學榜”上榜作家):
《花城》這些年設立專欄,對年輕作家進行持續的推薦及研究,發掘新的寫作力量、新的聲音。花城文學院給作家提供了進一步學習、交流的平臺,對作家的成長很有好處。花城出版社出版的作品,會讓整個中國文學版圖更豐富。祝愿花城文學院像南方溫暖的氣候一樣,滋養更多作家。
韓東(2023“花城文學榜”上榜作家):
為文學、為寫作做事情,不管是做什么,都功德無量。所以,把精力和金錢花在這方面,肯定是一件好事情。文學院應該給寫作者創造更好、更自在的環境,尤其是給有需要的人,這一點特別重要。有些相對年輕的寫作者更加需要來自社會各方面的幫助。如果資源能夠投放給他們,意義可能會更大。希望花城文學院可以發掘和展示更多以漢語寫作的優秀作家。
李敬澤(2023“花城文學榜”上榜作家):
我更希望花城文學院能夠成為一片“原野”。花城文學院落地在廣州,背靠廣袤的大陸,面向遼闊的海洋。它不僅有獨特的地理位置,還有獨特的文化位置。希望花城文學院能夠成為真正推動中國文學發展,培育中國文學的創造力的場所。
東西(2023“花城文學榜”上榜作家):
廣東這個地方,敢為人先。花城文學院的成立,也是一件“走在前面”的事情。很多人認為,經濟發達地區不能產生強大的文學力量,但花城文學院的成立恰恰證明,在經濟發達的地區,文學同樣可以強勁,文學事業同樣可以蓬勃發展。希望花城文學院能出人才、出佳作。
魯敏(2023“花城文學榜”上榜作家):
成立花城文學院是當下文學培養機制的一次創新。希望它能幫助作者發表、出版、開發寫作資源。它是一個更廣闊的平臺,能更好地探索文學產業的轉化模式。南方永遠都是充滿著創新和希望的所在。花城文學院,你在南方,你就是希望。
黃燈(2023“花城文學榜”上榜作家):
花城文學院給我的感覺,是一個親切的陪伴者,也是一個滋養寫作的地方,某些時候又可以起到引領的作用。中國這幾十年來的核心事件之一,就是改革開放。廣州擁有這樣一段重要的現代性經驗,一定會孕育相應的作品。從這個角度來看,有花城文學院這樣的搖籃來孕育這一文化自覺的意識,我覺得是蠻重要的一件事,對廣東重要,對整個中國文學的版圖重要,對改革開放幾十年經驗的表達也特別重要。
李修文(2023“花城文學榜”上榜作家):
像《花城》一樣,花城文學院對于整個中國乃至中文世界的作家都極具意義。花城文學院不應該囿于南方,或者局限于大灣區,它應該攜帶大灣區獨特的風貌和價值,來映照中國文學的現場,使它的影響力擴展到當今中文寫作的方方面面。我相信花城文學院一定會有這樣的能力。經過幾年耕作,它一定會成為中國文學界一個極其重要的地標。
葛亮(2023“花城文學榜”上榜作家):
嶺南文化的整體氣息,就像一股從海上吹來的清風,它開放、自由,海納百川,同時匯聚了不同的人群,造就了一系列“相遇”。人們在相遇的過程當中,帶來了彼此文化的交融。花城文學院承載著我們對于這方水土的共同理念。這種理念不光是關于文學的,也是關于情感的。
魏微(花城文學院簽約作家):
以前說“南方寫作”,我們大概率會想到江浙,其實南方寫作遠不止江浙,還有兩湖、云貴、四川、福建、江西,這些地方都各具特色,呈現了參差錯落的文化氣質。之所以江浙成為“南方寫作”的代表,可能是他們經濟上的強勢造成的,中國最富庶的地區生成了中國最璀璨的文化,人才輩出,一代代流傳。全中國最優秀的人才的另一個去處是首都。因此到了民國,就有“京派文化”和“海派文化”之爭。它們都是強勢文化:一種是由經濟決定的,一種是由政治決定的。
廣東的情況比較特殊,古時候被認為是蠻夷之地,蘇東坡就曾經被貶惠州、海南。但如果他來廣州,就應該是調,而不是貶,因為廣州自古以來就是大城市。從南北朝開始,到宋、元、明、清,廣州在南宋時最發達,因為南宋依賴對外貿易。到了元朝,廣州被泉州追上,但也是全國第二海港。清中朝以后,全國只有廣州一個對外通商口岸,經濟地位顯而易見,到了富可敵國的程度,近現代更不用說了,開風氣之先,經濟遙遙領先。這么個富庶的地方,其文化也有特殊性:第一,嶺南文化開放包容;第二,它不具備京滬文化的輻射性。整個嶺南,一直給人“文化沙漠”的錯覺,廣東人總是說,他們的文化跟經濟是不相配的。
這其實是妄自菲薄。嶺南文化中西合璧,自成一家。之所以不相配,就在于嶺南文化走不出廣東,不能輻射全國。外省人對嶺南文化的認同感也不夠,有獵奇,但不親切、不認同。文化上被人認為不夠“中國”,或者說,不夠“中原”化,少有自己熟悉的東西。
文化是個很慢很慢的東西,是靠時間熬出來的。嶺南文化可能還不夠自信,文化沒有可比性,不比才是真自信。文化的本質在我看來是潤物細無聲,是自洽、自我圓滿,而不是一爭高低。因此,“新南方”寫作也好,灣區文化新高度也好,我們首先還是要尊重文化的內在屬性,不夸張,不虛浮,踏踏實實地做事。
葛亮(花城文學院簽約作家):
近年廣東文學的創作,呈現出百舸爭流的態勢。老一代作家的沉潛和厚積薄發,青年作家群的崛起,都成為這方水土文學發展的活力之源。廣東地處沿海,具有開放、多元的歷史氣象、經濟形態。流轉、撞擊,融合、創新,這就是“水”性文化。它必然是動態的文化類型,一方面向外流轉,一方面自身變動不居。而由此衍生的廣東文學是非常值得重視的。既可和北方文化對話,共同建設中國當代文學;同時亦借其地利走向海外,在世界文學的版圖中展示中國文學的獨特屬性。
廣東是改革開放的前沿。花城文學院的成立,勢必在新時代帶來文學的新鮮氣象,為更多的寫作者提供交流、切磋的園地。其影響力亦不囿于廣東、大灣區,而是有容乃大,納其百川,最終成為中國南方重要的文學乃至文化地標。
陳楸帆(花城文學院簽約作家):
縱觀中國的整個文學版圖,有東北,有西北,有京派,有海派,但廣東的聲音是比較弱的,或者說尚待挖掘與認可。回顧歷史,廣東往往開全中國風氣之先,無論是通絲綢之路開埠經商,抗擊外敵鬧革命,還是成立經濟特區和社會主義先行示范區,廣東人的先鋒性與探索精神毋庸置疑。同時,廣東是一個文化多元包容之地,既有城市文化,也有鄉土文化,還有外來文化,可謂海納百川,包羅萬象。這些都理應成為廣東文學的根基與土壤,我也力所能及地將廣東的文化特色都融入作品之中,比如潮汕的虛擬祠堂、大灣區的科技公司、未來的珠三角氣候變化等等。除了題材根植于本土外,南方寫作在手法、風格與形式上也要有敢為人先的廣東精神,去年我最喜歡的作品《潮汐圖》便是出自深圳作家林棹之手,以巨蛙視角重新書寫粵地百年魔幻歷史,令人擊節贊嘆。
花城文學院作為廣東省重要的新型文學機構,將成為聯結和驅動廣東文學發展的強勁引擎,成就研究、創作和傳播的全面豐收,希望花城能從深挖地域文化、增強文化交流、發掘新生力量等方面著力,打造廣東文學品牌,形成具有凝聚力和影響力的作家群體,推出一系列兼具時代性、思想性、藝術性的佳作精品。
祝花城文學院勇立潮頭,開啟廣東文學的嶄新時代。
蔡崇達(花城文學院簽約作家):
過去的這幾十年,廣東是熱土,是國家在這個時代的入海口,有億萬人來到這里,出江入海,落沙成洲。
恰因為土地是如此之熱,浪潮是如此之洶涌,創作者需要更大的心力才能記錄這片土地的故事。這幾年,我看到很多創作者在努力地捕捉、記錄這片土地的時光碎片,用盡全力講述看到的部分。時間會給創作者筑一個堤岸,讓他們更好地看到并講述故事的全貌。
《花城》是擁有這片土地的性格和品格的文學載體,或者說,《花城》便是這片土地性格和品格以文學具象后的樣子。花城文學院,會成為試圖講述這片土地的一個個創作者站立的基礎和理解、感受、融入這片土地的通道。
花城文學院就是南方文學的新開始,我很有幸和各位老師、各位同人在這里展開想象和創作。
笛安(花城文學院簽約作家):
對于創作者來講,廣東的條件是非常得天獨厚的。首先它是一個足夠開放、足夠活躍的地方;其次它還擁有獨特的地域文化。文化傳統在今天的日常生活中處處都會留下鮮明的痕跡。同時滿足這兩項的地方,必然是孕育好故事的地方。花城文學院的成立也讓這種可能得以更好的實現。花城文學院把我們從各地召集過來,也許是希望為廣東故事加入一些新的視角。大灣區本身是海納百川的,大灣區的文學也同樣如此。
楊慶祥(花城文學院簽約評論家):
目前廣東的文學創作可以說生機勃勃,充滿可能性。鄧一光、熊育群、陳繼明、魏微、王威廉、林棹、蔡東、陳崇正、郭爽、馮娜、朱濤、黃禮孩等中青年作家、詩人特色鮮明,創作旺盛,以富有個性的寫作構成了當代文學版圖中多元的色譜。
在我提出的“新南方寫作”概念中,廣東是最重要的組成部分之一。在這個意義上,我認為廣東的作家應該具有深度的世界眼光,即將自己的寫作更深地扎進南方的地方性中,并在這種地方性里呈現其“世界性”。新南方不僅僅是一種地理區位,也應該是一種文學和文化的象征,通過作家們的持續創作,這一象征將會成為真正有效的歷史景觀。
花城文學院的成立,是富有創意和實踐價值的重要文學舉措,通過打通創作、評論、出版、傳播等文學生產環節,讓文學真正“流動”起來。文學不應該局限于“小循環”或“內循環”,而是應該進入當下復雜的話語場里進行對話、辯駁,并在這個過程中自我更新。花城文學院的成立是一個美好且重要的開始,她不僅提供場所,也營造氛圍,同時還在嘗試方法,這一方法不僅為廣東,同時也為全國的文學事業提供了啟示意義。
陳培浩(花城文學院簽約評論家):
作為廣東人,我對廣東文學界有長期的觀察和深入的了解,與廣大的廣東作家也有密切交往。廣東文學生態的優勢體現在:一、強大的經濟實力為廣東文學的繁榮發展提供了保障。廣東在文學方面的投入未必是全國最多的,但絕對是很多其他省份所羨慕的。二、作為活力四射的改革開放前沿,廣東在過去四十年里吸引了大量外來人口。廣東作家里有大量“新廣東人”,他們攜帶著各自的文化基因,所以廣東文學的內里,既有改革開放提供的夢想與激情,又有大量外來作家帶來的文化因子。這里是近代中國與世界相遇的前方,也是改革開放時代中華文明與世界文明碰撞、融合、輝映的地方,這種獨特的經驗是廣東文學非常寶貴的優勢。三、廣東也有很好的文學組織,花城出版社等機構組織了大量的文學活動。有趣的是,廣東民間組織的文學活動也有聲有色,比如黃禮孩以一己之力出版的《詩歌與人》在業界廣有聲譽。《詩歌與人》國際詩歌獎影響也非常大,給特朗斯特羅姆、扎加耶夫斯基等國際大詩人也頒過獎。他主辦的廣州新年新詩會也是廣州每年新春的一道亮麗風景。廣東文學的不足在于缺乏真正的文學話語力量。所謂的有高原,少高峰現象,在廣東比較突出。花城文學院的成立有望發揚優勢,彌補不足。
責任編輯 李嘉平